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贵族的解释

第二日清晨。

补过妆，披了件普通巫师袍的洛巫，出现在麦尔大街上。

昨天一日的清理，尸体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确切的死亡数字还没有公布，但已经有消息透漏，可能达到了三万...

同时还有令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相传昨晚出事的地方，不单单是麦尔迪顿，周边其他九个城镇也发生了暴乱，死伤同样惨重...

虽然消息还都未被证实，但能感觉到，整个城镇都被一种不安的氛围所笼罩，总会担心下一秒，脚下的土地就会变成战场，以至于人们不得不去思考令一个问题。

这么多的贫民该如何处理

这里所指的贫民范围很大，包括整过帝国。

枪响惊群林，这次的暴乱就是一声警告，软卧中的人们终于开始正视这一点，只是结果会如何，谁也不清楚。

洛巫不知道该不该替诺顿感到高兴，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

街道各处凝结的血迹才开始被处理，腥臭味再一次爆发，让人胃部极不舒服。

不少坍塌破败的建筑前，魔法士兵、居民还有被雇佣来的平民，正在忙碌于清洗和商议修缮。

洛巫朝着城北走去，并不是去逛仅剩的商业街，而是去见一位朋友。

在途径中心广场之时，聚集的人群吸引了他的注意。

中心喷泉的位置，此刻正在播放一些魔法影像。

那是留影石，一种消耗类魔材制作的魔法物件，也算是魔器的一种，但有使用次数，洛巫在市面上见过，价格不算便宜。

“贵族压迫，帝国腐朽

为了战争的胜利，我们失去了一切，奢望着有一天战争结束时，帝国会重新重视我们，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一代又一代，我们等来了什么

他们已经忘记了最初的许诺，沉浸在富裕暖香的棉被中不肯走出...

我们被骗了...

凭什么要我们承受这些

凭什么我们生而低贱

还要忍耐吗

不

希望不能交付于别人，我们要反抗

将他们打醒

......”

画面中，一位身披黑袍的中年人，正站在一群贫民面前慷慨陈词，而这位中年人正是当初被自己杀死的伊恩马修。

而且在这画面中，他还看将了诺顿的面孔，他站前排听得神色激动。

留影石的画面播放了多段，内容都是一些贫民谋划暴乱的细节。

四周众人看完之后，或是沉思，或是愤怒

这时一位留着小胡子的男子走入场中，似乎是他进行的这次展示。听旁边人细语，这位正是萩迪家族的管家，安德烈汉德。

他表情肃然沉声道：“这就是贱民谋反的证据半个月前，我们意外探得贱民将要谋反的信息，本想暗中阻止，并想办法缓解他们的情绪，然而他们非但不理会，反而同盟起了更多人，为此我们不得不处死了这位谋反煽动者....”

说着小胡子男子拿出了一枚银戒，正是当初洛巫取回的那枚。

“但这依旧无法改变贫民谋反的决心，我们一时也不敢提前公布于众，怕因此刺激了他们从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只能一边做好提防，一边积极想着协调办法，可谁知就在这时叛乱发动了...”

安德烈声音带着追悔，朝着众人鞠躬致歉。

“他们就这么等不急吗帝国又没说不管他们”

“就不该包容他们，那些贱民就该都杀了”

“昨天夜里已经死了这么多人，现在才出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死的人能活吗”

“不能轻饶他们，杀了人，烧了东西，就想一了百了，哪有那么容易”

......

洛巫眼神微微眯起，原来这就是贵族向民众的解释，都已经换上了谋反的用词，民众的情绪，也不出意外的被带偏。

这个说法将之前诸多疑点都圆了起来，虽然看似仍有漏洞，但估计已经少有人还去在意这些，因为刚刚的留影画面太致命了，其中甚至还涉及共谋南下，逼宫皇都的内容。

单凭这一点，就已是不可饶恕，贵族也算是完全把握住了主动权，甚至可以直接把文章做死...

“大家放心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萩迪子爵已经连夜上报帝都，用不了多久，最公正的判决就会下达，那些贱民一个也跑不了，我可代表萩迪家族，向各位保证”

洛巫走了。

可以想象，如果按照刚刚那种解释，帝都一旦收到消息，贫民将再无翻身余地。

而且让他担忧的是，麦尔迪顿作为爆发地之一，这件事如果再被放大，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考学，因为一旦报考，他之前的身份就瞒不住。

本来还想着慢慢筹划，现在看来一切都得加快了...

心中盘算间，洛巫已经来到城北街区。

因为城镇的破坏，这里俨然已成为麦尔迪顿的经济中心。

路上行人比平时多了至少一倍，就算是平民区也是如此。

锵锵锵

老远就听见了有节奏的打铁声。

一间颇为粗狂的铁匠铺前，身形壮硕的金发汉子，正在享受着挥锤锻铁带来的乐趣。

他不时擦一把汗，脸上不曾修剪的胡茬，让人瞅不出具体样貌，但倒是挺符合他的职业。

“老板，接细活吗”

“细活是女人干的，客人来错了铺子。”金发汉子沉声道，头都不曾抬起。

洛巫暗自摇头，这演技还是不行啊，不过还是配合完成表演。

“那真是遗憾，我还想着能和老板谈一笔大买卖。”

听到这话，汉子手中铁锤咣当一声直接扔下，转身走向后院。

“跟我来吧”

“......”

