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问剑于前

“各位，抱歉。”

木青望向退到广场外的众人，说道。

他突破搞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折芊芊几人虽然已经成功突破，但还没来得及稳固境界，都被逼到了一旁。

木青趁着身周的灵气还没有散开，赶紧在广场上布置好聚灵阵。

众人会心一笑，回到广场上重新坐定。

木青见溪川视线落在巨剑石像上，说道：“这里交给我，溪川大哥去帮青羽姐吧。”

“嗯。”

溪川确实有些担心叶青羽，来到石像前，一掌拍下：“轰——”

剑啸声响彻半空，一道道剑气自石像内冲出，疯狂围攻溪川，溪川纹丝不动，这些威力不凡的剑气连他衣袍都无法割破，但他却慢慢皱起了双眉。

木青注意到这一幕，见溪川模拟出一道剑意附在石像上也未能找到入口，来到他身旁，问道：“入口已经关闭了吗？”

溪川盯着石像，沉吟片刻后摇头道：“不，我还是能够感应到入口的存在。或许……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剑修。”

木青说道：“我来试试？”

“你要小心。”溪川点头，手臂一挥，将那些激射的剑气全都压制。

木青靠近石像，将手掌慢慢贴到石像表面，触手冰凉，就像是在触摸光滑的铁器。

心中没有警兆生发，木青不再犹豫，识海中的元神朝前一指，以“灵剑指”催动一道剑意透掌而出。

“嗡嗡嗡。”

尖锐的剑啸声停止了，改为一阵有韵律的剑鸣。

木青余光见到靠过来的身影，笑道：“放心。”

慕容静正要开口，石像上突然扩散出一真正耀目的剑光，等消散时，木青和石像周围肆虐的剑气一齐消失。

一时间，广场上只剩下汇聚而来的灵气呼啸声。

……

“呼——”

木青停在半空，胸口起伏，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在他眼前是一片连绵的森林，视线尽头白雾环绕，隐隐可见巍峨的黑色山影。

这石像空间内的灵气竟然要比青山界还要浓郁。

木青一边朝视线尽头那座高山掠去，一边催动功法贪婪地吸收着灵气，他的速度太快，那些汇聚而来的纯白灵气追逐在他身后，像极了海天之间的一线浪潮。

进入大山百丈之内，巍峨高大的山影轮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挺拔的青松与成片的殿宇。

这比外面的圣渊山，更像是真正的剑盟驻地。

木青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等到经脉传来饱胀感，才朝山脚下落去。

当踏上山道，经过一片片黑白二色为主的殿宇时，木青眼神渐渐凝重。

这些殿宇在山上的位置，与外界那些废墟的位置出奇一致，是那位剑圣大人以伟力再造了一座圣渊山，还是类似溪川城那般虚实结合的幻境？

木青心思飞转，加快速度，来到半山腰的位置。

这里果然有一座一模一样的试剑广场，连那座剑柄沉入地底的巨剑石像都一模一样。

木青掠到石像面前，犹豫片刻，手掌缓缓朝石像上落去。

突然，一道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不可！”

木青眉头一皱，“为何？”

自从他从西山境回来，孟章便潜心恢复境界，两人都有着默契，没再打扰过对方。

孟章沉声道：“这尊石像有问题，我全力出手恐怕也护不住你。”

木青抿了抿嘴，沉声道：“青羽姐很可能被困在里面。”

叶青羽若是没被什么麻烦困住，在他上山之前，大概已经出现在他身前。

孟章沉默片刻，他早已经认清了木青的性子，建议道：“在冒险之前多做些准备，找找与石像有关的信息。”

外界的圣渊山，他也只是到了山腰。

木青轻轻点头，离开山腰，继续登上。

山道两边出现的建筑风格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越往上，数量越少。

木青猜测这些地方是剑盟高层修行之地，一间一间地搜索过去，但这些高大的殿宇内空空荡荡，经过岁月的洗礼，只留下了无声的尘埃。

“啪嗒。”

木青思索着走下台阶，脚步突然一顿。

在他的左脚边，有半个极浅的脚印，他慢慢抬起左脚，看了许久。

这里曾经有人到过。

不是叶青羽，因为这个脚印上已经蒙了一层灰尘，与周围的灰尘只低了很薄的一层。

应该是很久以前有人到过这里。

木青皱起双眉，只觉有一丝线头从思绪中划过，却没能抓住。

如此极有耐心地继续搜寻向上，等到了山顶，除了那半只脚印，木青没能再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山顶上的风景与山下完全不同，这里没有翠绿的青松和白墙黑瓦，只有一片竹林，和竹林后方掩映的一座剑庐。

