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未能被满足的怪物

“有意思，很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路飞！”

凯多抹去了嘴角的鲜血，被击碎的鳞甲再度生长，已经不知道破碎了多少次，但每一次，凯多都能变回那毫发无损的样子。

“原来我还有同类啊，这真是，幸福的事儿啊。”

“你说呢？”

那残缺的身体正在生长，被雷鸣八卦一击粉碎了半边身体，不断生长出的肉芽将那身躯重构，不知道是不是能用人来形容这相互对峙的两只生物，太过于强大的恢复力让他们看起来与怪物无异。

“我不觉得，我和你不同，凯多。”

“不不不，你只是太年轻了，你经历的太少了，或许我们确实不同，但是拥有了这份相同的能力，我们是能相互理解的。”

“这是诅咒。”

凯多在说话的瞬间便来到了路飞的面前高举起了狼牙棒，而路飞也没有令他失望的将那螺旋弹送入他的身体，撕碎了连同心脏在内的半个身躯。

“我们是一样的。”

挥棒甩掉了上面沾染的血肉，互换了一波心脏的两人再度停下了动作，他们在再生，在恢复成那完好的躯壳。

“这是诅咒。”

凯多再次强调了一遍。

“再强的人都有死亡的一天，都能迎来那书写人生至高荣耀的...战死。”

“但我们没有，我们不会有。”

低垂着眼皮，凯多看向了下方散开的雷云，BIGMOM爆发的那震撼天穹的怪音撕碎了两人的战场，将上空发生的一切都暴露在外，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那生命最后的辉光。

“玲玲死了，因为她是人，哪怕再强，哪怕拥有近乎绝对防御的护甲，在被撕碎那防御的时刻，她的死期到了。”

“但是我们不会。”

“时间带不走我，死亡也带不走我，这幅躯壳是折磨人的诅咒，有了他，人生便已经不能完美了。”

“当你体验不到那死亡到来时，这个世界是很无聊的，非常无聊的，我十分庆幸我清醒得早，我还没有看到所有人都离我而去，而我却连了断自己都无法做到。”

“那是一件绝望的事情，好在我提前看到了那一天，我努力的寻找属于我的救赎，那就是死亡。”

“可我一直没能等到，不过发现了你，我应该向你道谢。”

“作为同类，请务必满足我的愿望。”

“杀掉我。”

“亦或者让我来满足你，送与你荣耀的战死！”

BIGMOM的倒下并未让凯多有丝毫的畏惧，也不曾有感同身受的悲哀，那追逐杀戮与战斗，至死方休的心火在此刻更加猛烈的燃烧。

“就让世人来见证如我们这样的怪物所绽放出的，他人穷尽一生都不敢奢求的辉煌吧！”

“雷鸣八卦！”

狼牙棒与螺旋剑猛然相撞，金属碰撞而发出的铿锵之声让两道身影爆退，随后巨龙再现，那狰狞的龙吻酝酿出了灾祸一般的热炎。

“热息！”

炽热喷涌，随后雷云中白光凝聚，狂暴的雷息毫不逊色的顶住了那热烈的喷流。

阳光之枪在手中凝聚，雷电的巨人从雷云中起身，无尽的雷云在此刻被压榨殆尽，极致夺目的纯白光矛以闪电一般的速度飞射。

“还不够！”

巨龙那相对而言纤长的躯体缠绕在了阳光之枪上，随后绞紧，鳞甲炸碎的同时，凯多硬生生的压碎了雷电所凝成的雷矛。

暗紫色的雷电跳动，恢复了鲜血淋漓的人身，凯多舞动那令人绝望的狼牙棒。

“雷鸣八卦！”

一记当头棒喝，以力劈华山之势，放开了所有的防御，完全不在意那螺旋剑亮起的辉光，身高一击有一米八的路飞在此时被硬生生的砸矮了三分。

大地上凹陷出了一个深陷的凹坑，那残缺不全的身体从高空一扑而下，就在那不长的时间中，身上的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

“来战啊！”

