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男人如衣服

这几天，梁诗佳外出进修，没空带张景，他一直在办公室里整理病历，都快整吐了。

上午十点，干脆到住院楼里转转，看看梁诗佳的管床病人有什么变化。

走到病房门口，他心里一跳，86号病床上没人。

“86床的病人呢”，张景问隔壁病床的家属。

“出去了，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吧”

“哦”，张景在病房所在楼层转了一圈，没见到林静，问了护士，也说没留意到。

“嗯”，张景琢磨开来，以前系统说过，说病人不在病房，男的先去楼梯间找找，可能在抽烟。

而女的，最好去楼顶看看，说不定一时想不开。

张景跑到楼顶一看，还真是，栏杆边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正是林静。

湘医一院的住院楼顶，四周栏杆有一米五高，往上还加了一米高的钢丝网，顶上还有扎手的铁线缠绕。

林静想往下跳也是不容易的，这让张景暗地舒了口气。

他走到林静旁边两米外站着，眺望着远处的云卷云舒，说道：“此情此景，我想说段相声”

林静没有回应。

张景自顾自地说道：“前几年，火得一塌糊涂的贱岳岳说了一段相声，名字不记得了，但很应景”

林静还是没有回应，如一根木头。

“妮儿，长得怪俊的，甭跳了呗”

“这么跳下去，下面的水可凉可凉咧”

“妮儿，甭跳呗，跟哥耍耍去咧”

“噗嗤”，林静突然笑出了声，“小岳岳可没这么说过”

张景心里一喜，林静还能笑得出来，看来不会那么容易往下跳的。

“谢谢”，林静想起医圣祠的一幕，真诚地道谢，“要是没有你，我估计早就没命了”

“我算了一下，你命里会遇贵人”，张景的手在头发上虚虚一捋，笑道：“而我就是那个贵人”

“现在的医生脸皮都这么厚了吗”，林静微微一笑，想起之前气胸窒息的难受感觉，以及张景匪夷所思的急救手法，在呼吸回复畅通的那一刻，她真得觉得空气都特别香甜。

“我们医生脸皮不厚，扛不住骂，捱不住打”，张景苦笑道，“医生活得太难了”

医护人员时常遇到病人及家属的谩骂和殴打，没有一些崇高的信念在心底深处扛着，真不容易扛得过去。

“准备出院了吧”，张景问道。

林静点点头，没说话。

张景又问：“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心疼”，林静的神情有些黯然，她终于跟男朋友摊牌分手。

“哎呀呀”，张景惊叫出声，“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女孩子心疼我，哎呀，哎呀，心快酥了，呼吸上不来，赶紧来个人工呼吸，再加个aed套餐”

林静嘴角微翘，问道：“我看这里的医生护士，个个都没啥笑容，怎么就你笑得欢呢”

“都会笑啊，又不是整了容笑不出来，只是忙得累得笑不出来而已”

“你经常笑吗”

“那能呢，对着病人，你笑一秒钟试试看，下一秒绝对一大耳光送给来偶尔苦中作乐罢了”

“那也是能笑啊”

“年轻人，该笑的年纪就要笑”，张景老气横秋地道：“别到了笑不动的时候，才记起笑是什么模样”

“是啊”，林静叹了一口气，沉默下来。

“有个哲人说过，等你认识到生活的残酷之后，还能笑着打下去，你就是个最强王者”

“哲人是你吧”

“你猜得真准”

“我是倔强青铜，您呢”

“同行啊，我是秩序白银，我带你飞啊，游戏可比男人好玩多了”

“哈哈”，林静开心地大笑起来，“你不是最强王者吗”

“在医学界，未来我就是最强王者”，张景自信地一拍胸膛，“游戏界也是最强王者的话，就不好了，总得给别人留条活路嘛”

“哈哈”，林静乐不可支地道：“你真是厚脸王”

“男人脸皮不厚，还叫男人吗”，张景一挥手，如甩掉一个手中的累赘，“妹啊，听哥一句话，男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那你不也是衣服”

“我现在是你姐妹，算你手足。”

“你可真善变”

“哈哈”

林静突然安静下来，走过来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张景，“谢谢”。

“哎、哎”，张景等林静松开手后，不舍地说“再抱会嘛，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孩子主动抱的”

林静笑着笑着，突然冒出两行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张景退开两步，劝道：“自己流的泪，自己擦干啊我没带纸”

“你是个混蛋”，林静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狠狠地擦掉眼泪。

“你相信缘份吗”，张景指着楼下说道：“朝下望，说不定你的真命天子就在下面”

“是吗”，林静探出头去，往下看了一会，“没有啊，你骗人”

“哪，哪”，张景指着楼下走来的一个平头哥说道：“那个看着不错，平头那个，头顶上有两个旋，易发达”

“这么远你都看得见”，林静刚上楼顶时的悲伤早就被张景搅了个七零八落，这会好奇起其他事情来。

“当然我的眼睛堪比老鹰，视力10.0”

“你就吹吧”

“呵呵，走吧，走吧，这里风大，吹得我头发乱了”

林静看着张景的鸡冠头，摇头暗笑。

“咦”，张景突然说道：“我觉得那个女孩与我有缘”

张景手指所向，是楼下一个风姿绰约的黄裙女孩。

林静跟着望去，隐约看到一袭桔黄色的裙裾随着轻柔的脚步飞扬而来，那女孩好像抬头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想来也是不俗的女孩。

“就她”，林静故作鄙夷地道：“你是不是单身久了，只要是女的看你，都觉得她对你一见钟情啊”

“那真是个美女”

“那去追啊”

“我可是行动派”，张景转身跑了几步，回头说道：“你别呆太久了啊，好不容易救你一次，你真要跳下去，我可没那么大能耐把你拼起来”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林静受不了张景的碎碎念，转身就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阿婆似的嘴碎呢”

“哈哈”，张景站着，等林静越过他之后，才笑道：“俺还是个男孩，没拖过女孩的手呢刚才是我的初抱，你负责不”

“负个屁”

张景将林静送回病房后，看她神情中阴郁散去，这才放心地离开。

一下楼，他真在住院楼附近转悠了一下，想找到那个黄裙女孩。

他跟林静真没吹牛，他的眼力是真的好。

刚才楼下的黄裙女孩只抬头看了一眼，他就看清了她的脸，顿时惊为天人，他才急忙跑了下来。

但楼下转了几圈没找到，这让他的心情惆怅了好一会，这恋爱结婚生子的日子何时才能到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