第三卷 027 祝融(上)

第二天，祁华辉醒来，只觉头脑昏沉。

昨夜的事历历在目，心里忽然变得很急，立即就叫来了雷志专。

“你那边，大概什么时间能结清”

雷志专想了想，道：“证据还在理，我所列名单上那些人，光凭现在理顺的证据，就可定他们死罪，没有理清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祁华辉听着，立即道：“就按现在的证据定罪吧。”

“可是”雷志专犹豫着，“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祁华辉淡淡道：“凭现在的证据，就可定个死罪，已经足够了。证据再多，还能让他们再死一次不成。”

雷志专一想，确是如此，便同意，“我明白了。给我半天时间，我列个明细出来。”

“好，到时我来签字。”

祁华辉说完，就不再理，雷志专识趣地离开。

在他离开后不久，谢波独自一人悄悄走进来。

他带着巨大的疑惑，不知道祁华辉突然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事。诚然，在这一次事上，他有着不小的功劳，但后来和那三人有些冲突，虽然是自己一时冲动所致，但毕竟是交恶。

真正算起来，祁华辉和那些人，才算是自己人。

对于自己人的维护，缉查处从来都不藏着。

也因为清楚这一点，事成之后，他就钻进了自己的小餐馆里，再也不出来，不求功劳的赏赐，只求安稳。

见面后，他刚要开口，祁华辉就抢先道：“你还想不想回来”

“什么”他惊住。

祁华辉再问一次，“你还想不想回到缉查处”

谢波很想答应，但话到嘴边，却又犹豫，“我岁数已经大了，而且”

祁华辉直接打断，道：“既然你没有直接拒绝，证明你还是想的。”

“唉”谢波叹息一声，说出自己的本心，“是，我想，非常想。”

他认真地说着，“我的手，不是用来洗锅刷碗的，我的手拿得应该是剑，而不是厨刀和锅铲。”

“既然你想，那我就直说了。”祁华辉站起来，缓缓走动，“第二府有些特殊，从上一代统领，到鲁成业，将上下几乎完全控制，基本算是独立，唯有行动队，一直是总部直属，他们只有申请协助之法，没法直接去调动，所以控制不深。”

“这一点，我大概知道一些。”谢波趁着祁华辉停下的间隙说了一句。

他在第二府呆了二十年，虽然不接触，却一直在暗中默默观察。

“这种情况，以后不能再有。”

祁华辉走到一处，突然回头，问道：“我问你，如果让你掌管行动队，你有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保证上下一心，完全控制。”

谢波心中一颤，表情镇定，幽幽道：“我只会杀人。”

祁华辉问：“杀人之后呢”

谢波道：“我还有旧知，他们的心火还没灭，可以叫他们过来，弥补空缺。”

祁华辉想了想，摇着头，“这样不够。”

谢波随即就问，“那该怎么做”

祁华辉道：“拉一批，压一批，杀一批。剩下的，徐徐图之。”

谢波再问，“如何区分”

这一次，祁华辉就不再多说了，只道：“如果你连这种判断都做不了，你几十年人生，大概是白活了。行动队交你给，就是我犯下的最大错误。”

“我明白了。”他这话一说，谢波也不再多问。

他也不想让这个大好机会平白错过。

一旦错过，他还是会回到原来的餐馆，当个整天赔着笑脸的老板，烟火熏烤着脸，每天一点一点的收益，这样的生活将会再持续二十年，三十年

直到老死。

那这一辈子，才叫真的白活了。

“我保证，行动队交到我手上，上下一体，干干净净。”

听了这一句，祁会辉并无反应，再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倒底也只是一句空话，能做出来，才算是真的。

“三天后，我会让你但任行动队负责人一职，你先去准备吧。你那些旧识，现在就可以联系了。”

“好。”谢波应着，刚要离开，心中一动，又转过身，“不知道你要让行动队干净到什么程度。”

祁华辉淡淡一笑，平静说一句，“只听我一人命令即可。”

谢波心中再次震动，这一次却不敢多说什么，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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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祁华辉走进第二府缉查处分部大楼。

他的身后，跟着二牛和谢波，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沈孟，另外一个，是第一府一直跟着他的那个人。

