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路在何方

花园门口外，本以为是更加激烈的战斗的开始，却以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戛然而止。

木青见祝离想要继续追击，连忙拦下她，劝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把他们逼入绝境，就算有陵光神君，也不一定拦得下不受制约的吞天。”

祝离视线追着远去的周乾身影，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周乾一直在制约着吞天的力量？”

“对。”木青点头，“他们的关系有些特殊，周乾将吞天碗祭炼大成，是吞天碗的主人，周乾一死，吞天的手段再无限制。”

祝离神色微怔，渐渐冷静下来。

木青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兜底的实力，想将他们一并除掉，付出的代价太大，我并不愿意看到大家受伤。”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祝离和身边的祝谷雨互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不甘……以及冷静下来的庆幸，苦涩一笑，说道。

吞天若真孤注一掷，她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守住封印大日炎的阵法。

到时候大日炎现世，南归城内会死掉很多人，比这段时间加起来死掉的人都多。

她们对这座城倾注了很多心血，十分清楚南归城现在人心思定，真崩断了那根求稳的弦，想要恢复元气会极为困难。

祝谷雨自带着沈泽去稳定局面，祝离带着众人来到主殿，才问出最担心的问题，“等周乾恢复，会不会再跑来南归城生事？”

陵光轻笑一声：“恢复？离火造成的伤势哪有那么容易恢复？就算有吞天在，也会跟周乾很长一段时间。”

木青知道祝离更在意什么，想了想说道：“周乾就算不死，实力也会大跌，短期内可能连圣王境的实力都难以维持。”

“我们可以打造一件法宝，只要他一出现在南归城，就能确定他的位置。”

陵光心中一喜，但随即就想到要打造这样一件法宝的难度，实在不好向木青开这个口。

在对付周乾这件事情上，她没有想到陵光会出手，想必是木青和对方私下达成了什么约定，这让她压力颇大，觉得已经还不上木青的人情。

木青见陵光欲言又止，猜中她心中所想，主动说道：“只是感应离火气息的法宝，有神君和灵儿在一起，很快就能制造出来，南归城只需要打造法宝的材料。”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

陵光连忙说道，说完又实在不好意思，一脸认真朝木青看来，问道：“你帮了我太多，现在有什么是我能给你的，你随便提。”

“哦，我真能随便提？”

“……当然。”

陵光感受着木青话里的迟疑，脸色微紧，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木青紧接着说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我能接触大日炎吗？”

陵光在木青说话时，双眼微微睁大，后背绷得越来越直，听到最后，安静片刻，眨了眨眼，突然展颜笑道：“我还当什么事……虽然大日炎被封印在城主府地底，但也不是没办法近距离接触。”

木青把陵光的身姿变化看在眼里，脸皮一抽，反问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吗？”

陵光轻咳一声：“自然不过分。”

“不过不是我一人，还有神君。”

“……”

花园地底，木青走到阵法中央，停了下来。

祝离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身边脸色稍稍有些不好看的陵光，说道：“大日炎的力量纯正持久，封印大日炎的阵法借鉴了九天离火大阵的许多布置，为的便是转化大日炎的力量。”

既然已经选择信任，祝离很干脆地将掌控阵法的方法告诉了二人，末了难掩心中好奇向木青问道：“此处虽然适合修行，但小静都比你合适，你打算做什么？”

木青感受着阵法下方存在的磅礴力量，展眉道：“我在九天之阶曾收获了一道太初真意，现在正是把这道真意转化成力量的时候。”

祝离一怔，她当然知道九天之阶的特殊之处，但登上九天之劫能够凝聚出太初真意的人，都已经在凝聚之时就有了完整的收获，木青的情况似乎恰恰相反？

“马上到午时，这是一天之中大日炎最活跃的一个时辰，你若是有此打算，可以做准备了。”

“好。”

木青干脆利落地盘膝坐下，陵光微微展眉，来到木青身边站定。

祝离虽然还有一些不解之处，但还是识趣地离开。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再次看到木青时，皆是难掩脸上的惊讶。

“这是怎么了？”

慕容静连忙从陵光手中接过木青，凝目看向陵光。

陵光面对慕容静的质问，态度少见的温和，说道：“这是我在帮他修炼。”

“修炼？”

慕容静检查着木青的身体状况，有些迷糊。

过去的一个时辰里，花园上空天地灵气倒涌进地底，动静不小，真是修炼，木青咋是完全被掏空的状态。

慕容静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震惊地看着陵光。

陵光倒是很平静，说道：“这是他答应我的条件，放心，他获得的好处也不小。”

陵光悠然离去，留在原地的众人似乎也猜到某种可能，脸上的表情皆有些古怪。

祝离一脸亏欠地对木青说道：“想不到你为了让她出手，既然答应做她的双修炉鼎，这个人情太大了，我马上让谷雨去准备一些弥补身体亏空的丹药。”

“不是。”

木青突然急了，想要站稳，却虚得不行，最后还是慕容静扶住了他，不过握住胳膊的手力气越来越大。

木青哭笑不得，解释道：“你们真的误会，我只是在帮助陵光神君恢复境界，这跟双修完全扯不上关系。”

“你怎么这么虚弱？”慕容静只是关心则乱，还是比较相信木青的人品的，问道。

木青连忙认真解释起来。

陵光神君现在还只是圣王境后期，想要恢复到圣王境大圆满，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吸收异火的力量，一种是吸收天地灵气。