凯多看到了那从深坑中爬起了人影，兴奋的笑容让面容扭曲，赤红的双眼是龙的竖瞳，那威严降临了大地，哪怕隔着数千米，如若实质的狂暴的霸王色霸气依旧能带给人无尽的威压。

是绝对疯狂的暴虐，也是令人胆寒的决然。

赴死且求死的决然。

鬼之岛在颤抖，大地发出了一声哀鸣。

耀眼的光柱贯通东西，那标志性的鬼岛骷髅巨首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伴随着塌陷的声音，那狂笑的嘶吼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璀璨燃烧的生命之火是那烈阳，哪怕只是远观都能感受到那蓬勃的生命恩泽。

“滚！”

一声怒喝，夹杂着搅乱了雷鸣的棍棒挥舞，同是巨龙，艾斯瞬间被崩碎了半身的鳞甲，只是一击，他便鲜血淋漓的倒飞而出，那不死鸟紧随其后，在燃烧着自己的青色巨龙面前，这些应该属于同类的幻想生物在此刻显得无比的卑微。

被熊熊战意点燃的四皇凯多告诉了在场的人，大将分三六九等，一个刚刚迈入大将门槛，一个还未到达巅峰的大将，是如何被欺负得抬不起头来的。

能够正面击败凯多的世间仅有两人，一人名为卡普，一双铁拳镇压了四海，与那海贼王罗杰一起，覆灭了曾经大海上最强的独裁者，凶悍到不可一世的洛克斯。

一人名为白胡子，继罗杰之后，四海无冕的帝王，皇者之中的皇者，能够以一人之力毁灭这个世界的最强的海上皇帝。

其余人在他眼中都是不堪一击的阿猫阿狗，就算是鹰眼，不敢与他生死一战，一直在逃避的他也是其中一员。

至于香克斯，一个后辈小子而已，强虽强，可依旧难以与他匹敌。

而就算那两人，也只能击败他，而不能击杀他，在看到了同类之后，哪怕路飞此刻依旧弱于他，但这是希望，能够杀掉身为怪物的自己，就只有同为怪物的同类了。

这是神圣的战斗，不允许他人插手。

这是为了那令人生圆满的，荣耀的战死。

“小虫子！”

看着剑士刺入身体中的利刃，狞笑的凯多用肌肉夹住了那六把刀刃，妖刀鬼彻上闪耀着耀眼的猩红，那吞噬生命的妖刀引得他微微一笑。

“跟蚊子叮一样，没用。”

龙化的首级喷吐出了热息，对大妈斩出了那一刀至强的刀光之后，剑士此刻未能到达巅峰的水平。

“休息吧，索隆，这里交给我。”

单薄的躯体来到了剑士的身前，龙首被他遮挡，挥拳击在斩入凯多身体中的刀刃刀背上，六道利刃切开凯多躯体的同时，热息喷涌而至，烧融血肉的炽热喷吐灼烧着那具身体。

没有迸飞的血肉，只有那烧灼的灰烬。

森森的白骨也被染成了漆黑，满是烟熏火燎的焦炭之感。

“你也在渴望对吧！”

“我们两个不是人的怪物，你也清楚这诅咒对吧，永生不死实属煎熬。”

“灵魂是有寿命的。”

“但等到垂垂老矣，那不是我想要的死亡，我是凯多，跃上龙门而化龙的最强生物。”

“我必不可能，也绝不想要那耻辱的死去！”

“只有怯弱的懦弱者才会追求那永生，那种虚假的玩意，能骗得了谁呢？”

“我见过那丑态，令人作呕。”

蕴含了创世之力的两道斩击伤愈合得稍慢，但也在说话间完成了修复，汪洋一般的生命力完全看不懂尽头，此时的路飞恢复了完整的身体，但疲惫与虚弱之感在身体深处渐渐苏醒。

如果此时量化那生命力，肉眼可见的，凯多血条后面依旧是有着一个完整的“血条X∞”代表无限的字符。

但之前提早剥离了数字化之躯，为了填补那之前透支的“欠款”，将身体修复到满意的程度，几乎被掏干了的储备生命让血条后的“血条x？”问号变成了可数的数字。

“你见过谁？”

微微有些喘息着，路飞岔开了话题，他需要思索正确的对策，他已经耗不过凯多这个非人的存在了。

“一个叫伊姆的老东西，当初我杀上玛丽乔亚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一面，本想着是去看看，那世界正府到底有没有能够杀死我的人，但很可惜，我并没有看到。”

“令人失望至极。”

凯多微微眯了眯眼睛，大气儿不喘一口的他此时万分的享受着。

“你的伤疤呢？”

