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罪臣 死无葬身

内庭，风云欲来!在场的宫婢，太监全被撤走，水瑶无法直视天子沉郁的面色，只能垂目屏息以待!

天子眉宇间英气勃勃，他深深的看了水瑶一眼，才道:“皇室秘闻，你可知道传出去的后果?”

水瑶咬紧樱唇，为天子不容置喙的语气生出一股胆怯，事情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么？

“民女知晓，断不会谣传出去。”

民间对沐水萱的所知所晓的程度，仅限于流落民间的十二公主被寻回，此后，对她没有过多的描述。而水萱被关入天牢三日，无论是后宫众妃还是朝廷臣子，都未曾收到风吹草动的消息。不得不说，皇上和太后保密的手段很厉害。

在水瑶的思绪飘飞中，天子冰冷的嗓音掷地有声道:“十二公主银乱的不是乐师，而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十皇子!沐姑娘觉得这个罪名，够不够将她打入天牢?”

一时间脑袋很乱，水瑶惨白着小脸，惊愕的望着天子，这已经不是银乱后宫那么简单，而是乱.伦!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证据?”

随着话音而落，天子眼底闪过幽冷至深的光芒，轻嗤道:“太后亲眼所见，你觉得呢？”

太后?水瑶一怔，她眸光一转，只见太后微闭了眼，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因为太后亲眼所见的证词，其它证据就变得不再重要了吗？水萱直接被她关.押天牢，可她信中也说道是被扣下了与乐师私.通的罪名，这个十皇子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百里清歌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皇上，私通之人从乐师变为十皇子，可否给一个解释?那么十皇子呢？”

十皇子乃先皇的幼子，自幼体弱多病，极少于人前露面。他即是当朝天子的幼弟，也是水萱的皇兄。

先皇怜惜幼子，所以遗旨中也向太后提及要好好照顾他，所以天子登基后，其他皇兄皇弟们，皆被他分封到北地偏远的地方去。唯有这个十皇子没有分封亲王和府邸，而是留在宫内。

看现在天子流露出的厌恶神情，他应该是后悔没有把他分封出去吧。

天子冷道:“十皇子乃父皇在世时，疼爱的血脉。如今出了此等丑闻，朕借用乐师代替……可保他一命!如今他已被幽禁起来。”

姑且不说私.通一事，是真是假?同为皇室血脉，同为宗亲世家，这样区别的对待，令人无法置信。

水瑶简直气得发抖，差点低呼出声!终于，她还是将樱唇咬住，藏在袖中的双手，慢慢攥紧。

“太后，你的亲眼所见到底见了什么？”横.插进来的声音，让水瑶不由心悸的抬头。

百里烨那慵懒嗓音，带着邪邪意味，水瑶总觉得惊异:他不出声则已，每一出声必涉及到问题的核心!

“五王叔，”天子蹙眉，低低道:“还请王叔不要为难母后。”

百里烨瞳眸流光溢彩，他的视线落在太后身上，但见太后回眸相视，随即仪态万千的点了点头:“本宫可说无妨——也好解了沐姑娘的惑，不是么？”

天子神情微松，却是紧接着道:“难为母后还要再回忆一番，是儿臣思虑不周!”

“此事说来，还要追溯到三日前的赏花宴……”太后一直维持着微笑，目光朝水瑶看了一眼:“宴会中途，十二公主与本宫道不胜酒力，需要回寝宫休憩。本宫自然是允了，待宴会结束后，便前往寝宫探望她，哪知，碰巧撞到他们私会的一幕。”

水瑶深吸了口气，抬眸问道:“还请太后言明，是怎样的私会?”

面对于水瑶追根究底的神色，太后终是收敛了笑意，神色微冷道:“衣裳凌乱，搂搂抱抱，简直是皇家之耻!”

水瑶总觉得不对劲，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她心里哀叹，深感无力。来自于天子太后的威严感，让她不得不噤声。

但听百里烨低笑一声:“如太后所言，十二身为公主，她的供词倒让人好奇？据本王所知，太后将在场的太监宫女秘密处死，未听十二公主与十皇子解释，这般作为，只怕不妥?”

也就是说，知情人士只有太后，十二公主和十皇子!

“所以，一切还需听十皇子与十二公主的供词!太后，是否理应这样?”百里清歌不紧不慢的道。

天子深深的看了他两位王叔一眼，很好!

