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坦白

本是一片废墟，四处荒芜，无人敢涉足的青阳山，此刻立着四个人影。

“爹，孩儿给你报仇了，九泉之下，您可以安息了。”

卓仁砰的一声跪在碎石上，对着一片废墟嘶喊道。

卓仁抬头，半眯着眼，扬起脸庞，让泪不再流出。余静蹲下身子，双眼朦胧，抱头痛哭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血一般的残阳斜着映射下来，山谷中的幽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成群结队的飞蝇…

“卓…”

叶飞阳平静的站在一旁，数次欲言又止。

卓仁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缓缓起身，看着叶飞阳道：

“叶兄弟，多谢你及时赶来，不然，在下此番怕是凶多吉少…”虽然卓仁或许能逃脱，但是余静和林枫是断然不可能。

离开的片刻，卓仁放出神识，远远便捕捉到了两股丝毫不在天阳门白衣老者之下的气息。

“卓兄弟，这个暂时不提了，我也只是听到飞月传讯，马不停歇的赶来，好在并没有耽误。”

叶飞阳毫不在意的道。飞月被逼进神月宗，其本意便是去天溪村找卓仁。让卓仁恳请他的师尊出面救下飞月与月苍云，数日前便听闻天阳门抓了卓仁的亲人，便一路飞速赶来这天阳门。

路上接到叶飞月传讯，说是神月宗上任宗主与剑阁剑使突然离开宗门。叶飞阳断定，卓仁师徒定然是去了天阳门，哪知道只有卓仁一人，便把整个天阳门搅的天翻地覆，不仅门下长老死伤大半，就连门主凌无涯都被强势绞杀，更可怕的是连地玄境界的天阳门太上长老都险些身陨。

感受到卓仁身上隐隐散发的些许威压，叶飞阳压下心中的震惊，出声道：

“卓兄弟，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卓仁看着叶飞阳满脸震惊之色，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第一次遇见叶飞阳时，自己仅仅是脱凡初期，时间过去了几个月，修为却超过了叶飞阳，如今已看不透自己的修为了。

“咳，前段时间侥幸突破黄玄后期。”

卓仁有些不好意思的悻悻道。几个月从脱凡初期到黄玄后期，这也太惊骇世俗了，这在天剑大陆根本闻所未闻。

“嘶”

“如此说来，月影长老是你所杀？”

叶飞阳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幸幸苦苦修行近十多年年，才堪堪到黄玄初期，就已经是神月宗的天才弟子，而他，几个月就把自己远远抛在身后，这恐怖的天赋……

所有人都认为月影长老是卓仁身后神秘师尊所杀，对其极其忌惮。

他们都错了，真正应该忌惮还有卓仁，这恐怖的成长速度，简直让仇人胆战心惊。

“唉”

叹了口气，叶飞阳神色突然变得慌乱起来：

“卓兄弟，快救救飞月，飞月她…”

卓仁闻言身躯猛的一颤，脑海出现一道淡紫色的倩影，情绪突然剧烈的动荡起来：

“飞月她怎么了？”声音惶恐不安…

“那日，卓兄弟走后，月影长老尾随而去，不料传来月影长老的死讯，飞月连夜派叶叔带人赶去天溪村想把你母亲和爷爷接到江陵城躲避些时日，接着……”

听到飞月第一时间派人去接自己的亲人，卓仁心里微微一暖。

叶飞阳耐心的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是从头到尾细细的说给卓仁听，当说到叶家剧变，家主重伤垂危，师尊囚禁被废，叶飞阳情绪明显低靡了不少。

叶飞阳说完，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神月宗！”

卓仁脸色阴沉的喃喃道。

“卓兄弟，不知能否请令师相助，救下舍妹”叶飞阳见卓仁喃喃自语，不由心中忐忑道。

“叶兄弟，实不相瞒，师尊行踪不定，神出鬼没，在下也寻他不得。”卓仁道。

叶飞阳神色暗淡，低头不语。此番来天阳门寻找卓仁，就是希望能借卓仁师尊的力量解救妹妹与月苍云。

“叶兄，不知神月宗有几个地玄实力强者。”迟疑了片刻，卓仁道。

叶飞月对他的情意，卓仁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只是自己除了幻阳剑，哪里有什么师父，有一个教导过自己的虚幻老者都还差点将自己夺舍。想到此处，卓仁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涩。

叶飞阳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

“神月宗有两个地玄强者，再加上那个剑阁李剑使……”叶飞阳说到一半，便沉默了下去。

卓仁脸色微变，目光闪烁不定。

半晌，卓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

“叶兄，不知能否在借在下些许紫玄石，越多越好！”

