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旧事追踪

金塞尔角海滩，又叫布莱顿海滩。

这里是混居区，苏盟解体后，大量苏盟人、东欧人居住于此，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墨西哥裔及非裔。由于历史原因，苏盟和东欧人在这里很老实被严密监控，因此即便他们人多，也被墨西哥人拿到地下管理权。

因苏盟人多，这里的俄式烤肉店、烤海鲜店、烤肠店，及热狗店非常多，一排一排的开在沿海公路两旁，到处都弥散着烤肉味，因此，这里又被本地人戏称之为“烧烤海滩”。

威尔斯李开着别克世纪，围绕着一家名为“velvet松软bar”的烤海鲜店，来回走了两圈，这就是资料中记载他被袭击的地方。

将它的前后门径、露天餐厅的围墙高度、以及奔跑过程中可能会带来影响的因素，都默记在心之后，他才将车子停在距离这家烧烤店二十五米，海堤公路的一处陡坡处发动后可第一时间借助冲力达到快速加速作用。

不管对方的恶意有多大，生命是自己的，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将棒球帽压低遮住眼眉，又整了整变粗几分的腰带，斜背着挎包，走向目标。

五十米外的海滩上，人群如潮，不远处，站着两名海滩巡警，凑在一起聊天。

此时天色未黑，烧烤店露天院内人不多，威尔斯李走进去，自行寻一处靠近围栏的位置坐下。不一会，有位侍者端着一杯清水过来，“先生几位要点什么”

“就一位。牛排和猪肉混合串来三，外加一杯扎啤。”

侍者低头在划拉下单，威尔斯李抬头看了眼，是个斯拉夫人，很好。这个时代的斯拉夫人，典型的要钱不要命，什么消息都敢卖。

手掌一翻，一张五十美元的钞票贴在桌面上。

“一共十二美元，你现在买单”那位侍者看看这位奇怪的顾客。

“嗯。”威尔斯李将钞票推给他，“打听一点消息，剩下的这些，算是给你的小费。”

“你想知道什么”那侍者拿起钞票利索的压在菜单下，抬头盯了威尔斯两眼。

“有关5月6日，发生在店门口，一位东方人被打的事”将棒球帽向上提了提，露出脸来，威尔斯抬头看了看他。

“啊，是你”果然，这侍者认出他。

那人表情有点犹豫，可在钞票上捏了捏后说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呐”

“出了点小意外。”威尔斯李索性将帽子摘下放在桌子上，摸摸额头，“上次之后，忘了一点事，我想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真的失忆”那侍者轻声问道，见他点头，又说道，“当天我在室内，具体情况真不是很清楚，我可以帮你把丹尼斯叫出来。”

“丹尼斯”

“你不会连丹尼斯都不记得吧他也是你们华国人，上次送你去医院的”

很明显，威尔斯李对这位丹尼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丹尼斯是我们这儿的大堂副理，他会说俄语、英语还有西班牙语。”

丹尼斯必须要见，但那是稍后的事，先还是从这位奇斯列夫这听听大概。

对那位丹尼斯，直觉上，自己出事，只怕和他有很大关系自己和他同是东方面孔，而他又会俄语西班牙语，这里是墨西哥帮管辖范围，与他们接触很方便。

“那天和我在一起的，都有谁”威尔斯李问道。

“我事后听别人说的，不太准确。”他回忆片刻说到，“当时只有塞雷斯、你，好像还有丹尼斯。”

威尔斯李扣扣下巴，果然有丹尼斯

“知道当时为什么争执吗”他又问道。

这位叫奇斯列夫的侍者看看左右，没人关注到这边，随即快速说道，“听说，塞雷斯认为你胃口太大，应该给你一个教训。”

“我经常来这边吗”威尔斯李问了句题外话。

“最近没来，以前差不多一周一次。”

威尔斯李再度皱皱眉，自己一周来一次

那和这边关系应该很密切，是丹尼斯还是塞雷斯

尽管是丹尼斯送自己去医院的，可在住院期间，他没有此人去医院探望的印象，也没见此人去小院子找过自己同为华人，两人还是“朋友”，他不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住址

对奇斯列夫点头感谢，“请帮我传句话，告诉丹尼斯，我找他。”

威尔斯李揉揉眉心，尽管还没有回忆起来，但已经朦胧中有点感觉，自己当初貌似经丹尼斯介绍，认识这位塞雷斯，然后以塞雷斯为掮客卖出点东西，双方在利润分配上产生纠葛。

事情的因由，应该就是这样。

只是自己当初卖出什么东西还有那位丹尼斯与自己什么关系

想要弄明白究竟，关键点还在丹尼斯身上。

奇斯列夫离开不一会，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华人，穿着花格短袖衬衫，一脸笑意的走到院子中，“哎呀，还真是李老弟你出院了最近忙得晕头转向，都没来得及去医院看你。”

