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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量子列车

“秋梦凉明白,构成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个体所需要的不仅仅是知识,知识只占了其中一部分,而比知识更重要的,是如何正确的使用知识,也就是价值观。价值观决定了一个人的个性和底线。所以在教导江北新知识的同时,秋梦凉时常都会为他讲一些积极向上的童话故事,我们都希望江北最终能成为一个正直勇敢的人。但是大书库中缺少合适的故事,百分之九十的文学作品伴随着绝大部分艺术形式早就同纸张书籍一起消失在了人类的视野里。所残留下来的那些,全都是对大书库有益的,对整个天阶体制有益的样板作品,它们只会为大书库培养出一群忠贞不渝的死士。秋梦凉只能自己动手,依靠她的想象力创造出不少优秀的故事,为了让江北能听懂,这些故事通常并不复杂,也不拘泥于逻辑和说教,更多的是利用良好的体验和共鸣予以感染。故事本身结构单调,却是在不经意间触摸到了存在主义的门槛。故事所取得的成效比我预料中的还要立竿见影,良好的体验让江北总是能跟随故事的起伏或喜或忧,或愤怒或激越。当然他也有反常的时候,有一次,江北因为不满主人翁利用陷阱捕捉到一只飞鸟充饥的行为,整天都闷闷不乐,直到秋梦凉将飞鸟改成了野果,江北的心情才有所好转。那时我们才知道,江北已经在不经意间成为了一个独立个体,他所欠缺的,仅仅只剩下更加完备的知识储备。得知这一点后,秋梦凉开始加快了教导进度,当然小故事也未曾落下,仍在对江北的思想进行巩固和锻炼。作为犒劳江北的奖励,我还时常带他光顾江边,第一次的意外没有再发生过,我多多少少因此放下心来。”

江厌把被自己捏得扭曲变形的空易拉罐放在会议桌上,但易拉罐已经站不稳,一放手就翻倒。正巧会议桌的另一边就是垃圾篓,江厌屈指一弹,易拉罐便顺着桌面滚落进垃圾篓中。

他怔怔地望着易拉罐滚落,正中靶心,失神地继续说,“噩梦的铜铃自江北某日从江畔边回到家时正式被敲响。我还记得,江北从江边回来后就开始变得异于往常,他始终保持一副痛苦的模样,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似得。我们问他怎么了,他却一直在犹豫,绝口不提。秋梦凉担心他生病,但十万火急地把他带到医院检查一看,却都一切正常。为了问出所以然,秋梦凉决定利用晚上的睡前故事,对江北进行旁敲侧击。由于我不是当事人,我并不了解那天晚上在江北的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秋梦凉失败了,但也成功了。失败的是她并没有从江北那问清楚他痛苦的原委,成功的是第二天起,江北不再痛苦,他眼中充斥着令我这个成年人都为之动容的岿然不动的坚决,以及让江北自己面色通红的跃跃欲试。坚决是好的,是不可多得品质。而且有积极向上的价值观为基础,江北想做什么我们也不会阻止,因为我和秋梦凉都相信,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是坏事。我们没有再刨根问底,给予了江北足够的自由和空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北的热情似乎消退了下来,脸上也不见了跃跃欲试的潮红。不过我和秋梦凉并未在意,孩子的童趣天真总是会带给他们一些心血来潮,却又不着边际的幻想。江北显然也到了这个梦想着自己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奇妙年纪。吃过午饭,江北便迫不及待地让我带他去江边,我不假思索的同意了下来。我那时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后,我们三个人的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厌看到鱼啄静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于是把话停了下来。

不大不小的船舱刚刚陷入沉默,鱼啄静就带着几分笃定地问道,“那条江,你常带江北去的地方。就是归零弹事件后我们两次见面的地方,常江大桥,对吗。”

江厌悻悻地点点头,叹息道,“我不想提具体的地点,就是怕我自己,或者是听我说这些过往的人一不小心对那个地方产生厌恶感。可那确实是一个能让人心情平和,风景美妙的地方。无论那里发生过什么,都与它本身无关,这是我仅剩的理智。”

