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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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宣最终还是因为咳声而回过神来。

小孩不仅长得嫩生生的,咳声也嫩生生的，听着就让人心疼。见小家伙还在断断续续的咳嗽，裴鹤宣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他的脊背试图帮他顺气。

脊背又小又软,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拍坏,裴鹤宣下意识把力道放到最轻,拍的同时还感觉手下的小身体颤了颤，就像淋了雨的小鸟，瑟缩着抖了抖小翅膀。

一丝说不出的心疼浮上裴鹤宣的心间,这种情绪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实在稀奇。他压住心疼和疑惑,尽量拿出最温柔的语气道：“宝宝不怕,我不是坏人。”

这话说的裴鹤宣自己都不信，那伪装出来的温柔看起来也十分违和，像哄小孩的狼外婆。

黎白这边总算止了咳,装作不认识对方一样略带好奇地看了看他，然后便兴趣缺缺地移开了视线，并把原本翘在沙发上的小短腿放到了地上。裴鹤宣看他放下腿一副想要跑走的架势,忙拿出身上带的糖,“宝宝吃不吃糖？”

一边把糖递给小家伙一边重申：“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带糖还是手下亲信出的建议，怕老板还没开口就把孩子给吓跑或者吓哭了，专门买了糖让他带在身上,用来哄孩子。买的自然是特别贵的进口糖果,还专挑了外表比较吸引人的那种，光糖纸就很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

黎白果然被吸引了，原本要跑走的小短腿都因此而收了回来。怕他咳嗽加重，从昨天下午开始曹北霄就不再给他吃任何糖果和零食,所以嘴巴馋的要命，眼前的糖纸又亮闪闪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忍不住就望着糖果移不开眼。

裴鹤宣只见小孩静静地望着糖果，一双眼睛明亮又好看，简直像极了他日夜思念的少年。只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眼睛的形状比少年更圆一点，小脸也更胖一点，白白胖胖的跟个小包子似的，很少有小孩胖成这样还能如此精致好看的。

想着裴鹤宣应该认不出他来，黎白到底没忍住诱惑，接了裴鹤宣的糖果，一脸满足地吃进嘴里。只见小包子脸很快就鼓起了一颗小球的形状，小球还很不听话地乱跑，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跑去右边，瞧着可爱极了，甚至让裴鹤宣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脸。

小家伙立即捂住了腮帮子不给戳，还迅速把糖给嘎嘣嘎嘣地嚼没了。于是裴鹤宣又撕了一颗糖纸，并把糖直接喂到了他嘴边。

黎白自然毫不客气地张嘴吃了，心里却有点儿担心会不会露馅。他一旦在心里担心什么事的时候，眨眼的频率就会无意识地增多，长到逆天的睫毛扑扇扑扇，圆滚滚的眼瞳十分无辜。

裴鹤宣看着眼里，又想起了自己要找的少年，甚至产生了对方会不会就是少年的念头。可这念头未免太荒诞和奇异，裴鹤宣微皱起眉，拿出钱夹里的照片问：“你认不认识照片里的人？”

黎白一看，只见照片上正是成年版的自己，自然装傻充愣地表示不认识，只管专心致志地吃糖，一副‘我心里只有好吃的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转眼间的功夫把第二颗糖也给嚼没了。

裴鹤宣倒没有步步紧逼地追问，——其一是大概觉得反正人就在这里跑不掉，其二就是他莫名间发现了投喂的乐趣。眼看小家伙又吃完一颗就再度投喂一颗，甚至还走去不远处的吧台拿来了零食和糕点。

猫咪本来就贪吃又不懂得节制，面对好吃的，就把担心和顾虑暂时抛到脑后，只管先吃再说。而裴鹤宣一点一点地喂小孩吃东西，再看他脸颊一鼓一鼓地吃下去，竟有种说不出的愉悦，觉得小家伙跟刚满月的小奶狗一样招人喜欢。轻轻戳一下，全身都会毛茸茸地发抖，似乎有点胆小怕生，却又很乖很亲人，特别可爱。

两人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还挺和谐。黎白不知不觉吃了许多东西，直到曹北霄终于赶过来。

曹北霄之前显然是被裴鹤宣故意安排人绊住了，否则不会让黎白独自待那么久，看见裴鹤宣之后，登时皱起了眉。可待他走近看到桌子上的糖纸和拆散的零食袋子，就不仅是皱眉了，整张脸都变得十分难看，甚至连礼节和招呼都顾不得打了，直接质问裴鹤宣道：“这都是你喂他吃的？”

