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蛮牛奇阵

城内，民居处，“什么昨个还有五两银子，今儿怎么就一两银子了不去不去”

什长一听，看了一眼名册，扬头告诉道：“国师说了，今个是去捡银子只招八百人，某刚才看了，名册无有尔等名字，速速让开，某要寻找昨儿勇士，令其领钱”

“啊”

“长官，等等我，昨儿我等都去了，恳请长官包容一下”

......

刘无时洗了把脸，换了身道袍。又令士兵从城中雇来一个小贩，为太子跟公主做起了早饭。

换完道袍，首先来到太子住处，见小朱慈烺还在睡觉。想到今夜要突围，也不叫醒，任其睡到自然醒。

悄然离开，刘无时又来到小坤兴下榻之处，这里有一个参军府上的老婆子照应。问及公主情况，老婆子只说：“公主昨儿喝了药，半夜却呕吐不止。”

刘无时听罢，进去号了脉。沉思了片刻，找出原因。原来公主体弱，先是以参汤补之，后又以补血只要攻之，如此，身体不能承受，自动将药力排出。

大战在即，刘无时只好乘着还有空余时间，运功帮孩子化解药力。耗费了数十年内力后，门外士兵报告说，顺军就要攻城了，请自己前往主持大局。

收了功，嘱咐了婆子几句，掏出一两银子予以赏赐，然后离去。

马都被副将姚鉴给调走了，刘无时只好随士兵步行来至城下，登上南城墙。

好家伙，袁愣怂竟然从京师原来两尊红夷大炮

这种火炮普遍在五百米以上，最远能达到一千米。口径一般在110－130mm之间，是前装滑膛加农炮。

这些火炮还是当年徐启光，派遣李逢节和王尊德远赴澳门，从葡萄牙人手里采购的。当时明朝总共采购了火炮七门

大炮攻城，要么是集中轰击一截城墙，要么是轰开城门。清帝黄台吉就经常这么干

正观察着，忽然发现袁宗第带着骑兵，拉着大炮，绕过了刘芳亮的步兵营，来到了自己驻防的东城门。

这个袁宗第，分明是怕降将刘芳亮抢了自己的功劳。

刘芳亮已经将投石车布置完毕，正要告知昨夜袭之事。忽见袁宗第耀武扬威的拉着大炮，从自己营前行过，竟不停留

见此，刘芳亮脸色深沉的吓人，也不打招呼，转身回营，独自布置起攻城事宜来。

袁宗第来到东营，见部下个个灰头土脸的，北营的几个手下也都在这里。

“你们不守营地，跑这里干嘛”袁宗第不解地开口问道。

“将军......”士官唯唯诺诺，缩着脖子汇报道。

袁宗第听了顿时勃然大怒，前来汇报的北营军官，逐个抽了几鞭子，然后骑马奔向北营地。

城墙上，刘无时也在加紧时间布置着城防工事。

两尊红夷大炮轰不塌城墙，只够轰开城门。

为此，刘无时准备以蛮牛阵破之。连忙叫来主簿王奉，从城中再购得五十头黄牛。以竹条裹住全身，牛角牛身固定两把利刃，牛尾绑数串炮仗，置于东城门不远处。然后又城下堆放了数百捆浇了火药、桐油的草垛

一切布置完毕后，刘无时令人搬来一把太师椅，稳坐南城门，谈笑风生，以安军心。

东城门他可不敢去，万一袁愣怂的大炮不长眼呢

总兵府，年少的太子朱慈烺因口渴醒来。昨夜红烧肉吃多了，嗓子干，想喝一杯水，喊了半天却空无一人回应。

朱慈烺坐在床上发了一小会呆，突然想到京师已经沦陷了，父皇母后也没了瞬间悲上心头，用被子蒙着头痛哭了起来。

坤兴公主房中，朱媺娖醒来以后，只觉得胃里不难受了，有点小饿。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朱色的房梁，眼角默默流下泪来。

