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生意

看到林明所使用的针法和她所教授的有所不同，祝月曦罕见地露出忧心的表情。

金针封脉的手法中途最好不要打断，因为对施针的时间和力度都有要求，如果中途被打断，原本无错的步骤反而有可能出错，后果的严重程度，其实在林明的实验之中就已经体现了出来。

但看林明的步骤进行的过程中，谷晴的身体没有发生严重的反应，祝月曦才有些放下心来。

‘这和我的手法有些思路相同，但有些地方又完全不同。你是什么地方的？我怎么没听过这种手法？’祝月曦问道。

‘其实是根据你的手法修改的，但我会对外说是我导师传授。’林明回答。

祝月曦展颜笑道：‘你的导师对你可够宽容的。’

‘是啊。’林明略微感叹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进入最后一个步骤，谷晴的气息骤然消失，似乎进入了假死状态。

在一旁一直不敢妄动的冷俊，终于有些按捺不住，问道：“她怎么没气了？没问题吧？”

“有问题，不过是我的问题。”林明说道，“我的职业等级不该给她治疗，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也算是我的责任。”

像林明这样职业等级没有达到，却要强行治疗的情况，严重时可被判定为非法行医。

有时候急救措施的错误，反而会导致当事人的死亡，这项规定就是希望给那些自信的人提个醒，不要好心办了坏事。

但如果治疗的手法是有效的，一般不会受到处罚。

“她，她没事吧……”冷俊有些紧张地问道。

“应该足够撑到高级医师来这里的时候了。就让她躺在这里不要挪动。”林明说道。

过了一阵，一个8级医师穿着防护服出现在走廊边。

此时谷晴周围已经挤满了围观群众。

林明认出，此人在刚才的会议里也出现过。

这个医师看了一眼谷晴的情况，看向林明：“手法不错。”

他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廊里随处都有监控，想调用的话随时都可以查看。

医师从自己的储物装备里拿出一针生命维持的急救针剂，给谷晴进行了紧急处理，然后又取出一个悬浮担架，把谷晴挪到上面。

“下面要进行手术。”这医师说道，“你们两个，过来一起看吧。”

他之所以说是“一起看”，是因为以林明和祝月曦的职业等级，现在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

谷晴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但动弹不得，隐约看到担架旁边的林明和祝月曦，还有围观群众，羞愧难当。

但她很快又被麻醉，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谷晴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着林明和祝月曦的面，抱头痛哭起来。

“你不妨去看看你以前帮助过的人，和他们道个别。”林明说道。

林明观看了一场“斩道”的手术，他看不见中层维度，这高级医师的操作手法有些不明觉厉，但有时候感觉就和普通人看跳大神没什么两样，都看不出个花样来。

他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现场有大量的能量逸散出来，被这医师回收了去，谷晴的气息层层跌落，一直到第3层维度的时候才得到终止。

当谷晴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能量层的“普通人”。

而她现在的年龄已经大幅超出了第3能级的人类所能生存寿命，也就是说，她现在只会迅速衰老，身体机能退化，想要重回之前的境界已不太可能。

她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医学事业，也会因为她的能力无法支持，而迅速降级。

谷晴目光低垂，情绪低落：“我以为我救了人，他们起码能对我有一点感激，但没有，他们的眼神太冷漠了，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如果你要以获得感激为目的去救人的话，注定会失望。”祝月曦淡淡说道。

谷晴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但她的本能又驱使她看向祝月曦问道：“在我退出之后，可能任务会落到你的身上，但你的身体和我一样……不适合高强度使用能量，你一定要注意……”

“她可比你要清醒得多。”冷俊在一帮打击道，“她就没用过能量，都是用飞船系统的能量在工作。”

谷晴闻言，底下头去，十指攥着盖被，把关节攥得通红。

“你没必要通过其他人的态度，来照见自己。”林明说道，“不过，如果这是你了解自己的唯一方式的话，不如接纳我的建议，去拜访一下你以前帮助过的人。你的时日无多，也许这样，能为你的一生做一个总结。”

谷晴被林明说得有些发愣，冷俊在一旁拍着林明的肩膀说道：“哥们，没想到你比我还会打击人。”

“你还知道你是在打击人啊。”祝月曦说道。

“可是怎么办吗？我们没有办法！林明甚至冒着职业执照被吊销的风险，帮过她了，她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她的命运是她自己选择的呀！和旁人无关！我还觉得她掉链子拖累了其他人呢！”冷俊说道。

林明站起身来，打算离开：“我不擅长心理治疗，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吧。”

“保重。”祝月曦拍了拍谷晴的手背，说道。

“如果你想接受林明的建议，”冷俊停留在病床前，对谷晴说道，“我可以为你提供旅行资金的援助。”

谷晴微微摇头：“我有钱。”

“是啊，你救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钱。”冷俊挖苦地说道。

“行了。”林明把冷俊拖出病房。

冷俊：“她都不尊重她自己，怎么还要要求别人尊重她呢？我感觉我们已经相当尊重她了。我就是想把她骂醒，清醒一点，认清现实，她这是在自杀，不是在救人。”

祝月曦：“能有自己选择过的一生，其实也不错，没什么值得遗憾的。”

“可祝医师，你可不是这么想的啊。你好像想搞点大事。”冷俊说道。

不得不说，冷俊在这方面的第六感倒是十分敏锐。

“我？我也只是想过我的一生。”祝月曦淡笑道。

冷俊：“你的一生就是想搞一个大新闻？”