与第一次来不同，这里充满了血腥味。

有些杂乱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角落里还有血迹残留，有些地方隐秘的地地方或许还可以找到细碎的肉块。

他对这些熟视无睹，稳稳的向上，直到最高的一层。

剩下的人都在这里等着。

祁华辉一眼扫过，就知道只剩下一半多人。

第二府分部，一百三十五人，能站在这里的，只剩下七十多人。

就连他有过接触的，掌管着档案室的那一位，也没有出现。

消失的那些人里，有多少还能保住性命的，他不知道，也不想多理。

站在这里的人，保持着差不多的表情，战战兢兢地看着祁华辉缓缓走进来，他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谈不上蔑视，连基本的敬畏都没有，这一次再相见，情况却如天地倒转，完全不一样。

这三天，有人被带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人还想反抗，被当场杀了，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喷出来的血也是滚烫的。

地下的血还是他们这些人自己收手清理的。

只是那股味道，怎么都散不去，如跗骨这蛆，一闭上眼睛，似乎都能闻到。

然后，他们就怕了。

怕他们自己也会落到这个下场，连一丝体面都没有。

甚至连觉都不敢睡，害怕一觉醒来，不，是害怕一觉不醒。

到现在，第三天，还没有回过神来，在这缉查处最高的一层，等待着最终的决定。

祁华辉默然。

良久之后，轻轻道一句，“这些人里，有没有问题”

雷志专立即回应，“目前的证据里，没有问题。”

祁华辉就道：“那就各回其位，各归其职。”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松一口气，他们的命保住了，职位也保住了，虽然胆战心惊过了三天，也算是值了。

雷志专也松了一口气，祁华辉早就给他许诺，这些人日后就是他的班底，要是杀个干净，就没有可用，想要补充完整，又不知到猴年马月了。自己的工作也将无法开展。

“剩下的空缺，光凭第二府一时无法补足，从第一府和第三府各抽调二十人加进来，保证第二府缉查处可以正常运转。”

“是。”

“是。”

两人应着。

雷志专虽然有此不情愿，这些空位，原本他已经有了安排，并且收获已经进了他的口袋，只是现在任命还没下，就算他再怎么不舒服，也没办法说出来。

也幸好，还是有些空缺的，虽然数量少一点，总比没有得好。

只是，需要想想怎么解释了，雷志专心里想着，有些心不在焉。

“第二府经了这事，我的意见是不适宜再设立统领一职，将参考第三府，由我直接统管。”祁华辉道：“在这基础上，将设代统领一职，负责日常事务，同时取消副统领职位。”

其他人听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雷志专脸色却是相当的难看。

祁华辉这样一改，等于是将大部分权责都收走，只余下一小部分不方便操作的，这样一来，就算坐上了代统领的位置，也没什么实权，说白了就是个大号的管家，没有任何吸引力。

不过幸好，手里还有行动队，虽然没赚到，却也没亏。

他心里想着，脸色好看了些。

祁华辉没有管他，向前一步，道：“现在，我宣布任命。”

所有人齐齐正立。

“雷志专，为代统领，负责第二府缉查处日常行政事务。”

“是，我领命。”

雷志专不情不愿的向前，在祁华辉面前弯下腰。

中间没有什么交接，会有人专门作着记录，上报之后就算成了。

雷志专退下，看着祁华辉的目光已经有些不善，深深的怨意，不过祁华辉之后的话，又是给他重重一击，这次他的目光，就是带着恨了。

“雷志专担任代统领，不适合再与行动队有牵扯，因此将自动卸任行动队负责人一职。”

什么

雷志专心中一惊，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祁华”

他刚要说话，忽然间感觉到身后一阵寒意，如同实质的杀意几乎渗进了他的每个毛孔，让他动弹不得。

而在杀意之上，更有一道雷光，若隐若现。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路上看到的景象，剩下的一点小心思，也收了起来，微微一叹，脸上满是苦涩。

到头来

一场空啊。

“谢波。”

“在。”

“从今天开始，由你全权掌控行动队，务必保证第二府安宁。”

“是，我领命。”

谢波上前，相同的动作完成，就此定了。

雷志专的腰微微弯着，直不起来的样子。

余下那些人，在下方，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同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