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间少年 第二十二章 归途

日上枝头，黄启自然又是第一个清醒，两次想要不加任何支撑着坐起身来，却都没能成功，浑身酸痛无比。

“哎呦，我的腰。”黄启便呻吟着边靠手臂支撑着坐起来。

下车简单地做了做操后，黄启猛然拍下头，糟糕，昨日走的匆忙，竟是忘了带些干粮，看来要早点赶到集镇才能填补上肚子了，幸好马儿干草充足，昨夜也没被野兽给叼走，一番休整现在正好上路。这马也是遭了罪了，碰着黄启一批人，连续走了两天的山路和洼路，外加上四轮的马车也磨损严重，为今之计也都只能抓紧赶路才有机会补给了。

算是上天眷顾，赶着马车朝原定的方向走，没过一会就上了官道，黄启松了口气。

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寸心艰难地撑开眼皮，强迫自己清醒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回了神，掀起轿帘便看到黄启一手赶着马儿，一手正好奇地比划着真气波动，时不时就要试试向周遭路边的石头树木，或是偶尔蹿出的一些飞鸟走兽身上点去，而被点到的无不应声弹飞或是炸开，威力惊人得很。

“怪哉，昨日我观师兄内息分明已是渡气后期封顶，真气修为的积累也已攀至顶峰，今日一见，师兄的真气修为竟是依旧有所增长，难道其丹田也与常人有异”寸心疑惑想到。

“呀，今儿醒得还真早，要是饿了暂时忍着，等师兄赶到下个有人的地方再给你买些吃食。”黄启转头瞧见寸心，想着他许是饿醒了，因而宽慰道。

“无妨，师兄啊，我这有一道符，你贴于马匹上，接着以你法力催动试试。”

黄启好奇接过，观察了一会符上的纹路，却是一从未见过的图案，符头文字波浪似川又似流动的风，符脚倒是个清晰的疾字，至于符窍，牵扯到精密的计算，完全就不是黄启能看懂的。

以前寸心也简略地给黄启科普过新符箓的创造，符头和符脚一般为昭示之意，如公文开头和结尾，无实际内容。真正的关键在于其符窍的撰写，符窍才是一道符箓灵魂之所在，这其中不仅仅需要精密的计算，还包含你对符文的理解，门派先人传授的独门经验等等，一旦成符，即与天地呼应，就好比前世的专利般，属个人独有。虽然世间相似甚至相同功效符箓不乏少数，但它们符窍画法不一，名字自然也不尽相同。

将信将疑地贴上去，转而向寸心问道：“可有口诀”

“这符箓乃我原创，暂还未设口诀与之呼应，要不师兄你给现起一个，我将之铭刻于上。”

“嗯...让我想想，风驰天下，大运摩托。”

“什么啊”寸心翻翻白眼，虽然不知道后半句何意，不过看黄启样子多半是又间歇性神经了。

黄启挠头尴尬笑了笑：“不好听是吧，那我再想想...有了，凤出求凰，龙游归海，斗转星移，天地一瞬。”说完小心观察寸心的反应，见寸心点了点头，开始默念施咒，就喜悦起来。

一切妥当，黄启开始掐诀施为。

“凤出求凰，龙游归海，斗转星移，天地一瞬...释”

法诀施毕，初时马儿身体猛然一震，转瞬即飞了出去，一阵风驰电掣之后，一车两人两兽就停在了素水郡城大门前。

平地出现一马车，周围他人怎会没有察觉，行人大都聚拢过来要看看是何方神圣，你一句我一句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寸心松了口气，不理会众人目光，捋了捋光光的脑袋，看了眼目瞪口呆牵着马绳的黄启，就准备下车进城补给。

不过稍一动作，“哗啦”，马车四分五裂，散了一地，只留下还在大口喘气的马儿。

“哎呦喂”

“敌...敌袭，光头快起来，抄家伙”灰霾中一幼小身影胡乱挥舞着爪子扑腾，还不忘大吼大叫企图吓退虚无中的敌人，待到灰霾散尽后，它才安静下来，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群。

气氛诡异地凝结了几秒，一女娃突然对身后妇女欢喜道：“娘亲，您看这只小猪会说话。”

“哼唧...哼唧...”丸子见势立马躺地学猪叫。

人群顿时嘈杂起来，亏得这里是个郡城，平日路过的奇人异事多不胜数，开了智的灵兽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见丸子长得奇特，所以才好奇议论，有说是猪的，有说是狻猊的，也有说是貔貅的，更夸张地还有说是被主人精心打扮过的狗，众人说口不一，一时间吵闹得厉害，所有人似乎都忘了要进城，连城门口的守卫也走过来察看情况。

“快溜。”黄启一把抱起丸子，一手牵着马儿，和寸心打了个手势就做贼般地蹿出老远。

寸心像个没事人似的起身拍了拍灰尘，从废墟中找出包裹背在身上，还别说，银两和其他值钱的小物件背在身上挺沉的，于他而言却毫不费力，背在身上一下子就覆盖了大半个身子。掏出一小锭打发了过来问责的守卫，就大摇大摆走进了城门。

且说黄启带着丸子狂奔三里地，才在路边找到一早点摊铺，要了两碗米粥，五个包子，才得空坐下来，丸子这时早已化作人形，啃着包子看了眼拴在一旁的马儿突然向黄启问道：“咱不是有马，你刚才为什子不骑马”

“废话，我要会骑还用得着和你说。”

