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果实和世界

城外自封城起，已有十人因其它因素而离开人世，那三名青年与其它还活着的人在白天里靠在石壁的阴凉处，为了节省体力和少流汗。

每个人的物资都没有准备的那么多，水和食物都已见底了。

再加上这沙漠中巨大的蝎子时不时的还会伏击一下，便导致这群人对能出去已经无望了。

悲观的聚在一起的他们，可能已经忘记了衣食无忧的感觉。

这些人没有准备返程用的食物，只盼着哪天海滨城发生的事能够平息。

第二天的时候又一批旅人被卫兵赶到了他们几十人的简单营地，要不是还下过一些小雨，他们死亡的人数还会增高。

中午的时候，一队本来要进城的骆驼队也被眼前的景象而吓住了，他们没有再往前去尝试能不能进城，而是走进这处石壁。

商队里雇佣着用作护行的武者，商队的头领是个小老头，他用几块木板，搭建了一个简单的购物台，把自己队伍中能够售卖的东西，罗列在一张纸上。

人们起初排着队去购买，但老头的生意并不好，他是个珠宝与瓷器商人。

这种时候没人爱那些，倒是他带的水成了哄抢的东西，开始论滴买，一口水合计下来等于一座三层十五间的乡下房子了。

到了夜里，他的商队被人袭击，天空中出现红色光芒的时候，地面上只有狼藉一片，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尖叫声从一端传到另一端，抢夺水和骆驼的战争，从第一个人流血开始，到骆驼们四散而逃结束，没人知道谁是最后的胜利者，谁又骑走了哪只骆驼。

商人白天中赚到的钱被抢夺一空，武者们早已消失不见，不知成了黄沙下的白骨，还是城楼中的贵宾。

三名青年站在石壁顶上，习惯了站在最中间的男人，看着那血红色的光芒在空中远去后说道：“这里距离最近的人类据点，如果使用骆驼，四天就能到。”

“没人能坚持四天。”女人讲。

“还会有旅客与商队过来的，港口那边的情况应该也类似，只要去到港口寻找补给，所有人都能活下来。”男人讲：“或者只要来一个卖水果的商队，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他们是零碎的聚集在一起的，没有人领导，没有人指挥，他们的大脑都用来了应付生活，根本不理解这个世界、人类与其它物种，都是一个整体这种概念。”女人叹了一口气说。

“从不去思考，从不去设想所有人都能得到益处的方式，他们就是些没有毛的猴子，怎么就这么蠢呢”男人开始了自己惯有的消极情绪，他是个悲观的人，总是感叹着这个世界没救了。

“不是谁都有你那样的超级大脑，不是谁都能璀璨于星空之上的，历史与时间是只为强大的人而存在的，不管是身体、头脑还是精神方面的强大，过去的时间中他们这些人都占不上一席之地。”女人讲。

“但未来是他们的，未来是为他们存在的。我们也许是未来的锻造者，但他们才是在未来生活的人。”另一个男人讲。

“不懂你在说什么。”女人说。

“他们才是深扎在这个世界上的根，粗糙黑暗，我们不过是有幸结在树冠之上的金色果实，知道概率论吧，我们这样的人物，是在无数千万个人群中诞生出的一个。是因为有这些人的群众基础，我们才能存在，果实只能存在一季，有或没有都不会动摇这棵树的根基。”

“是可以这样理解，但我们出生于此，却脱胎于此的概念总是有些太自大了。”女人讲。

在此之前，那次毁灭的红光出现和消失之前，陇就已经醒了，他的伤口几乎都愈合了。

少女告诉他的，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要说出来的事，是关于这座城市的过去的。

因为她担心自己忘记，会像很久前被前几世的记忆给纠缠，弄混过往和真相。是关于很久前来到这儿的一对夫妇的。

男的叫林道寻，女的叫李何梦，他们二人来自其它的世界，那时候可以转换语言的塞在耳朵里的亚戚的种子还没有培育完成，所以女性李何梦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够和当地人交流。