“在我驱车带着江北到达江边,甚至是往后的一段时间中,事情都平静得一如往常。唯独风大了些,江畔遍地的野草被吹得尽数折腰,江面掀起了细浪。江北一个人蹲在潮湿的海岸边玩耍,江浪柔和地拍打着他的脚踝。他耐心地掬起泥巴,然后将它们揉成一团,再用双手捏出自己想要的形状。我就在不远处的岸上静悄悄地看着,看孩子,尤其是看江北玩耍对我来说并不会显得聊赖,反而是一种心灵上的洗涤。每一次带江北来,我都能乐此不疲地就这样看上半天,而我只需要一包香烟,香烟能让我思维更加专注。但那天,我的烟恰好抽完了,正是月末,我还留有一包香烟的购买限额。便利店离这里不算太远,走路来回也就不到十分钟时间。我远远地朝江北喊了一句,听到他的回应后才抽身离开。说实话,在我看来,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东西对江北来说是危险的。江水不冷,浪小到几乎没有,天阶e唯独不缺保命的技能知识和经验,水在他眼里和平地没有任何区别。而且之前秋梦凉还特地查过,这条江中不存在能致人死地的水生物。正是上班时间,加上这个地方快要荒芜了,方圆百米都没有人烟,坏人也是不存在的。这些都是致使我能放心的理由。可我最后还是忘了一个东西,当时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的东西,不远处跨江大桥上行驶的量子列车。

我只离开了六分钟时间,尽管我知道不可能存在安全隐患,但还是免不了内心不安,所以我特地加快脚步,比预计早四分钟回到了江边。当我再看向离开时江北玩耍的地方时,那里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被他翻掘的泥坑被一拍案的江浪渐渐填平。那时我也没觉得事情有多么不可收拾,只觉得江北肯定是又换到了别的地方玩。我站到一个视野广阔的土丘上举目环顾,终于在靠近量子列车站的方向看到了江北那小小的身影。我朝他的背影大声地叫他的名字,声音没能传达过去,我粗略地算了一下,我和他之间仍有五六百米的距离,加上有细浪的哗啦声盖耳,他根本听不到我的呼唤。无奈之下,我只能跟了上去。我慢慢的跟在他后面,即便使用走的,速度也比江北快上不少。我很快能看清他的背影,他手中握着一柄剑,是他用泥土捏出来的剑,模样有些滑稽。我又冲他喊了一句,他听见了,但并没有停下,而是回过头一脸笑容地朝我挥舞着小手。江北的回应让我彻底把心中的最后一点紧张都消除了。我就这样跟着他,看他步履轻盈地向跨江大桥靠近。大桥不高,几乎是紧贴着江面的,若有幸是潮水上涨的季节,乘坐量子列车还能来一次浪漫的海中漫游。跨江大桥就是尽头,它像一面墙似得把江畔一刀两断,如果想继续前进,必须绕一大圈。我以为江北会就此折返,直到他利用自己身体的娇小和灵便,钻进桥架那钢铁交错的缝隙中。”

江厌停顿了一下,他又开始喘息起来,这次比上次还要更加剧烈。他闭着眼睛,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目眩神迷的脑袋,眩晕感让他倾靠着船舱墙壁的身子都摇摇欲坠。

鱼啄静及时扶住了江厌的肩膀,江厌这才虚弱地睁开一条眼缝,朝鱼啄静示意地摆摆手,搀住旁边的紧急制动杆。江厌接着用刚才那条湿毛巾蒙住自己的脸庞。为了不让湿毛巾从脸上落下,他干脆扬起脸颊,将头顶抵住墙壁。

似乎是为了减轻回忆对自己造成负担,不长时间的浸在记忆中。等江厌再度开口时,他的语速明显变快,用词也极其精简,活像是在播放音频时按下了快进键。

“我被吓坏了,那些钢铁后面不到五米便是量子列车的铁轨。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浑身冰冷得像被冻结,每一个毛孔都被放大,细浪拍案的声音变得呱噪,连微风都能将我的肌肤划伤。我在狂奔,每一升血液都在沸腾,我知道我在狂奔,但只有意识,感觉不到身体的运动。可即便是我不停声嘶力竭的叫唤,已经钻进大桥,踏上轨道,并在轨道中央扬起泥剑的江北却都充耳不闻。我改变了注意,必须让前方站点里的后勤人员注意到轨道上的异常。但已经来不及了,从站点中疾驰出来的量子列车发出刺耳的尖啸,我睁大了眼睛,亲眼目睹江北手握泥剑,向量子列车冲了过去,将手中那柄令人忍俊不禁的泥剑用力挥下。我又看到了江北眼中燃烧的坚决,它并没有消退,它从未消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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