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厅，苏航的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
说实话，他脸盲了。
这一群人他基本不认识，但是那几个年轻的老师似乎都认得他，都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
为了避免尴尬，苏航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进到会场，苏航才发现，原来这次会议并不是没有一些讲话和那啥的会议，只不过是自己不用去而已。
想什么*委会，理事长、秘书长会议，常务理事会会议，监事会会议都在开幕式前一天就开展了。
而自己没去，不对，好像董利老师也提了一句，让自己去报道一下。
然后苏航也只是去报道了一下，毕竟这些会议与他无关，也不让进。
而今天的会场，苏航有自己的位置，距离认识的老师有点远。
有点慌啊。
苏航左右瞥了一眼相邻的老师名字。
高小山。
这个名字，苏航听说过，牛逼哄哄的人物啊。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拿下了中科院的博士学委，然后去了灯塔国进修德克萨斯大学博士后，而后回国继续从事数学机械化和智能软件相关方向的开发工作。
偷偷再瞄一眼，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有点微微胖胖的。
有点紧张，苏航也不太敢去搭讪，主要是，没什么话头。
正常来说，同一个圈子里的学者们都是相互认识的，而且还有可能互有师生关系。
比如吴文俊和高小山等等。
学者当老师、当研究员也不会一直固定在一个学校，有可能会先后担任多所学校的教室。
虽然人多，但是多少还是略有耳闻。
有些甚至在硕博期间就已经搭上了学术界的路子。
而苏航是个例外。
他出现的太突兀了。
偌大的关系网中，能搭上的却并不多。
董利、刘明、赵汉英，关系相近的只有这几个，要再说的话，岳明和刘德算是两个。
这样一来，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掌之数的关系节点。
而真正敢说是苏航的学术老师的，恐怕董利和赵汉英教授都不敢这样说。
这就造成了一种情况，脱节，关系和人脉的脱节。
这在往常的关系网中是难以想象的。
以往，杰出的青年学者有，但是多少也是起于本科，长于硕博，盛于博后。
再快，扬名也在硕博期间，毕竟这一段时间才是学者的黄金时间和高速增长期。
借助导师的门生和人脉，凭借自己的实力打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在大型的研究院校中，直系的责任导师也许只有一个，但是关系相近的老师就有十几个了。
这样一来，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上一辈的庇佑和……阴影。
比如说，赵汉英卸任后，接手的就会在他的三个也已经成为副教授的学生中诞生一个继任者。
由此形成了一个新的学者关系大网。
很明显，很理所当然。
这是自古有之的，师生链。
除开家国，也就师生了。
如果德育得当，那么这种关系将会营造出不错的学术氛围。
但若不治德行，那将会产生一系列的学术问题，严重压抑学术创新和新血液的进入。
苏航环视了一下坐席，果然，多数都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聊天。
按照研究方向和地域区分，界限不是很明显，但是确实是存在的。
就这样左顾右盼、胡思乱想，苏航度过了一个小时的臭长开幕式。
紧接着就是……
合影、茶歇。
有些人是来交流学习的，有的却是来打个卡，表示一下存在感的。
所以有一部分会在第一天听完前几个报告就走，合影也被机智地安排在了开幕式后。
苏航悄咪咪地躲在了边角，多数人并没有注意到他，所以没有陷入到那种为了一个C位各种讨论的情况。
拍完照，苏航赶紧出来透透气，待会就要上台了，展示用PPT早就交给了事务组，原来那些一进来就给自己打招呼的年轻老师是举办方啊，难怪这么轻松就认出自己来了。
也是，那些老学者长得都差不多，穿个西装真就像个亲兄弟一样，还以为是自己脸盲，苏航松了一口气，要不是专业人士，给个照片也对不上人的呐。
整理了一下衣襟，苏航迈步走上主席台。
一番客套的开场。
“尊敬的老师、敬爱的领导们，大家上午好。”
很正式，但是放在这里又有点不太合时宜，像是一个学生在准备答辩。
实际上，苏航就是用的答辩模板。
不过这类会议的特邀报告都是各领域的杰出学者，而不是一个等待老师们检阅的学子。
所以苏航的一番正式开场逗得有些老师偷偷发笑。
前排的嘉宾也有些笑意。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很好的调动起会场的气氛。
但接下来，会场才是真正的沸腾。
一行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孪生素数的证明”
哗啦啦~
几位学者激动地坐直了身子。
“我已经寻找到了一条证明的路径，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苏航微笑地看着台下的学者们，没有接着说话，给他们留下了一点反应时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少数几位仍然浸淫在数论这一块的学者。
数学的范围很大，数论的范围也很大，不过侧重于应用的偏多。
像这种出了成果除了扬名，连变现都只能靠着一点奖金的东西，全心钻研的学者其实已经不多了。
苦心孤诣几十年，把一个证明题做出来了，能有什么用？
可以改善自己生活吗？
可以让科技加快发展吗？
可以给生产上个加速器吗？
可以改善国内的民生问题吗？
还是可以让芯片技术突破？
让材料技术也达到一流？
让国家走到科技一线？
不能。
起码短期内不能。
基础性研究，尤其是数学的基础性研究，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会有明显的用处。
甚至连一块洗碗布的用处都比不上。
所以千百年来，饿死的数学、哲学家不在少数。
类似于泰勒斯买橄榄油的故事，他用的也不是什么深奥的数学知识。
如此一来，愿意进行数学的基础研究的学者基数就少了，出顶尖学者就更少了。
进展缓慢，其实并不一定就是难。
而是没有足够的动力。
苏航很满意他们的反应。
看来自己的PPT做的不错嘛，瞧，多吸引人？
苏航清了清嗓子，点开下一张PPT，开始继续讲解，一如上课时老师讲习题的模样，不过是习题有点难、学生有点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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