本来就是不让小家伙吃零食才把他带过来的，却没想到来这里反而吃了一大堆零食，更没想到会有人不问过孩子家长就擅自喂孩子吃东西，换谁谁都生气。偏生裴鹤宣还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头也不回便坦然地承认道：“对，是我。”

语气里甚至有点愉悦。

曹北霄和裴鹤宣虽然见过面，但并没有什么交情，曹北霄对于裴鹤宣也不甚了解，只听手下人曾提过裴鹤宣脾气很差，性格也不太正常。而曹北霄如今觉得他不仅是不正常，简直是有病了，——自己没有孩子就跑出去喂别人家的孩子，这种神经病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的？

其实曹北霄的脾气也不是多好，平日里的斯文儒雅都是表象，只是相对于易怒的裴鹤宣，他觉得很多事都不值得他发火，所以没有多少人见到他发火，如今却是真火了，声音都透着明显的火气：“裴总最近很闲吗？别说这是个孩子，就算是小狗小猫，也要经过主人同意才能碰，难道裴总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裴鹤宣反倒意外地没有发怒，回头看向曹北霄，装出刚刚认出对方的样子，“原来是曹总，”继而又故作惊讶的道：“莫非这是曹总的孩子？”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曹北霄心里刚冒出这么一句，就听裴鹤宣说：“可我觉得他不太像你的孩子，更像是我的。”

两位都是货真价实的大佬，他们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这里，就足够吸引人注意了，眼下这种情形自然更惹人注目，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连酒会的主办人也有点紧张地过来了。全场最淡定的就是处于事件中心的黎白，——众人只觉得这位小人家恐怕是个见过世面的小人家，不仅淡定，还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事不关己地打了个饱嗝，似乎还有点犯困，又用小胖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小哈欠。

其次淡定的应该就是裴鹤宣，转头看着黎白一本正经的继续道：“不知为什么，我看小家伙十分眼熟，而且特别投缘。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所以这大概是父子天性，天生就会感觉亲近。血脉就是这样神奇的东西，能把父亲和孩子自然而然地连接到一起……”

正常人绝对说不出来这种话，但裴鹤宣就不是个正常人，再加上之前那个关于私生子的八卦新闻，旁边围观的人竟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八卦新闻里，裴鹤宣和曹北霄两个都是符合情况的当爹候选人，如今两个候选人都在，小宝宝也在，这么一想，就觉得里面可能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甚至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了，若现场有记者，肯定会激动不已，觉得一定能写出一条上头版头条的新闻，标题不再是豪门弃子，而是豪门夺子大战。

“裴总最近果然很闲，”曹北霄简直怒极反笑，“既然这么有空闲，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妄想症会越拖越严重。”

裴鹤宣竟点点头，“是要去医院，就明天好了，我想带宝宝验一下DNA。我也是为曹总着想，万一认错了孩子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曹北霄心里已经认定了裴鹤宣绝对有病，也没有耐心跟他掰扯，不再理会他，直接喊黎白道：“白白，过来。”

裴鹤宣因这声白白微微顿了一下。尽管之前看过资料上写小家伙上学的名字叫曹白，也知道这世界上重名重性的人不计其数，但听到这声白白，还是会忍不住发愣。

而黎白这边乖乖跳下沙发，往曹北霄的方向走，才走没几步，小脚突然一软，整个小身体都跟着往前栽。

曹北霄忙抢先一步把他抱进怀里，本来想着他是不是困了，——吃饱就睡是小家伙的一贯准则，却感觉不太对。只见小孩皱着小眉头，捂着小肚子，似乎是不太舒服，额头摸着也有点热，立刻担心地问：“宝宝怎么了？”

“难受，”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什么原因，黎白开始觉得肚子疼，身上也难受，甚至难受的想要掉眼泪，“呜呜，我难受……”

再次见到那双泪眼和因难受而皱起的眉，依然让裴鹤宣看到心里一颤的地步。一时间听不到别的声音，甚至连手都跟着颤了颤，恍然间又想到少年中枪的那一天。

少年满眼是泪，仿佛牙牙学语的婴孩般小小地喊疼，那双哭红的眸子望过来，像一只乖乖望着人的无助的小动物。他看着他，似乎还有话要跟他说，可最终没能说出来。以至于每每夜半醒来，或者是睡不着的晚上，他就会忍不住想他没能说出的话究竟是什么，却找不到答案。

——也许他永远都找不到答案了。每当想到这个的时候，心疼就无法抑制，无药可解。

曹北霄趁着裴鹤宣怔愣的时候带着黎白离开，直接上了车。

只见小家伙脸颊上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额头甚至出了汗，焉了吧唧的没有平时半点的活力。这回显然不能再拖着不看医生了，才刚上车，曹北霄就让人把家庭医生叫到家里等着。