“已经不需要那个纪念了，你真以为，御田那个小子能够伤得了我？只是因为有趣，才留做纪念而已，但现在不需要了。”

“四十年前，洛克斯海贼团崩溃的时候，托你们杀掉的那个女人的福，被一群杂碎包围的我获救了。”

“鱼鱼果实幻兽种青花鱼形态，这颗让我死里逃生的果实确实是救了我的命，但在那之后，我便无比的怀念那一天，因为只有那一天，我才感受到了生命被威胁，死亡要到来的感觉。”

“我完成了蜕变。”凯多一指那远方，“那里是和之国的正门入口，也叫鲤鱼攀瀑，我便是那条跃入龙门而化龙的鱼。”

“从那以后，我便一直苦恼着，怀念着，期盼着，那令我灵魂都为之颤抖，能给我带来至高快感的濒死之感。”

“只有那种感觉，才能让我体会到我还活着，以一个人的身份而活着，而不是...怪物，杀不死，也无法死去的怪物。”

“只有那些低等的生物，那些有缺陷的东西才会有漫长是寿命，那是用残缺所换来的怜悯，我曾经在海底的最深处见过一只海王类，他活过了数千年的岁月。”

“你无法想象那丑态，那是扭曲的生命，真正的生命是有限的！有限的生命才能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如果我和那畜生一样，那拥有的时间再漫长又得代表得了什么呢？”

“活过千年是王八，而不是人！”

“来战吧！你死，或者我死！”

雷鸣声再度响起，狂豪的棍影扭曲了现实的画面，在无数鲜血的迸溅飞射中，那原始而野蛮的战斗从陆地来到天空，从天空来到海洋，怒涛波澜不止，狂怒的海浪是力量宣泄后残留的余波所酝酿的。

一阵又一阵的雷鸣涌动，那雷电搭建起的天地桥未曾断绝。

海浪被破开，狂笑的男人眉心上插着一柄剑刃交缠螺旋生长的怪异长剑，他顶破了海面，也将那单薄的人影送到了一座矮山上。

坍塌的山峰带起了无数的灰尘与浓烟。

“你就快能做到了。”

“我能感受得到。”

在大地上留下了一串笔直坚定的脚印，凯多一步步向着前方走去，向着那烟雾弥漫的碎石走去。

猛烈挥动的狼牙棒再次带来了轰鸣的雷声，在烟尘中，金属交击的爆鸣连绵不绝，那痛快的嚎叫是享受的呻吟。

“布鲁克！”

骨头瞬间抖了个机灵。

“黄泉之门！”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灰烬烟尘中出现。

魂之丧剑上冰寒倒流，一座苍白的门户从虚空中被唤醒，上面的锁链一个接一个的被解开，门锁拧动，随后那大门被开启。

雷光在此刻狂暴的喷涌，被电离的空气散发着淡蓝色的离子光辉。

“或许这个世界确实是没有人能够杀掉你，凯多，让你失望了，起码，这时候的我，干不掉你这个真正的怪物。”

“那就去黄泉逛逛吧，我带你过去。”

强劲的电浆喷流从身上爆发，将那龙化的人影拦腰抱住，蓝色的流光跨越了千米的距离，笔直的轨迹指向了那洞开的黄泉之门。

似有锻造的锤击声响起，能够锻冶世间万物的世界根源之书将那螺旋剑敲打入了雷电所化的身躯之中，交织着雷霆的身躯酝酿着更为璀璨的白光。

“这算是取巧吧...”

将身躯化为轰击加速的导轨，将那螺旋剑作为唯一的弹药。

“关门！”

刺目的白光迸射，在贴近黄泉之门的那一刹那，被推在更前方的凯多胸口上钉上了一枚穿刺之剑，瞬间爆发的百倍音速之击将他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推送。

化为雷电散开，路飞的身体在远处再度凝实。

“会成功么？”

黄泉之门本就是虚幻的投影，虽说是连接了生与死的大门，但黄泉世界，并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异世界，是这个世界的暗面。

但没有办法，已经到达了穷途末路的路飞别无他法。

凯多的身体无碍的穿过了那大门，但突然陷入僵直的身体似乎在那一瞬间少了些什么，在他穿过那洞开的大门，而后大门又再度关闭的时候....

