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黎明的黑暗

虽然不知道蜃是利用什么方式对他人强加的暗示，但至少此时所有的疑团都逐一解开。

柳白眼神蓦然凌厉，从头到尾被人智商碾压的滋味并不好受，仿佛所有的想法都直白的呈现在对方的眼前。

不行，不能陷入对方的思维陷阱里

眼神逐渐的清澈，所有不安以及绝望都在缓缓飘散。

“咦，这么快冷静下来了。”

蜃喜欢慢慢享受着玩弄杀死猎物的过程，但并不表示心慈手软，一旦对猎物失去兴趣便会毫不犹豫的以残忍方式杀死对方只是惊讶于他的转变，竟是半点没有了临死前的绝望，这让蜃产生浓厚的兴趣。

在蜃眯着眼打量他同时，柳白也在审视着这个未知生物，以悄无声息的方式杀死接连几批仙人，其中不乏有玄仙高手。

由此可见，修仙也是需要头脑的，不然被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即便是修仙世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是不可取的

差一点就被玩死了，柳白在心中默念，玩这个词有很多种不同的解法，但此时所代表的含义极为简单直白

眼前夜幕下，密密麻麻都是蜃的身影，一时间根本分辨不出本体的所在。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聊聊”

见柳白没有回应，蜃也不在意，手指揉着下巴突然打了个响指笑道：“就聊聊为什么你只是仙人一品就被安排来送死吧”

“不说话，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据我估计，你应该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看来果然如此了”他自说自话，言语随性但却都极具挑拨性，试图暗中点燃柳白心中的不满怒火。

柳白缓缓直起身，直直盯着他：“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废话真的很多”

蜃一脸笑意，只是很快这些笑意化作浓烈的不解，他不知道为何这个看起来战斗经验匮乏，勉强进入仙人境的少年，为什么会在明知道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还表现得如此平静，这是为什么

他眼眸微微收缩，柳白紧蹙的眉梢缓缓舒展，看着夜幕下密密麻麻的蜃，温和说道：“既然不是你死我就是我死，那么你去死吧”

这一刻夜幕下，柳白手中有一刀流华倒挂夜空。

刀锋斩碎西风，撕裂夜幕的平静。

蜃冷冷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摇头轻笑道：“有些意思。”

他缓慢抬手，密密麻麻身影同时双手指向柳白所在的方向，动作平淡到了极致。

随着这一指，深沉黑暗里无数黑影如爬出黄泉的厉鬼，呼啸着化作一抹抹黑影朝着目标扑去。

柳白身形被黑影阻挡为之一滞，后背不知何时被一只手掌轻描淡写拍中。

噗的一声闷响，似破皮囊的回声，手中的一刀刚刚有峥嵘之势，却是瞬间连人带刀骤然倒飞出去。

柳白身躯在岩石上砸出个大坑，单膝跪地吐出大口暗红淤血，在淡薄月光映照下尤为触目惊心。

但此时柳白脸上却并没有过多绝望的情绪，或者说并没有情绪，他缓缓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

从知道这位所谓同伴是真正的蜃后，他就知道今夜必然要面对着生死间的大恐怖考验，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无不足以对抗真正仙人，但依旧没有畏惧，因为他知道但凡有任何畏惧，那就意味着死亡。

这是他今夜的第二场战斗，但不知为何所有的焦躁紧张不安情绪都仿佛随着夜风飘散而去。

当的一声清脆响声。

柳白连人带刀再次横飞出去，仅仅只是交错的瞬间，剧烈动作幅度便撕裂刀伤。

血水瞬间将衣衫染红，然而他脸上依旧没有畏惧，眼神死死盯着夜幕，双手紧紧握住那柄佩刀，微微低眉警惕地观察着夜色里的动静。

猛然间，他眉梢下眼眸里泛着别样的光泽，像是此时黑暗里最璀璨的星辉，手中刀锋反转斩碎了一道虚影，但以右肩硬生生再受一掌为代价，终于验证此前捕捉的那细不可查的破绽。

柳白依旧微低着头，静静盯着不远处夜空的蜃，原来如此，利用妖术神通形成光影，造成漫天都是蜃的假象，但既然是假象，那么必定会留下致命破绽

影子，淡薄月光下的阴影虽然浅，可不代表不存在

蜃仿佛也注意到柳白的情绪变化，脸上泛着不屑的冷笑：“比我想象中要快，但发现又如何，你不过是仙人一品而已”

“嗯。。。玩得差不多了，该送你上路了”

蜃同情看着柳白摇了摇头，这时候那些漂浮于夜空的身影同时齐刷刷朝着柳白撞去。

当见到柳白缓缓闭眼横刀时，蜃不由得嘴角勾起，嘲讽道：“你不会真以为你有机会活下来吧”

只是他表情很快僵硬

柳白缓缓睁开眼睛。

任由视线中一道道光影从身体穿梭而过。

体内气机交织重叠，一百零八条脉络气机运转到极致。

真武荡魔斗诀怦然爆发。

天地间猛然一片死寂。

有一刀暴起半圆形流华，这种冷冽无言的刀光让夜月瞬间黯然失色。

蜃缓缓低头看着肩膀镶嵌的一柄刀锋。

“这一刀是什么”蜃嗓音沙哑。

柳白眼神冷漠看着对方，没有出声，也没有回答，只是重新给了他一刀。

这一刀来之不易，借助真武荡魔斗诀让刀势达到巅峰，以最不可思议角度在对方最放松警惕的瞬间斩出。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刀，仍旧是不足以彻底杀死蜃妖

蜃嘴角流淌出鲜血，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他本不应该死，或者说不应该死得这么轻易。

但却犯了个难以弥补的错误，自信

自信并不是贬义词，可过度的自信却不是值得拥有的情绪

蜃眼眸中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生命的流逝不受控制，只能缓慢僵硬地艰难转头。

在最关键的时候，以近乎不可思议的方式越境杀人，将局势彻底逆转，此时应该值得欢呼雀跃了。

柳白却并不这么认为，脸上依旧没有如释重负的笑容，死死握住刀柄，盯着临死前不肯瞑目的蜃妖。

只是再度给了他一刀

刀锋下，鲜血飞溅，直至这颗头颅以跌落在地。

他才缓慢抬起头：“仙人五品就了不起，就以为胜券在握”

“你既然要杀我，那我只能杀死你。。。”

柳白喃喃自语，看着满手鲜血，又看了眼东方天际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