祝月曦目光放远：“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惊动任何人。”

“言不由衷。”冷俊笑道，又搭住林明的肩膀，说道：“兄弟，我都请你几次了，你这次还不答应的话，真的说不过去了。”

林明：“我不是怕你下毒吗？”

“我发誓，”冷俊举起另外一只手说道，“如果我冷俊，想要害林明的话，就让我死后下18层地狱，到深渊最深的地方去，永远也爬不上来。”

有些人的确视深渊为地狱的所在，冷俊的发言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林明：“还是不去了吧，何必让你受这种苦。”

冷俊：“兄弟，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你有什么好处？”

祝月曦给林明解围道：“那你怎么不连我一起请了。”

冷俊果然有些犹豫：“我们男人之间的话题，不适合与你一起分享。”

“是‘话题’吗？不会是别的吧？我看林明都动不了了，岂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祝月曦笑道。

冷俊：“你怎么能把我想象得如此龌龊！就真的是话题，我发誓，我发誓……”

林明阻止冷俊再一次以“18层”地狱诅咒发誓，冷俊如果真想去地狱的话，这一世就有一个好去处，送到守门人那里去就行了，不必等到死后。

林明：“好吧，不知道你有什么重要的话一定要当我的面说。”

林明和祝月曦作别，来到冷俊的私人房间，冷俊拿出几支名贵酒品，又拿出一些过度包装到堪称买椟还珠级别的食品，摆在桌上。

自然，冷俊执意把林明拉过来的原因，不是为了仅仅请林明吃一顿饭。

冷俊把芯片取下来，想和林明进行一次私人谈话，林明也就把芯片取了下来，和他一同坐下。

坐下之后，冷俊的神色罕见地严肃了下来，说道：“你知道我来的路上遇到了袭击。我现在，其实是故意躲在演习部里，这里反而是我最安全的地方。可等到演习结束，我就危险了，我的生命和谷晴一样，都属于倒计时。”

林明：“星际海盗？”

冷俊：“我来的时候雇佣了几个保镖，他们都死在了路上。一开始，我总是莫名的受到袭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我。但我后来有了一些隐约的感觉，这些人可能是我那未曾蒙面就挂掉了的老爹的仇敌。”

林明玩笑道：“如果是仇敌，为什么你的前半生没什么事？等你长大成人，他们才开始袭击你，难道是对你有什么特殊照顾吗？”

冷俊：“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现在有些怀疑，老爹把什么东西放在我的基因里了。这可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极为不利的证据。”

林明：“你父亲还会植入‘基因记忆’？”

冷俊：“没错，他以前就是你们生科局的人。曾经，我也想加入生科局，但我不想和我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从不回家的人，所以我最后选择了调停局。有人说，调停局的人最顾家。”

林明：“没看出你有组成家庭的想法。”

现在这个时代，家庭之间的契约关系都很薄弱，时常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情况。

组成家庭只是一种体验生活的方式，或者自然人一种骄傲的传统。

冷俊：“我怎么能呢？甚至连我的好朋友都遭受了他们的毒手，我不敢，也不愿意害人。”

林明笑而不语，似乎在说“那你是怎么选择害我”？

冷俊拍了拍林明的肩膀说道：“兄弟，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是时候就觉得你非常靠谱。你的气质让我想到一个人，当时我就充满了向往之情。你知道是谁吗？”

林明：“不知道。”

冷俊：“你知道末世预言里那个邪神‘明’吧，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我发现我在哪里见过你呢，就是那个和你一样都叫‘明’的人，这真是太巧了，你不会就是他的转世吧？”

林明笑了笑，似乎觉得冷俊的话十分滑稽：“说别人像‘邪神’，这可不算是在夸奖人。更何况，我和他长得也不像。”

冷俊：“这很难说，这是一种隐约的感觉，一种气质。我觉得你有成为‘神’的潜质，你一出现，我就觉得你是可以拯救我的人，所以拼命地想要抱你的大腿，可你的防备心太强了。”

林明：“你恐怕不是看我像谁，而是看我的功勋等级和我的职业等级，让你感觉到我的背景不寻常。”

冷俊抓了抓头，窘迫道：“被你看出来了。可我说的是真的，我真觉得你和‘祂’很像。不过，你说，我能用多少钱收买你呢？我不能把我所有的钱给你，我还需要用钱来自保。现在这个社会没钱寸步难行，而且，以我的功勋等级，能买到的东西也有限。”

冷俊无法直接和林明进行金钱转让的交易，但可以由冷俊购买等价商品之后，交给林明，例如能量结晶也是硬通货的一种。

林明：“你可以开个价，看看我们能不能谈得拢。”

冷俊伸出5根手指。

“5000万不行。”林明说道。

他现在的资产看不上这点钱，甚至觉得浪费时间。

冷俊摇头。

林明：“5亿？也许可以帮你调查一小段时间。”

冷俊继续摇头道：“我能给你的钱最多只有50亿。”

林明点了点头，就目前为止，这些钱已经足够收买他的节操……

林明：“我现在有些怀疑你的老爹究竟是谁了。生科局？”

冷俊：“你别小看生科局，生科局的报酬很高的，如果你觉得报酬低了，肯定是因为你的级别还不够高。他们要用能量结晶对人进行治疗，所以进出的流水都非常恐怖。你别以为这里面没有克扣，省着用一点，省下来的可都是钱啊。”

林明：“你倒是对生科局了解得挺多。”

冷俊：“我妈告诉我的，不过她已经去世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能再保护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