滚油溅水一样的噼啪声连绵不绝，那被凯多撞出的路径上，生命之气与死亡之气相互冲突，比水火更加针对的两股力量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只是被凯多路过，开启了黄泉之门的布鲁克就瞬间跪倒在地，生与死的碰撞被他全盘接收，他是黄泉的看门人，黄泉之门所遭受的伤害也会被他所切身体会。

“轰！”

一声巨响出现，刚刚关闭的黄泉之门猛的凸出了一大块。

“轰轰轰！”

连续的锤击将那紧闭的门扉击出了数道裂缝。

凯多本就没有到达生命的终点，灵魂与肉身的连接万分紧密。

“放他出来吧。”

看见骨头那马上就要暴毙给你看的，快要透明的惨白神色，路飞遗憾的开口。

“抱歉了。”

骨头摇摇头，骨头并不介意。

只是关住了凯多一两个呼吸，那刚刚闭上的黄泉之门就再度洞开，那跌倒在地的人影起身，活动活动了手腕，随手拔出了胸口的螺旋剑。

“拿稳了。”

凯多并不计较这点小事，他还想继续打，几乎是硬塞的，他把螺旋剑塞到了路飞的手里，然后一把拎起了他。

“打不过，你爱咋咋地。”

把螺旋剑一收，路飞翻着死鱼眼盯着凯多那竖瞳。

“一滴都没了，还继续玩？玩你个棒棒锤！”

连身上的伤势都没能完全修复，皮开肉绽的胸口露出了森森白骨，强有力的心脏在跳动，隔着那层肉膜清晰可见。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感觉受到了欺骗的凯多拎起了路飞，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凝视了半响。

“啪叽~”

路某人被随手丢到了地上，凯多在那双眼里看不见谎言与欺骗，但切实被欺骗的感受是他亲身体会到的感觉。

“原来你不是啊，垃圾。”

“小东西你真不是玩意。”

“我怎么就瞎了眼呢，你个骗子。”

.......

“骂吧骂吧，随便你骂，又不掉块肉。”

就跟一条咸鱼一样，反正已经被耗干净的路飞再挨上那么一发雷鸣八卦就必定嗝屁，能飞，能下海，海陆空三栖的凯多就没他去不了的地方，跑是跑不掉的，凯多真要杀人，在场的没有一个跑得了，一棒子一个就跟打棒球一样，全是满分全垒打。

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现看得凯多额角抽搐着冒出了一个井字，他黑着脸，拎起了狼牙棒。

“那就送你们上路吧。”

“那你还想死么？”

“可惜你办不到，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假货。”

但突然，一抹落寂出现，凯多有些遗憾，他原本想着，这可能真的是他的救赎，是他圆满人生的机会，但是他失败了。

这个世界上，依旧是没有人能够一对一的，杀死他，完成他心中渴求的夙愿。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没有人能够带给我圆满人生的战死，真是...遗憾呢。”

“那另外的世界呢？”

“说不定，能够找到你所渴望的圆满。”

“你在说什么胡话？”

凯多撇了撇嘴，但一张光幕被弹出，那路飞亲历的，名为美食的世界出现。

“蛋糕岛？”

凯多摸着下巴狐疑的盯着屏幕。

“不像。”

BIGMOM只喜欢甜食，但那活生生的烤肉猪，血液是美酒的大猩猩，各种各样自带美食的野兽不由得让他眼睛一亮。

“在哪？”

“现在不知道，但是不远了，也许很快。”

“但这个人，太弱了，最多挨我三下，我能手撕了他。”

指着路飞打得万分辛苦的阿虏，凯多不屑的撇撇嘴。

“这是四分之一的他，而且状态很差，刚刚和强敌打完，更何况，他并不是那个世界的巅峰战斗力。”

“成交。”

“但是如果你敢骗我的话......”

竖瞳中的冷意将未说完的话补齐，并不需要更多言语。

“你个满脑袋都想着怎么找死的家伙有什么好骗的，又不是性感的小姐姐。”

“呵~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凯多收回了目光，随手把狼牙棒插在了地上，“拿酒来，就是上次的那种酒，够劲。”

“管够，等着吧。”

路飞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突然发现那破布已经遮不住身体了。

“山治诶！搬酒，今天我要喝死这老头子！”

“切~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