“这…”叶飞阳一愣，倒不是不愿，只是疑惑。紫玄石虽然珍贵无比，但是每天能汲取的玄气有限，就算这段时间卓仁不眠不休炼化紫玄石，在他看来，卓仁手里也应该还有富余。

“实不相瞒，在下迫切需要紫玄石提升实力，师门传承一种秘法，能加速汲取紫玄石中的玄气为己用。”卓仁咧嘴一笑，开口解释道。眼下叶飞月深处险地，只能孤注一掷。

叶飞阳一愣，神情缓缓舒展，一脸震惊的道：

“世上竟有如此奇功？”说完便把怀里所有的紫玄石掏了出来。

卓仁略微扫了一眼，只有将近50块，神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试探道：

“叶兄，能否想办法在弄一些来，这些或许远远不及。”

“叶家宝库应该还有近百块，等回去便给卓兄弟取来。”叶飞阳顿了顿道。

“还是不够，叶兄有没有办法多寻一些，越多越快越好。”卓仁想了想，接着道。

“我尽力！”

虽然疑惑，叶飞阳却并没有多问，能短时间炼化如此多的紫玄石，那么这种秘法，必然是惊骇世俗，独门不传之秘，贸然问之，极其不妥。

收起紫玄石，卓仁掏出一枚银灰色戒指递给叶飞阳，说道：

“这是一枚储物戒指，想必叶兄应该知道如何驱使，承蒙叶兄厚爱，在下无以为报，还望叶兄莫要嫌弃。”叶飞阳数次不余余力的相助，卓仁深感愧疚，这枚从黑衣人手里得来的储物戒指虽然贵重，但自己已经有了夜魂戒，暂时也用不上。

叶飞阳看着那枚灰蒙蒙的戒指，眸子里星光点点。储物戒指极其贵重，整个神月宗也不过数枚，除了师尊与宗主，月影长老，其余大多长老都不曾拥有。

叶飞阳有心推迟，却按耐不住心中的渴望，扫过卓仁右手戴着一枚漆黑的戒指，迟疑了一会，伸手接过，片刻，嘴巴微张，目露异色。

储物戒指大同小异，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异常，可是里面的几把剑，叶飞阳却一眼认了出来。

“这正是先前在野猪林追杀我那个黑衣人手上之物。”卓仁坦然道。

叶飞阳闻言，脸色一阵变换，心中五味陈杂，没有说话。

神月宗关系错综复杂，纷争不断，只有大长老月苍云与叶家长辈对叶飞阳一片真心。师尊月苍云待自己更是视如己出，推心置腹，极力栽培。自己也不负所望，成为了年轻弟子中最杰出一人，不曾想月星辰身为一宗之主，却心胸狭隘，性情多疑，再加上两大家族长辈暗中撩拨，越来越容不下以师尊月苍云为首的叶家一脉，屡屡打压。这次更是毫不留情，置人于死地。想到此处，叶飞阳带上戒指，心中的负罪感瞬间消散。

“卓兄弟如此厚礼，为兄先行谢过！”

“叶兄不嫌弃就好，叶兄几次三番出手相助，在下不胜感激。”卓仁轻声道。

“卓兄弟严重了，你莫要忘了，你可是我叶家贤婿，莫不是如今道行大增，欲反悔不成。”叶飞阳轻笑着道。

只是这笑，却再也没有第一次见时那般让人如沫春风的感觉了。

“叶兄说笑了，飞月不弃，叶家不离，在下永远是叶家女婿”卓仁郑重道。

感受到卓仁那认真的神情，叶飞阳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大笑，声音轻快爽朗。

察觉到叶飞阳的脸色变化，卓仁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一旁的余静与林松。

“娘，孩儿不孝，天溪村已不能再回去，眼下只能随着孩儿一同奔波了！”

“林爷爷，此间事了，我一定前往天剑山脉将林枫寻回来。”

“仁儿，刚才你们说的叶飞月是…”余静檫了檫通红的眼眶，脸色也微微缓和过来，刚才似乎隐隐约约听到自家孩子已经和叶家姑娘…

一旁的林松也是眉头一挑，目露异色。

“额，娘，孩儿刚想和你说，不过孩儿与飞月之事说来话长，承蒙叶家不弃，孩儿已经是叶家女婿，前段时间欲带你们离开的黑衣人便是飞月派来的，飞月现在身处险境，等孩儿救她出来，一同给娘行礼。”卓仁道。

余静闻言面露欣喜，随即听到叶飞月深处险地，神色又渐渐紧绷起来。

“卓兄弟，眼下形式危急，不如先将两位长辈安置在江陵城，我叶家在江陵城也算家大业大，名下产业，族人无数，再则江陵城普通百姓何止百万，寻常人等短时间根本寻觅不得，就算道行深厚的强者，依靠神识，在江陵城搜寻两个没有半点玄力波动的普通人也断然不可能。”叶飞阳想了想，一旁出声道。

“还有，卓兄弟需要大量紫玄石，也是需要先回江陵城才有办法筹集。”

卓仁没有说话，看向余静与林松。

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