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傲慢的人 第二节 我本心所向？

“林风同学上吊自杀了。”

这句话在我脑海里不断回荡，还有周承雨精神失常这件事，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整个早上，我无精打采，什么事都不想去干，什么都不想去想。

整个上午，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林妙妙下课也不会跑过来问我问题了，也没有了林风的冷嘲热讽，今天，连恐魔都迟迟没有出现。

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我一个人。

这种感觉痛苦吗孤独吗冷淡吗

我不知道。

甚至，我还觉得这样更适合我，因为我是一个“骇人的人”。跟我一样的人还有何唯心，虽然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她真的喜欢这样吗她的内心孤独吗难受吗

我也不知道。

今天依然是大家敬畏我的日子，也不会是最后一天。因为林风的死直接让我当上了真正的班长。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别人也会怕我。

就这样，我一整天都浑浑噩噩，想着快点结束今天的课程。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是戴维老师，我们都喜欢叫他“戴教授”，因为戴老师学识十分渊博，还是一名特级骨干教师，他的课往往是富有趣味性，而且经常给我们科普很多课堂外的知识，大家都很喜欢他。

今天戴教授给我们上的是铝热反应的课，我和化学科代便去实验室帮他拿器材去了。

“大家看我今天戴的墨镜帅吗”

戴教授指了指自己的墨镜，露出了调皮的笑容，这个笑容跟他花白的长胡子和头发一搭配起来，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位老顽童似的，

“帅”

同学们积极响应。

“同学们，今天我们做的实验是铝热反应的实验，大家预习了吗相信大家都没有。”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

“今天我们做的实验会发出强光，所以老师才要戴上墨镜，可不是耍帅哦。好，我们闲话不多说，我先说一下实验步骤，首先是将氧化铁和铝粉按照体积比3:2均匀混合制成铝铁粉，预习过的同学肯定知道为什么，大家打开书看看化学方程式...”

紧接着一些步骤后，就到了的部分，引燃镁条。

戴教授点起火准备要引燃镁条，但却发现怎么样都没有点着，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不懂的不懂，懂的更是搞不懂为什么，后面的教育局工作人员也略显浮躁了，但是戴教授还是不紧不慢，他笑着说:

“华丽的光景需要耐心的等候。”

不一会儿，镁条燃起来了，发出强烈的光这个实验现象看起来确实十分震撼，同学们都不自由主发出“哇”的一声。

我也不例外，我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放学的时候，下课铃一打响我就马上收拾好书包走了。我内心充满烦躁与不安，尽管恐魔不在，我也觉得像是有什么缠绕在我心中，让我思绪混乱。

其实我心里头知道，就是林风死了的事。但是像是欺骗自己似的，我尽力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本来想在书店待一会儿，但是根本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烦躁，愧疚，迷茫。

唯一能让我平复的地方，就只有那个河边公园。只要在这个公园里，我就会变得像孩童时期般，没有压力，不用思考太多的事情，只管让这自然赋予的一切景象取悦自己。

我坐到了那个面向河边的椅子上，看着河水，河水还是像当年那样潺潺流淌，但水面不再清澈。我仍还坐在那个木椅上，但脑海里不再是卡通人物的可爱形象，而是让人不安的林风死状。

那只橘猫又出现在了旁边的草坪，我跑过去，抱起它，从口袋中掏出几块饼干喂到它嘴里。

小猫多好啊，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穿梭，有时候向人类撒撒娇就能讨到食物，一只猫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

我想成为一只猫。

而我怀中的橘猫好像不喜欢我这样搂着它，不断挥舞着爪子，我放下它，它冲着我喵喵大叫，好像在责备我把它勒太紧了。

猫，喵喵，林妙妙。

“你得明白自己学习能力不行的事实”

“你想着别人包养你吗”

我仿佛能看到自己愤怒，狰狞的面孔。

活像一头愤怒的恶魔。

周承雨精神失常，林风自杀，好朋友林妙妙也给我骂跑了，同学们看到我就怕。

这是我想要的吗

我想要变成这样吗

这是真正的我吗

“小子，我找你很久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啊。”

这时候，恐魔的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什么，就想散散心。”

“今天你的表现，不怎么样啊以为我不在就能松懈吗”

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

“呵，我怎么知道我说过了，我无时无刻都看着你呢，小子。”

我把头扭过去，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不想搭理这头恶魔。

“怎么你是想放弃吗”

他亮出自己的铁剑，架在我脖子上，逼停了我的脚步。

“你想去哪”

“回家，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哼，现在你整个人都充满憎恨，怎么，想造反是吗”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明天，明天我就继续侍奉你，行吗我是人类，你是心魔，我们不一样我会累，你不会”

我愤怒地叫着，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呵，人类，弱小又没用。就这么点事，你就顶不住了”

“我是有情感的人类，而你是无情的心魔。”

“闭嘴，你不配对我指指点点。”

“你的眼里就只有恐惧吗”

“我让你闭嘴”

“你...”