“那你为啥还把这马牵过来，等等小和尚还可以少花一比买马的开支，现在有两匹马你咋个操作。”

黄启装作心领神会的样子敷衍地朝丸子笑，好了嘛，这就把天聊死了，两人只得闷头吃着早点。

“诶，城里的告示你们都看到了吗”

旁边一桌来了三个中年汉子，背着空空的麻袋应是刚从城里赶集回来，坐下以后便聊起闲事。

“我看到了，正阳国竟然也开始施行宵禁政策了。”

“是呀，正阳国历来无战事，怎么突然就开始施行宵禁了，难不成是和玉岩国开战了”

“非也非也。”旁边一人中途打断，“我兄弟家媳妇的兄长是正阳门的祭酒，据他所说，是西北那边的地界上出了大事了，正阳门中的高人都被调走了大半前往。”

“啧啧，能让正阳门都如此重视，怕是十分严峻......。”

黄启竖耳听了一会，转头询问丸子。

丸子也摇了摇头，不过他却笃定到不是妖魔入侵就是天生异象，降下洞天福地，仙人异宝，而看这样子更像是妖魔入侵，不过也不管他们何事，就这点修为实力，过去也只有填坑当炮灰的命。

黄启点头称是，继续埋头就食，等寸心采买完补给过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两个性子急躁的人在原地无趣地晃着冬风，没办法，身上分文无影，不敢走啊，一旁身高近八尺的店老板正拿着把菜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俩呢，隔桌的人换了一茬接一茬，黄启看着着急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丸子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这么说，才不过一会就到了素水郡城全靠着寸心自创的黄符，看来这光头的符箓造诣远超我心中设想，足以和我的炼道造诣相媲美了。”丸子感叹道。

黄启哪有心思听丸子吹嘘，光顾着注意老板的眼神了，老板一瞥过来，他就心虚地应道：“嗯...啊，对的，是啊”

丸子气恼地拍拍桌子，大吼一声：“店家，结账”

黄启慌忙捂住丸子，一个劲陪笑到，连称未矣，老板那本来因为听到结账而托起的肥脸就已经比哭更难看了，迎了过来一听还没打算走，肥脸瞬间耷拉下来，变得更为恐怖了，再加上手上的菜刀，黄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老板，买单”

熟悉的腔调响起，黄启立马狂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朝路口望去，只是一眼，鬼迷心窍的感觉再次涌上心绪。

天空云拨雾亮，阳光肆意倾洒在路间牵马的孩童上，无限光影交融之下，就好似天上降下的童子，飘飘然而遗世独立......

马车上。

寸心从里掏出新包裹，从里拿出一包油纸朝黄启说道：“师兄啊，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烧饼，不过没有找到你所说的干芥菜馅，将就着吃些，回去我们自己做。”

黄启欣喜接过。

“我呢我呢”

“呶，包子。”

“切”

寸心正了正色，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丸子嬉笑的脸也随之平复，缩回后车，这就是要开始训人了。

“师兄啊，你这两日的修为大涨本是件好事，但是内息的运用属实太糟糕了，方才要不是我及时施咒急停，现在人早已飞至九霄云外了，回去之后可得勤加练习才好。”

黄启牵着马绳的手不自然地扭了扭，显是知道自己的问题。

寸心继续说道：“此外先别急着修炼，索性给师兄你每日布下功课，便是运行灵苞经四遍，每次大抵半个时辰，也有助你加快掌握进度，修习到内息变得不再狂暴，平稳释放为止，接下来既然双马并驱，那这符暂且不用，黄昏省定之前应该也能抵达。”

“好吧。”每天要花两个时辰在枯燥的道家经文上，勉强也能接受，对于黄启而言，这怕也是目前最为有效的方式了，要说有无更合适的心法来凝炼内息，只怕会有很多，只是目前条件所限，也就只能以这经书代替了。不对，黄启突然想起玉简内的书山，背对着寸心他无声笑了起来，这两日忙晕了头脑，竟是忘了这条道道，回去之后可得好好研究一番。

“至于这符箓的效用，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那么我就将它收录进我的符箓珍藏之中，名字嘛，我也取好，飞燕符，取自马踏飞燕之意，师兄你觉着可好。”

黄启随口应道：“不好听，要是我来取，我就叫他涡轮符，取自涡轮增压之意，听起来飕飕飕就贼快。”

“涡轮符，哈哈，蜗牛轮子。”缩在一旁的丸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低声揶揄道：“还不如叫狗刨符，不仅快，听着还霸气，哈哈哈...”

黄启还没辩解两句，寸心就大骂道：“你个死胖子，还有脸说话，大庭广众之下露你真身，露你真身...”说到此处，寸心不知从哪抽出一把戒尺啪啪打在丸子手臂上。

“嗷嗷嗷...别，错了错了。”

“现场也不知是否有高人在场，要是见到了你的貔貅真身，真是要害死我大世院，以后这戒尺便于本门主持清规之用，再有下次，门规伺候。”

“知道啦，以后洗澡睡觉我都不变回原身就是了。”丸子难得低头道。

训诫完毕，寸心也是松懈了下来，昨夜劳累，休息地也少，靠着颈枕不自觉便有了困意，几息之内便响起了鼾声。

丸子窝在一旁，待确认寸心睡死之后，才敢悄悄对黄启说道。

“你师弟好凶”

“哈哈，这是起床气啦，好了，你也睡吧，到家再叫醒你们。”

“呼...噜...呼...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