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物极必反

“在我的印象里，殇是一位温柔且善良的父亲，他完美的继承了理德的善解人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带领着天明组织不断向着更加辉煌的时代前进，从我很小的时候，殇就一直坐在工作台前面忙碌着，不分昼夜不分春秋，每天兢兢业业的下达命令处理事物，无时不刻做着一个指挥官应该做的公务，他当时说的最多一句话，那就是:我虽然不能成为像我父亲理德一样伟大的指挥官，但我一定会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说到这，盾夫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是啊，当时的殇让所有人看到希望，即使他知道人类已经灭绝很长时间，但也根本没有一点灰心丧气，在他的身上只能感受到无穷的精力和令人踏实的气场。”

“可世事难料，一切都在一场皑雪中改变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清晰记得那天的情况，那是近十几年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积雪快要没过半腰，寒冷的天气再加上难以行走的积雪让原本热闹非凡的1区显得冷清很多，没有人会在这个鬼天气中外出，但殇是个例外，日复一日的公务让他必须准时准点到达基地，去处理那些已经快堆成山的文件，当时的天明组织太繁华了，每天都会有新的麻烦和新的决策需要指挥官去处理，越是太平盛世，对于指挥官来说越是繁忙，所以他不得不撑着身子在没过半腰的积雪中前行，”

盾夫话语戛然而止，脸色突然涨红，原本很是魁梧的脸庞竟然略微颤抖起来，“但他没有成功到达基地，当人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安详的躺在积雪中，大雪把他整个身躯都结结实实的埋在雪地中，以至于整个机体因为寒冷的侵袭近乎瘫痪，积雪在他周围融化，那些半融化的冰水把他冻成了一块冰疙瘩，”

他赶忙深呼几口气，缓和了自己的心情之后，才缓缓说道，“幸运的是，命是保住了，但殇变了，他不在睿智也不在精明，他开始暴躁起来，我曾经不止一次在屋中听到他对着墙谩骂，那些污秽的词汇是曾经的他所唾弃的，殇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无理变得粗暴，可这些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大脑一直保持着运转的状态，”

“他开始用工作台下达一些看上去符合道理却很荒谬的命令，他禁止了捕捉逆蛰，禁止使用逆蛰来创造仿生人，并谎称逆蛰材料会使仿生人失去理智，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失去理智的是他，他的那种疯狂只在家中进行，等出了家之后，他就会恢复一副道貌盎然的样子，来继续错误引导大家，”盾夫的脸色很差，“他甚至下达讨伐逆蛰的命令，而这个命令的结果是整整三千名猎杀者损失过半，他不停地下达着这些荒谬的任务，把曾经辉煌一时的天明组织慢慢的推向深渊。”

“可能理德怎么也想不到，天明组织的辉煌时代就这么荒谬的结束吧，”马修一阵唏嘘，他看着盾夫手中的那枚金属牌，上面被胡乱刮破的痕迹正在不断讲述着主人的疯狂。

盾夫很无奈的耸耸肩，“殇担任指挥官，赢了七年，却在两年之内败光了，在最后一次猎杀者任务之后，幸存的仿生人终于忍无可忍把殇囚禁了起来，出于对一位指挥官的尊重，他一直被软禁在1区之内，不得离开，与此同时，我也算是临危受命，正式担任了指挥官一职，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退位的第二天，殇就自己爬进了锻造炉中，自行火化了，”

他突然叹了口气，“两届指挥官，同样的结束方式，却带给了天明组织不一样的时代，理德带领天明走向未来，殇带领天明走向灭亡，最好的消息也就是即使殇已经失去理智，但他始终没有说出人类灭绝的真像，或者他已经忘记了这个事情，因为在我看来，最后几年中，他脑子里只有如何拖垮天明组织吧。”

说着，盾夫摊开双手，环顾四周，“他成功了，天明组织完了。”

他随手把金属牌扔在地上，“孵化室已经不能运行了，就算莎丽不去破坏，它其实也就是一堆废铁，就算能运行，苟延残喘的天明组织也已经失去了捕捉逆蛰的能力，一个仿生人的制造至少需要将近百名逆蛰，但现在的天明组织，别说是百名，就是几十个都得绕道走。”

盾夫逐渐无力起来，到最后他直接瘫坐在肮脏的地面上，一脸的茫然，“天明组织终究会在我的手中死亡。”

是什么能让一个刚强的肌肉男落泪，那大概也只有绝望了吧。

看着眼前的盾夫，马修和莎丽沉默了下来。

作为一名局外人，马修很难产生共鸣感，毕竟他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不管是几百年之前，还是几百年之后的今天，地球的一切都在茁壮的成长，不光是地球，马修这一路走来，无不在感慨宇宙的宏大和热闹。

那些漂浮在宇宙中的中转站，充满了烟火的气味，各式各样的生物，和那群不绝于耳的拉客声，这一切都在宣示这宇宙的生机勃勃。

但思达布里安却不一样，这里没有热闹，没有生机勃勃，只有无尽的衰败和颓废，不管是天明组织还是逆蛰，无非是一群有脑子的失败者和没脑子的破铜烂铁罢了。

除了这些，大多是无尽的沙漠，绿植都因为常年的无人打理和风化被消灭殆尽，只有零星的绿色正在苟延残喘的存活。

马修沉重的叹了口气，并上前几步坐在盾夫身旁，他抬起手拍了拍盾夫的肩膀，“天明组织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盾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能源，拥有了能源我们就拥有了时间，我可以通过能源控制再次开启仿生人的生育功能，这样的话，即使我们这一代不能改变什么，但可以留给下一代充足的时间，只要有时间，就有希望，只要有能源，我们就能活”

“那好，”马修大手一挥，显得非常豪爽，“那我就给你们能源”

接着他话锋一转，“只不过嘛，是有代价的。”

看着马修犹如奸商的嘴脸，莎丽吃惊的发现这幅样子竟然与那二道贩子高度重合，她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子，用着一副低了好几个声调的语气说道，“那么，代价是什么”

马修“”

他指着身旁的莎丽，“我现在高度怀疑你有复古倾向。”

莎丽一愣，“为啥”

“现在都这么年代了，咱们少用一点几百年前的梗不行么”马修无奈的捂着额头，“而且吧，看来你不光是看电视剧啊，cg没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