城外号过三声，刘芳亮的步兵营率先开始攻城。

与此同时，袁宗第刚从北营地整顿过来，也不甘示弱，下令让大炮开始轰击东城门。

一时间，整个通州城巨石横飞，炮火连天。一些胆小的民兵急忙钻到门板下面不敢露头。

巨石砸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幸亏这门板是古代的，而且还有个斜坡卸了一下力，要不然这门板还真挡不住投石车的威力。

刘芳亮见呼啸而去的飞石，破有一种挥斥方遒的感觉，之前胸中的郁闷之气也一扫而空。待石头耗尽，便可以大举攻城了一佯一功，再完美不过了。

要么说大炮说完美的攻城利器。东边，两尊红夷大炮也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来。除了刚开始打偏的两发外，其余七发尽皆打在城门附近。

很快整个城门千疮百孔，开始摇摇欲坠。

在第十三发炮弹击中城门正中央后，整个东城门轰然倒塌，掀起一地尘埃。

“冲啊”

袁宗第一声令下，整个骑兵营呈三堵墙阵型冲向东城门。

冷把总昨夜刚升为守备，这会见东城门倒塌，忙下令催促士兵将集中起来的黄牛，尾巴上的炮仗点着

五十名士兵站成一排，看了一眼快要冲过来的贼兵。手中哆哆嗦嗦地举着火把，将牛尾绑着的炮仗点着。

黄牛就在城门口不远处，两边都有火墙，唯独城门口无火。

黄牛身后突然受到惊吓，又被炮仗炸伤了尾巴，点着了牛毛后，全都发疯地红着眼睛，冲向了城外。

如今的袁宗第自然不会一马当先，而是让老营在后面督阵，两个新兵营顶在最前面冲锋。

没了闯王与军师的约束，骑兵们“嗷嗷”叫着冲向城门，准备进城尽肆掠夺一番。

当骑兵过至吊桥，冲至城门跟前后，忽听到一群野兽惨叫。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扭头便跑

中间的骑兵向来有监督前军的责任，由于不知所以，以为明军冲出来了。按照军例举刀便杀，催促前军继续冲锋。

前有带刀蛮牛，后有侩子手，前军急得满头大汗，哇哇大叫，只好顺着城墙外两边逃去。

只是时间太短，且道路太拥挤。前面只逃了一小部分人，蛮牛阵便冲到跟前，脖颈相交。

很快整个顺军死伤惨重，阵型大乱。

牛比马略矮一点，因此牛脚上的利刃多划在骑兵的腿上，马的肚子上。

一个宛若地狱般的场景过后，整个攻城的一千顺军瞬间骑兵炸了营。跳河的跳河，逃跑的逃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片刻功夫便人踩马踏，死伤过半。