丹尼斯威尔斯李脑海中一阵波动，眼前这人，确实很眼熟。脑海中突然冒出另一段不属于本体的记忆，带着震惊叶真理

这叶真理是干嘛的威尔斯李正想循着线索继续想下去，靠脑海中再度平静下来，似乎被掐了首尾，没了后续。

我去怎么突然来个电视画面闪断

来人已到面前，径直拉开椅子坐在对面，架起二郎腿，手指敲击桌面，“李老弟，不是我说你啊，人家出货也是要担风险的，多拿点不很正常吗这会知道，出货重要性了吧”

“没人家塞雷斯，你的东西卖给谁”

“不过你放心，有你叶哥我在，塞雷斯怎么也要给面子，以后还是按照老规矩走，怎么样”

连珠炮似的话语，让威尔斯李一愣。

嘿嘿，合着这位还以为自己上门是浪子回头想要和解啊，正好，借机探探话。只是，用什么话语显得不突兀呢琢磨片刻，他有了主意。

叹了口气，似乎依旧心有不忿，“叶哥，我这不是不服气嘛，他塞雷斯也太没把我们华人当回事吗”

威尔斯李这句话中特别强调“华人”一词，这就是族群话题。只有族群的歧视话题，在北美才是共通的。北美族群对立严重，白对黑、白对有色人种、黑对黄种人、拉丁裔对黑种人、拉丁裔对黄种人，到处都是族群对立。

即便他丹尼斯长袖善舞，墨西哥帮也不会待他如心腹。

果然，丹尼斯眼睛闪闪，似乎被戳中痛处，也惊讶于印象中的宅男，威尔斯李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沉吟半晌才说道，“想要别人把我们华人当回事，首先我们自己得是回事。”

这就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了。

威尔斯李又进一步说道，“叶哥，塞雷斯太黑，你没考虑联系安粱商会那边”

瞬间，丹尼斯眼睛一凝，紧紧盯着威尔斯李。

威尔斯李心中咯噔一下，坏了，可能说秃噜了，引起对方警觉。

“看来李老弟在东区那边找到脚跟了”丹尼斯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发出咄咄的声音。他收回目光，忽然一笑，“老弟，别把东区想得那么好。你看，区区纽约东区就有安粱商会为首的七八个华人帮派，各有心思，各自之间纷争不断。你觉得他们哪一家能抗衡黑手组织哪一家能扛得住墨西哥帮”

“都是盯着眼目前一亩三分地的短浅之辈，能成什么大事”

这话有些臧否群雄的味道，但事实还真是如此。

华人的不团结在北美很有名的，区区纽约东区黑市上，就有成业、梁山、飞龙、白鹰、黑鹰和鬼影，各个闹得挺欢实，可真正有实力的，一个都没有

尽管有安梁商会居中协调，可六根手指与一只拳头，那是完全两回事。

除去人品不谈，这位丹尼斯眼界挺高，看事挺准。

“那依照叶哥的意思，东区华人帮派去不得”威尔斯李表情有些纠结状。

“李老弟，你问我的意见我只会说不管哪一家招揽，都没什么意思。”

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为了说服威尔斯李继续与塞雷斯合作，他举起手指朝东边点点，低声说道，“你不是行内人，兴许还不知道吧。”

“前些天，黑手组织的那些家伙突然发疯，把鬼影帮挑了，打伤他们的白纸扇，哦，也就是那个绰号鬼手的谭耀东。”

他嘿嘿一笑，“东区的那几家，屁都不敢放一个”

黑手组织和鬼影帮起矛盾了威尔斯李忽然想到点什么，假作好奇，“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呢”

“切听说是甘比诺家族的一位，买到一件假货。”丹尼斯很不屑的扬扬眉，“眼力不济还有脸找人麻烦他们怀疑是谭耀东一伙干的。”

嗡威尔斯李脑袋中一震，没错了，肯定是自己干的事，被鬼手谭耀东顶缸。

“是鬼手干的吗”他不动神色的问道。

“天知道是不是。”丹尼斯呵呵一笑，“应该是重点怀疑，我从那些墨西哥人扫听到的消息是，甘比诺家族也没个准数，他们这次一共圈了七八个目标。”

没想到，打听自己遇袭原委的过程中，竟然得知这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