她是个极美的女人，在少女的印象里，她温柔的就像一阵刮过荷塘的风。

多数时间就趴在窗台的桌子上，一边看书，一边看林道寻开垦山上的土地。

他们种了一些当地人谁都没见过也没听过的植物，在他们的屋前，摆放着整整十个一人高的大缸，每个缸里面都堆满了黄金与珠宝。

那是林道寻驱魔人生涯的后期，因为决定要娶这位女士而特意攒下来的钱。

李何梦他们老家，在出嫁前，都会让人卜上一卦。

卦象显示，自己的这个男人将会因为剑而亡。

所以她嫁给他时，要求他不能再握剑了，林道寻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他心中所想大概是那算命的再听到自己是一名剑客的时候，所就势编造的谎话吧，因为李何梦花了很大一大钱，替他求了一件护身的东西。

一枚红色的小荷包，里面包着大师自己写的字。

李何梦要他时刻带在身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林道寻的好友也死去了，那名村长。

继任的是他的孩子，野心勃勃雄心壮志，但却还没有表现出来，他管林道寻叫哥，隔一段时间就上山去看望他们，带去些鱼或者自己家做的当地的小菜。

有时抱怨些生活太艰难，说肩上责任重大，有时说着谁谁家的丈夫出海时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这样的惨事。

李何梦会交给他一些钱，让他转交给那户人家。

一来二去，村长家成了村里生活的最无忧的人。

他们几乎垄断了上山的路，他的妻子还有儿子天天就守在山路上，一有人想要上去，就先是说些山上的人喜欢清静之类的鬼话，如果不行，就开始威胁和用身份来压制他们，总有人去尝试然后服软。

但他们对小孩子实在没有办法，少女那时候还小，十来岁，他们家也是外来的，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个考学士却失败了的读书人的关系，他办了一所学校，教

书育人。

少女会和村中的小孩子一起跑到林道寻他们家去，起初他们是不感兴趣的，只是因为有人守着，就才对山上神秘的东西起了兴趣。

李何梦的语言也是在那段时间突飞猛进的，她给孩子们讲述自己家乡的事，偶尔会说一下林道寻，讲他们相遇，每次说到这些，小男孩们总是起哄，想让她讲讲林道寻驱魔人的身份。

她也所知不多，很多也都是听人杜撰的，但孩子们很喜欢听，还是小女孩的少女却更喜欢他们相爱时的事。

每隔十年，村里会举行祭祀海神的仪式。

买来牛、羊、马，狗与猪，一家人滴出半碗混着水的血，倒在缸中，那是很神秘的仪式，滴血时，家家户户都关紧着们，低声祷告，祈求自己的梦想。

祭祀用的木桩一年前就开始慢慢的再做了，李何梦问林道寻自己家要不要滴血，林道寻便双手捧住李何梦的脸告诉他：“你如果不是跟我诉说愿望，那我会吃醋的。”

那时小女孩就在旁边，她觉得他们二人四目相对里，大概就是爱。

祭祀的那天，是个明亮的晚上，月亮又大又白，鲜血被人倒在那些动物的身上。

它们被绑在木桩上，等待着海神前来。

他们在山上，李何梦只能看到那烧起来的火焰的光，但林道寻能看到火堆里烧掉的木棍上的细小纹路。

“真的有海神吗”李何梦曾当着女孩问林道寻。

“没有任何一个神灵，会热爱祭祀与崇拜。”

“你也没见过神什么的吧”

“怎么可能见到。”林道寻想了想说：“那是非常苛刻的事。”

过了很久，人们跪在地上脚都开始痛了，平静的海面上才刮起来一阵风，海浪开始变大，一波接着一波，一团黑色的人形物体从海浪中出现，被浪花又正好冲击到木桩前，动物们早就暴动不安了，发出的嘶叫声，连李何梦也听的到。

他先是吃了猪，是活活吃掉的，在猪还活着的时候，咬下它的肉，接着是公牛、母羊和母狗、公鸡。

村民们都低着头，恐惧笼罩着他们。

这时候那人形的怪物却没有按照以前的惯例离开这个地方，而是朝着村民们走来。

他佝偻着背，上肢几乎要垂在地上了，浑身黑暗，只有眼睛发着白光。

从他的肚子里，有的动物的嘶叫声还没有停下。

第一个抬头的人是个小孩，他被吓傻了，他的父亲拉他让他低头时，看到那东西在往他们这里走。

他大喊着提醒众人：“海神发怒了。”

负责祭祀的人是个老头，他埋怨血不纯净，一定有人掺水了。但其实每家每户都是一样的，可他们还是互相指责，彼此说出一个肯定他家掺水了的名字。

祭祀尝试用话语来平息，但话说到一半，海神就吃掉了他的头，他的身体还站立了几秒钟才倒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