唯有最后面的老营，提前反应过来，纵马逃脱。

黄牛追出城门后便跳进护城河中，不再追逐。

城门内，冷守备见牛阵冲出城门后，便急忙令士兵用叉，将垛草叉至城门洞内，以火龙阵法封锁住东城门。

整个东城门顿时浓烟四起，火光冲天，烟熏火燎的，就像火窑一般。烧得城墙上面的士兵都烫脚，站不住远离了东城门。

却说跳河逃脱的骑兵，由于一身铠甲，且都是北方人，旱鸭子，不会游泳。本能地扑腾了两下，便陷在河底得淤泥之中，连续呛了几口河水，纷纷淹死在河中。

再说沿城墙侥幸逃脱的骑兵，很快便被城墙的守军用巨石砸死。唯有几个运气比较好的、身手较为敏捷的，原路返回得以逃出生天。

袁宗第首战不利，回去一清点兵马，发现竟折损了三百余人，前营几乎损失殆尽再次勃然大怒，处斩了两名逃跑的军官。

刘芳亮见袁愣怂的骑兵吃了败仗，心中十分舒畅。催促着投掷手，将剩下的石块迅速抛完，便开始了大规模登城。

相比东城门一处，整个南面城墙千疮百孔，到处都是坑洞，凹槽，蜿蜒曲折的裂痕。

城墙守兵见没动静了，伸出趴在垛墙上一看，顺军攻城了于是掀开门板，开始守城。

“呜”三声号角过后，顺们们顶着木排，抬着云梯，推着冲车，开始了攻城

双方弓箭手各自放了几轮箭，进行火力压制，伤亡很小。

今日顺军的攻势很猛，刘芳亮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铁了心要将通州城拿下。顺兵们一波接一波，轮番冲锋，守城的压力骤然徒增。

随着顺兵们的英勇冲锋，城墙上守城兵们的伤亡人数也开始增多，一些民兵甚至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是督军斩了几个逃跑的民兵，早军心大乱了。

刘无时见城墙上的民兵，逐渐有了崩溃的趋势，立即下令让副将姚鉴带着一千骑兵冲出西城门。

姚鉴老远就看到旗兵摇旗三下，号角两声半。于是让守城士兵打开城门，率部冲杀而出。

西城门留有三千步兵，其中一千分作三梯队，轮番攻城。忽见城门打开，以为明军像往常一样，顶不住压力要开城投降了

顺兵正要欢庆，忽见城内竟然冲出一队骑兵

“通州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骑兵了”

就在顺军将领一头雾水的时候，明军已经对着正在攻城的顺兵展开了屠杀。

步兵对抗骑兵，必须布以密阵。主要有两种阵法，一种是长矛方阵，这种阵法在西方叫马其顿方阵。密密麻麻的长矛不仅令人望而生畏，还可以有效阻碍骑兵冲击。

另外一种阵法就是弩阵：汉武帝时期，李陵曾带领千余汉军行军，遭遇匈奴单于集合左贤王、右贤王一起围攻汉军。在绝对数量优势下，李陵所部依旧屡次击退匈奴人，最后因箭矢耗尽，才兵败被俘。

而步兵在野外对抗骑兵，需要士兵极高的军事素质跟心理素质。大部分步兵在遇上骑兵之前，就先行溃散了。

很明显，西城门的顺兵没有这么高的素养，明军仅仅杀死了数十人就撂下云梯，四散而逃了。

明军怎会放过如此立功良机，一路追砍。

一千溃军，很快将后面的两个营阵型给冲散。大家都知道，步兵遇上骑兵只有被屠杀的份。因此潜意识里都放弃了抵抗，撂下旗帜、器械四面八方逃去。

只是步兵怎么跑得过骑兵再加上顺军为了攻城，将护城河多处填实，方便了明军骑兵，更快的展开阵型追杀。

副将姚鉴带着明军直接追出了二里地，最后只有少部分顺军逃到了南大营。

“将军，还追吗”一个游击将军请示道。

副将姚鉴看着刘芳亮满是步兵的大营，就像看到了一群白花花的战功，说着：“快来呀快来呀”

不光是副将姚鉴，其他明军也都咽了一口唾沫。按照规定，杀一个反贼赏三两银子，刚才一战少说也有两千。平均每个士兵都能分到六两银子

而东门那边，可是有着不下于七千的顺军步兵如果能一鼓作气，杀将过去，升官发财近在眼前。

城外所有的明军骑兵，都想趁着混乱杀过去立功。

副将姚鉴也想这么干，但是想到临行前，军师再三叮嘱不可恋战

姚鉴不敢违抗军令，更害怕落个总兵杨国栋的下场。一想到幽冥之事，只怕杨国栋这会还在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着想及至此，浑身一哆嗦，头也不回地带兵返回了城中。

北营的顺军骑兵营，昨夜刚吃了亏，早上又挨了袁将军一顿鞭子。心里正窝着火，忽见盗自己战马的那伙明军竟然出城了于是连忙组织人马，准备杀将过去，报仇雪恨，顺带着抢回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