木青全神贯注，绕过竹林，走进剑庐，剑庐内很干净，左边有一座土坯堆起的高炉，高炉旁还几座石槽，而右边则是几间屋子，与俗世中家族式的打铁作坊相似，充满生活气息。

木青先在剑庐内仔细找了一片，只在石槽内找到一块生锈的铁块，无论他如何催动，都没有灵力反应，但他还是十分仔细地将其封印后，才收进纳戒。

而那几间居住的屋子内更是干净，木青没能找到任何东西，只能放弃。

他按着之前走过的路线，再次绕过竹林，下山而去，片刻后，他又走了回来，出现在竹林边缘，安静地看着竹林最密集的区域。

这片区域地势稍高，隐隐有两座微微凸起的土包，已经被挤在一起的竹子占据。

木青犹豫了片刻，还是做不出掘别人坟墓的事，转身向山下走去。

“哎……”

一声叹息在识海中响起，颇为无奈。

木青笑道：“刚刚突破，我更想追随本心的选择。”

孟章说道：“如果刚才那两座坟有一座埋的是剑圣，你知道是怎样的机缘吗？”

木青脚步一顿，而后继续向山腰走去，没好气道：“就算是剑圣的坟，我也不挖。前人来过此地，山顶那片景色却没有遭到破坏，我这个后来者更不会做这种蠢事。”

“剑圣没死，那两座坟或许就是前人留下的。”

木青不打算去探究那两座坟是谁的，说道：“我没有感应到凶气。”

孟章沉默下来，说道：“你有心了。”

木青之所以要寻找监兵神君的线索，为的是孟章。

孟章需要一道监兵神君的凶气，来破开困龙大阵。

木青说道：“剑圣斩杀了监兵神君，他留下的东西若是沾染着凶气，最可能的应该是他的那把剑吧？”

“嗯。”

木青遗憾道：“但我既没感应到凶气，也没有找到哪怕一柄像剑……”

木青话音突然一顿，孟章奇道：“你怎么了？”

木青心念一动，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

这柄长剑造型古朴，剑身如镜，依旧无比锋利，不久前，这柄飞剑还带头向木青发起攻击，如今被他用九幽之力封印，剑身一直在轻轻颤抖，似乎在哀鸣。

木青曲指一弹长剑，眼睛微微发亮，说道：“无极剑宗或许真有剑圣的传承，澹台大长老还提起过一剑秘闻，剑冢之中有一把神秘的宝剑，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有线索。”

孟章：“……你是说无极剑宗的人曾到过这里，带走了不少好东西？”

木青点头道：“这三柄飞剑向发起攻击的剑阵，我在何秋阳手上领教过，而且还有那半枚脚印……或许当年来这里的有三人，两人死在这里，一人回？“

孟章还没有开头，木青自己便否定了这个猜想，对于剑修来说，剑在人在，若是活着那人亲手埋葬的同伴，他至少会带走自己的剑。

木青一路思索着这些，很快就来到半山腰的广场。

“不往下搜索吗？”孟章问道。

木青摇了摇头，来到石像前，下面那些建筑群很可能早被别人搜过，而他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木青来到巨剑石像前，一道剑意落在上面，石像开始颤动，就在木青以为要如外界那道石像一般绽发出剑光时，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问剑？”

“……”

木青愣在原地。

那石像颤抖了一下，再次问道：“问剑？”

孟章说道：“是问剑石。你若是回应，它会将你送往问剑台。”

孟章声音很慢，似乎也在搜索深处的记忆，“在当初的北境，剑修遍地，成气候的剑道势力更多，剑修们游历天下，遇见同道，常常会相互问剑。”

木青说道：“这个规矩现在也有。”

孟章“呵”了一声，“但当时的‘问剑’没有限制，自从有人一剑挑落名声在外的高手并因此成名后，这种向上挑战的气氛便成了主流的修剑风潮。”

木青想象了一下与人一见面就打起来的画面，眉头微挑。

孟章继续说道：“哪里找强者？自然是已经成气候的剑道势力中找。登上圣渊山挑战的人可不少，剑盟被搞得烦了，才专门搞出了一块问剑石和与其相连的四座问剑台，给天下剑修挑战‘四极’的机会。”

说到此处，孟章恍然道：“难怪我会觉得护不住你。”

巨剑石像得不到回应已经恢复安静，木青盯着石像，微微眯眼：“什么是‘四极’？”

“剑道有四个境界。”孟章说道，“这‘四极’指的便是在这四个剑道境界中作为魁首之人。”

这与何秋阳口中的剑道境界似乎不同，木青说出了他的疑惑。

孟章笑道：“所以天下间多的是庸碌无为的剑客，修‘术剑’就不如‘心剑’么？剑道境界并没有高低之分，若论攻击威力强弱，第一层的‘利剑’甚至要比其它境界天然高上一筹。”

木青若有所思：“但现在多了一个境界。”

孟章笑声一顿，感叹道：“就算是‘四极’也是在一人之下啊。他就是剑道。”

木青收起心中的震撼，看着身前的石像微微皱眉。

孟章再次提醒道：“问剑石会自动将你视为挑战第三个剑道境界的剑修，将你送往问剑台。即使‘心剑’这一极已死，留下的仅是一道残灵，那也代表在心剑之道最顶峰的水平，你不可能从问剑台活着离开。”

“反倒是叶青羽或许有希望。”

木青沉默了更久的时间，踏前一步，说道：“技不如人，更该请教。”

“……你倒是越来越像一个剑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