陵光在打破封印时选择的前者，这种方式力量增长得快，甚至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达到接近大圆满的实力，但一场大战下来，却留不住多少，对境界带来的提升很小不说，次数多了，反而会带来反噬，阻碍境界的恢复。

所以陵光看似有两种选择，其实只有吸收天地灵气慢慢恢复这一种。

“所以陵光神君提出的条件是由你为她来聚拢灵气？”慕容静隐隐猜到部分，说道。

木青点头，想起不久前被榨干的经历，无奈一叹：“不只是聚拢，还得我来提升灵气的质量，不然她何必多此一举。”

祝离听到此时倒是明白过来，惊讶道：“你将天地灵气吸收进体内，而后再利用太初真意来提升灵气的质量？”

“是。”木青感受着身体内的空虚，看着陵光消失的方向，苦笑道：“她说这一个时辰转化来的力量，当得上她自己吸收一个月的灵气，不过这对我来说好处也不小，每次将力量耗尽，身体达到极限，淬炼起体魄事半功倍。”

慕容静担心木青的状态，连忙问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助你淬炼体魄？”

木青眼角一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陵光去而复返，站在木青面前笑道：“解释清楚就可以开始了。”

……

木青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无比充实。

他每天午时都会被陵光榨干，休息半个时辰后又开始淬炼体魄，等到晚上休息时，才有机会与慕容静温存。

只过了三天，祝离就紧急从山里调来了大量珍贵的天材地宝。

木青每一日淬体时都会消耗掉大量的资源，甚至每一日都在成倍增长，若非祝家这种底蕴，换做一般的修行势力，甚至支撑不起木青一日的消耗。

而这样的资源消耗，体现在木青身上的效果自然是极好的。

半个月后的午后，伴随着城主府上空的灵气风暴消失，木青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满足之色。

他的混沌体在陵光无情地帮助下，就在刚才提升到小成层次，而意外之喜也随之到来，原本听到化凡中期的境界迅速松动，一举突破到了化凡后期。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木青觉得这半个月来所受到的磨炼是完全值得的，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

“你别高兴得太早，对你来说，化凡中期和化凡后期的意义不大，所表现出来的差别也不过是与圣王境初期的人多交手几轮。”

陵光站在一旁，平静说道。

木青讪然一笑，反问道：“现在的我应该称得上圣王境之下无敌了吧？”

陵光侧目：“你就只有这点追求？”

这半个月来，大家都在认真修行，比起木青的进步，陵光的境界便只提升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但仅这一丝也足以改变陵光对木青的态度，提醒道：“我大概知道孟章选择你的原因。你的天赋确实不错，又天性好色，和他如出一辙。”

“咳～你又说远了。”

木青连忙打断陵光的话。

这样的一幕这半个月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木青倒是问了好几次孟章为什么陵光对他们有这么大的偏见，结果孟章总是避重就轻，木青也只能初步判断，是孟章亏欠陵光。

“那好，不提他，只说你。”

陵光说道：“修行界的历史中，最出名的混沌体就是剑圣渊，你既然去过剑宗，还与剑圣渊有过那样的渊源，应该有想过如何突破化凡吧？”

木青闻言正色了许多，说道：“我在识海中凝结出混沌之息后，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境界成功提升，证明之前的部分思路是没问题的，想要突破化凡，还得继续提升混沌体。”

“只有体质足够强悍，才能承受住多种天道之力，这谁都能想到。”

陵光说道：“以你现在的天资和悟性，将这些力量提升到同一层次不会再有太大的苦难，我问的是你到达化凡巅峰后，准备如何做？”

“到达化凡巅峰之后……”

木青一怔，他现在混沌体小成，确实能够感觉到在当前这个境界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对于到达化凡巅峰之后该如何做，他真有些迷茫，说道：“从我蜕变成混沌体，凝结出第一枚混沌之息开始，我的修行就与其他人不同。

木青开始回忆起曾经与孟章的交流内容，凝眉说道：“其他人想要突破化凡，需要满足的条件很清晰，一是化凡巅峰的境界，二是一道大道契合的混沌之气，三是悟道契机。”

“只有与天地交感，完成生命层次的蜕变，才能开始突破。”

陵光微微点头，替木青说出了他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你拥有的是混沌之息，若只论层次，与完整的混沌之气相差很大。”

木青问道：“差的是什么？”

陵光看了他一眼，抬颌道：“差的是对天道法则的掌握，每一道混沌之气，其内都拥有一道完整的天道法则，因为天道法则的不同时，混沌之气才被区分出不同的属性。”

木青心中一动，说道：“我若是掌握一道完整的天道法则，体内的混沌之息能不能蜕变成混沌之气？”

“不能。”

“为何？”

陵光说道：“息者，极致入微的存在，千万种存于一体，本就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力量，它很难被单独被引导蜕变成天道中单独某种属性的混沌之气。”

木青陷入沉思，良久才说道：“剑圣渊开辟出的是一条崭新的完全独立于当时天道的剑道，我想要突破到圣王境，难道也得如此？”

陵光说道：“或许这是最容易成功的方向，最极少有人做到。”

“一般的修士，在突破化凡时，都是以混沌之气感悟天地，从天地之中感悟所在大道，追寻与道同在时的感悟，感悟得越深，凝聚位格、突破真我境就越容易。”

“这个过程被称作‘天人合一’。”

“何为天人合一？”

“人与天合，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但混沌本无唯一。”

“在修行界的历史中，并非没有混沌体的天骄，他们往往在前期拥有让人惊艳的天赋和实力，却在后期泯然众人，就是因为后面没有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