一进入后院，汉子整个人气质骤变，凑到洛巫面前，盯着他不怀好意的转起了圈，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四分笑意，三分猥琐，两分不爽，一分担心。

“我说洛巫，你这家伙可以啊，连我你都不说，都能和魔巫师打架啦话说你什么时候达到的大巫师你的伤好啦还有你当时是怎么施展出的混合魔法难道你有那个级别的魔器不对呀，你的钱大多从我这过，你哪来那么多钱去买难道...你被人包养了我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让你和我一起续胡子你不听，哦对了，你的胡子才刚刚长出来...”

洛巫一直等耳边嗡嗡声结束，才继续开口，语气似乎突然有些生气，“老板不是说只有女人干细活吗”

汉子脸一垮，“一定要走完流程吗”

洛巫就那么看着他。

汉子有些难为情，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突然做出娇滴滴的模样，“客人哪的话，只要有钱，奴家也可以是女人啊”

洛巫嘴角这才翘起。

“你大爷的，是不是故意整我，想这么变态的暗号，还非得学女人声”汉子气愤道。

“都和你说了很多遍，正因为和你外形反差大，所以就算有人得知我们的暗号，也不会想到这其中还有暗暗号。而且刚刚你在说前两句时，除了语言还得有相对应的反应，这样才自然。”洛巫笑道。

“行行行，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说着汉子躺上身后的大竹摇椅，悠哉道：“不过洛巫，我

这次可真没想到，你能为了诺顿这么拼你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估计他这次能感动死。”

“他确实死了...”

摇晃中椅子缓缓停下，汉子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对不起啊，我刚刚一直也没敢问，见你没事，我还以为他也...”

“其实还好，除了布雷迪我和他交集也不多，就是突然这么一走，让我觉得...有些东西没了。”洛巫声音平淡，“不过我会帮他报仇。”

汉子又笑了起来，“我忽然在想，如果有一天我遇到这样的事，你会这么奋不顾身吗”

“你会遇见吗，巴伦布尔安格斯”洛巫也笑了，意有所指。

汉子表情顿时不爽，脚一蹬地，大摇椅又摇了起来，“说正事，这次找我干什么”

洛巫也没再开玩笑，开门见山，将刚刚中心广场，萩迪家族拿出了留影石头的事说了一遍。

巴伦脑中过着刚刚的信息，半晌后他看着洛巫有些不确定道：“这个解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贫民叛国确实是死罪...”

“是没问题...”

“嗐，我还以为你故意考我，吓我一跳”大竹摇椅哐次哐次摇得更加轻快。

洛巫则是在院中踱步，“说的是没问题，可真实情况多半又是另一回事。伊恩马修是我杀的，当初动手时我并没未觉得有什么，因为有很多亡命徒都会风言疯语，但现在再去回想那些话，总觉得...”

“觉得什么”

洛巫眼神一凝，看向巴伦，“能查一下当初发布这条消息的人是谁吗”

“这个够呛，一般发布消息都是匿名...”巴伦随即又不满道：“你这人话怎么老说一半”

“如果我没猜错，这次或许没有匿名...”

“不可能，杀人这事谁会傻到留名字”

“不看看怎么知道。”

“赌一金币”

“赌。”

巴伦立刻冲进屋内翻出了上班的家伙，随后在一对羊皮纸卷宗里，找到了当初那条刺杀任务。

卷宗打开，手指快速滑到发布信息者的位置。

平时那里都会是匿名二字，而今天......

同样没有名字

“哈哈哈，洛巫，一枚金币，你也有傻的时候啊”巴伦得意道。

洛巫凑近一看，还真是匿名。

很潇洒得丢出一枚金币，洛巫非但没觉得亏，反而升起了一丝兴趣。

“不是我说，你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有些东西走脑不如走心，走心不如走肾，与其太烦恼不如极乐当下...”嘴中咬着金币，大摇椅哐次哐次。

洛巫笑了笑，他心中多少有一个猜测，只是暂时没法证明，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不明白这其中的动机。

“帮我发两条消息吧。”

“什么内容”

“一条询问帝国皇室与贵族的关系，隐晦点问。另一条帮我查一人的资料。”

“查谁”

“瓦尔特法里尔。”

“法里尔子爵洛巫你又想干什么伤真好啦，就不能消停会”

洛巫白它一眼“你想多了，只是请人家帮忙，查查底细图个安心。”

说完他又丢出一张清单。

“我还需要买一些材料，做一些东西，我的伤还没全好，帮我弄弄吧。”

“又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天天都在捣腾些什么”巴伦抓起一看，眉头顿时一挑，“你要这么短的精铁管干什么，还有这些精铁块”

洛巫一笑，“都是细活，做些好玩的东西。”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