太后目光很冷，这是水瑶进内庭后，第一次见太后露出这种高贵冰冷的神色，看来，百里清歌与百里烨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只听，茶盏碎落一地的清脆响声，太后的裙摆上沾上几滴污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太后，只见她漫不经心的用玳瑁扣着椅手，好像从未失态过:“那便带十二公主来吧。”

“还有十皇子呢？”百里烨缓缓勾唇，对于太后的失态，他好像更加乐此不疲!

在旁人不注意时，太后眼底一闪而过恼怒!她随即又道:“来人，将十皇子和十二公主带来!”

外庭传来宫人的声音:“遵旨!”

水瑶垂首静立一旁，心中很明白，今日能顺利进宫，得见天颜，甚至有机会探明真相，多亏了两位王爷。

但是呢，她心里拔凉拔凉的，不论真相如何，她都得罪了天子和太后，也就是等于得罪了整个国!

她将落在裙角处的目光收回，无意侧首，便看到百里烨朝她肆意的眨眨眼!

无语，水瑶满头黑线的移开视线，只见清歌莞尔轻笑，凤目潋滟而清明!

有他的微笑，她总觉得安心。水瑶微红了脸颊，唇角泛起羞涩的浅笑。

“十二公主到!”随着外庭的禀告，水瑶回身看去，女子着一身白色的长服，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特意换过的。她身子单薄瘦弱，缓缓过来时，如柳絮般轻曳。

沐水萱脸色惨白，双眼无神，青丝垂散在身后，仅是三日，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憔悴不堪，早已失去往日的美丽动人!

她迈过内庭门槛，一步一步行至中.央，至始至终都未看水瑶一眼，只见她盈盈一拜:“十二拜见皇上太后，拜见两位王叔。”

水瑶愣愣的看着她，想要去扶住她摇晃不止的身体，但是……这是皇宫，她收紧双拳，轻唤道:“水萱。”

沐水萱眼眸颤了颤，侧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神色中，水瑶俨然成了一个陌生人!

位于上首的太后，却是神秘的一笑，她红唇微启:“十二，知道本宫为何宣你来么？”

水萱抿唇不语，垂下的眸洋溢起莫名的水泽和隐忍!

“十二，本宫问你话呢？”太后纤细的指尖，轻轻敲打椅手。

水萱的嗓音略带沙哑:“太后宣旨，十二不知!”

在场除了水瑶外，其余人都有几分惊异，这明摆的事实，她却说不知?

水瑶却是心底一悸，忽然明白水萱对她刻意的冷漠，是在担心自己的处境吧。

而且，两人姐妹情深，彼此的心思仅靠一句话来暗示，绰绰有余。

天子难得蹙眉，威严道:“你做的好事，竟然说不知?”

沐水萱身子一震，却是咬牙道:“十二没做过。”

她掩在白衣下的身子，早已伤痕累累，太后眼底略过一丝光芒，她不由轻笑出声:“十二，这是在说本宫冤枉了你么？嗯？”

沐水萱抬眸凝视着太后，只见，她的眼里充满了深意和威胁!而水萱紧咬的下唇，早已失去了血色，她死死扣住掌心，声音听不出情绪:“十二并没有做过!”

“放肆!”未待太后发怒，天子已经冷喝出声。

随着他的冷斥，迎面朝水萱砸来杯盏，忽然，一支玉萧挡开了它，杯盏碎裂在水萱身前。她久久的凝视着那杯四溅的茶水，眼底涌动着莫名的神色，似哀伤，似失望。

玉萧飞旋着回到百里清歌手里，他的神色很淡，看向天子道:“皇上，十二再不懂事，也是我皇家的女儿，百狄国的公主。莫不是，要驳夺她公主的尊严?”

天子也是一怔，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剑眉微动，沉声道:“十二，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水萱听闻，也是怔怔不语，她要如何言明这一切?说与不说，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水萱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太后道:“十二那夜……”

“十皇子到!”

天子神色冰冷道:“传。”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殿外，殿下出现高大健朗的身躯，男子刚毅的面庞沉稳坚定!亦如矫健的男儿，这哪里像体弱多病的皇子?

水瑶惊愕，皇宫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十皇子着暗蓝的锦袍，迈着稳健的步伐，不同于三位俊美男子的流光溢彩，他略逊一筹。

面容微带胡渣，他一撩锦袍，跪拜行礼道:“罪臣拜见皇上太后，拜见两位王叔。”

太后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罪臣?

两姐妹难以置信的望向跪立殿中.央的男子，可知，罪臣一出口，就是承认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