冷静吴具，你想就这么被杀死吗

突然我听到了内心的呐喊，把我从混乱中叫醒了。我一定是疯了，居然想去激怒一头恶魔。这也让我细思极恐，难道我的恐惧已经被削减到几乎没有理智的状态了吗

“不好意思，恐魔。我想我真的累了。求求你，给我一点时间，明天，我会如你所愿的。”

“我拒绝。你这是在向心魔乞求怜悯吗”

确实，恶魔是不可能会怜悯人类的。

快想想办法

对了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水怪的样子。

我把幻象投影到水面上，就像是真的有一头水怪似的，在水中探出头，用狰狞的眼光看着岸上的人。路过的人看到后，都吓的大叫，引来越来越多人围观过来，但水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前排几个心有余悸的人。大家人心惶惶，都害怕这水里真有水怪。

不用说，这么多人，肯定就会有极大量的恐惧了。果然，恐魔立马张开口，贪婪的吸食着这肉眼无法看见的恐惧，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哈哈哈这才对嘛小子，这才是你应有的能力”

趁他正在享受恐惧，我赶紧跑回了家。

太难了，我真是太难了。

回到家，我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想把外界一切都隔绝。我趴在桌子上，台灯的光芒洒在我身上，但我的心还是黑暗的。

懊恼，内疚，无助。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偷偷地从眼角流出，我想忍住，但是泪水已经哗哗地落下。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吴具，你怎么啦”

“我...我...我没...没事。”

“我进来咯。”

是爸爸，他看了看妈妈，示意她一个人在外面等着。他轻轻地关上门，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背。

“吴具，怎么了”

“爸...我没事...”

“发生什么了吗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告诉爸爸，无论你遇到什么，爸爸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爸...我...我。”

爸爸坐下，抱着我用温柔的语气说到:

“慢点说，孩子。”

“林风...我们的班长林风...他...他死了...我...我之前...恨...恨他。但是，但是，现在...现在他不在了。我...都是我...”

我一边啜泣着，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

“大...大家都离我而去了...大家都远离我了...我好孤独...我...”

“不会的，孩子。不是这样的。吴具，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爸爸摸摸我的头，语重深长地说：

“爸爸不知道你跟林风有什么过节，但爸爸相信，你不会是一个害人的恶人。”

“不我就是一个混蛋我真是混帐”

我悲伤地大叫着，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

“是我，都是我。都是我摆架子，要去让别人怕我，都是我，骂跑了林妙妙，都是因为我林风才会死的，都是我周承雨才会疯掉的。全都是因为我”

“不是这样的，孩子，不是这样的。我知道，这些年你心中积攒不少的心事，现在你有机会把它们宣泄出来了，但是可能你的方式不对，伤害了别人。但自己知道是错的，这点很重要，你的内心也是不想伤害别人的。我很欣慰，我的儿子不是那种伤害了别人也是声色不动的人，你只是需要一份肯定。别人怎么样，也不是你能左右的，你只要做会你自己就好了。”

我看着爸爸，他的双眼如同清澈的河水，映出我的哭脸，渐渐地，我的烦恼也像是抛进了河里，渐渐回了自己。

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就是我，我要做回自己。

“吴具，爸爸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想你在遇到所有困难的时候都无所畏惧。自己再好好想想吧，爸爸能说的也就这么多。”

“谢谢你，爸爸。”

爸爸点点头，便起身走出我的房间。

这一晚，我躺在床上很快便堕入梦乡，居然睡得比这几天里哪天哪天都踏实。

“你的心魔是什么”

“是恐惧。”

我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突然，有微弱的光照亮了周围。黑暗中，脚步声渐渐逼近，我看着前方，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我惊讶地看见，那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从黑暗中走出，不紧不慢地坐到我面前。

“请坐吧。”

我点点头，坐下来，这张桌子和椅子我刚刚没有留意到。

“正如你所说，你的心魔是恐惧。但是...”

另一个“我”说着，右手托着头，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认真一看，他与我唯一的不同，也是最明显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蓝宝石一样耀眼，眼球里看起来像是星空似的，充满了星点，看起来绝不是人类会拥有的眼睛。

虽然这看起来非常诡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没有丝毫提防。

“你真正的心魔，是你自己。吴具。”

他伸出手指着我的心，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想摆脱自己的恐惧感，终有一天，恐魔出现了，在这个过程中，你渐渐克服了自己的恐惧感，但是，这是你的本心所向吗”

“我的...本心所向”

“没错，你的本心所向，好好想想。”

“这并不是我的本心所向。”

“那是什么”

“我的本心所向是真正的正义，不是那种建立在他人痛苦身上的快乐。”

“没错，这就是你的本心所向。突然的成功让你迷失了自我，但是你并没有完全丢失自我。我的存在就代表着这个事实。”

“你...是谁”

“我就是你，吴具。我是你的本心。”

“我的...本心”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我难以接受。

“是的。准确地说...”

另一个“我”慢慢靠近我，脸就快贴到一起了，

“我是你的第一心魔，恐魔是你的第二心魔，我们都是你。而我才是你最大的敌人。”

“我...最大的敌人”

“没错，每个人都有心魔，而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你也不例外。我是你的本心，但现在你的本心已经走向黑暗，而你仅存的理智让我没有完全堕落成心魔。”

“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被一点点的胜利就冲昏了头脑。我被自己的心魔迷惑了，请你请你不要变成心魔我就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

“不应该听信一头恶魔的话。不应该对一头恶魔言听计从。”

“哈哈哈。”

另一个“我”突然欢快地大笑，

“对吴具，我就是想听到这一句话。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不会再当他的奴隶。不会再成为自己心魔的奴隶。”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我要杀死他。”

“你确定吗”

“确定，我要杀死他。”

“你要杀死他”

“没错我要杀死他”

不知不觉，我大喊了出来，内心突然变得无比的舒畅。这种舒畅如同流水穿石般贯通全身，这，才是我的本心所向。

话音刚落，突然有一道光照进这个黑暗的房间，四周突然变成了光的海洋。另一个“我”笑着，挥挥手，往远处走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

清晨，一道光从窗外照进来，我醒过来了。

果然，是一场梦。但是这场梦比哪一次都有真实感。

但无论是真是假，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

杀死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