这个季节的小孩本来就容易生病，尤其在外面玩得开心，出了一身汗，再回到空调房一吹，便会着凉。小孩子的身体又脆弱，发烧烧久了容易出事，而黎白显然烧得有点急，所以医生建议用打退烧针。

然而黎白因为怕疼不愿意打针，把自己缩在被窝里死活不出来。曹北霄便在外面哄说不疼，又许诺病好了带他出去玩，给他买好吃的，到底被哄出来按住小胳臂，然后被医生趁机将针管扎进了胳膊里。

怕疼的黎白立即开始哭，小声音委屈极了，曹北霄活那么久还没有怕过什么，这会儿只是听见小孩喊疼，却觉得心里也疼的像被针管扎了一样。好在打针的过程很快就结束了，曹北霄想把小孩抱进怀里，然而小家伙自觉得被骗了，在他怀里踢腾着小短腿不给他碰，将自己重新缩回被子里不理人。

想着医生说捂在被子里出汗也有助于病愈，曹北霄就没强行把他扒拉出来。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拽开被子一看，果然在哭鼻子。

又难受又没人哄，黎白自然伤心极了，一眨眼就是两串泪珠滚下来，哭得曹北霄心疼万分，汗都冒出来了，急急把人抱在怀里，用手轻抚他的后背：“乖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黎白这次倒乖乖被抱着没有乱挣，只管一味地哭，眼睛哭的通红，睫毛被眼泪打湿纠在一处，还哭出了一头汗，额头上的小软毛全湿了。

曹北霄心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耐心地哄了很久，小哭包才终于慢慢不哭了。脑袋靠在曹北霄怀里，渐渐陷入睡眠，只是眼角还泛着红，睫毛上也挂着泪珠。

半夜的时候，小家伙因为咳嗽又醒了一回，而且咳的停不下来。曹北霄给他喂了点止咳药，又喂了点热水。

虽然不喜欢吃药，但黎白还是吃了，可惜吃药对他来说没什么作用。大概是太累了，早上曹北霄醒的时候，发现小家伙变回了小奶猫的模样，小小的一只缩成一团，可怜又可爱。

估计还生着他骗他打针的气，小奶猫不给抱也不给摸，偶尔也会主动过来蹭人，却依然不给碰。喂好吃才肯跳到他腿上，恩准他摸一下。然而曹北霄只稍稍动了动，就不肯再在他怀里待了，蹭的一下跳到地上，跑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一双又大又亮的小猫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屏幕，毛茸茸的小耳朵随着剧情一动一动，看的十分投入。曹北霄都开完了两个小时的视频会议，见小家伙依然看得认真，还用小爪爪按着遥控器换台。

看到曹北霄出来，小奶猫朝他喵呜一声，用小爪爪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显然是让他过来坐。得到恩准的曹北霄忙坐过去，小家伙抖抖毛站起来，到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他怀里，不知不觉在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

天黑渐渐下来，灯也都关上了，只有一片安静和漆黑，但这一点都不让小奶猫觉得害怕，因为知道自己所处的怀抱安全又舒适。

其实黎白这次生病不全是因为发烧和乱吃东西，而是身体和修为都在成长，又被这个世界排斥和压制，所以产生了不适。待熬过了这段时间的不适，黎白清晰地觉得自己的修为增强了，似乎可以不用小铃铛的帮助也能化成成人的模样，同时觉得自己整只猫都长大了一点。

于是跑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才确认了自己长大了的事实，立马挺胸又扬爪，觉得自己特别威武，甚至顾不得还在跟曹北霄冷战，抬腿朝书房跑过去。

只听小爪爪在地板上踩出哒哒哒的声响，然后用毛绒绒的小脑袋拱开没有锁的门，继而蹭的一下跳到了曹北霄的桌子上，粉嫩嫩的三瓣嘴一张，软软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曹北霄，快看快看，我长大啦！”

曹北霄左看右看，觉得眼前的小奶猫还是小小一只，真没看出到底哪里长大了，实话实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黎白很不服气，“我就是长大了，不信你拿尺子量，肯定大了好多好多呢！”

第一次见到小家伙的那天，曹北霄就让人叫了宠物医生，当时医生除了检查身体和心率，还用尺子量过它的身长，不算尾巴，从耳朵尖到小屁股，是整整十九厘米。

曹北霄便当真给小家伙找了个小尺子，拿过来认认真真地帮他量了量。小奶猫立即像个接受奖章的小朋友般昂首挺胸，一边任由曹北霄给他测量，一边积极地等待测量结果。

“的确是大了一点儿，”曹北霄看着尺子道：“现在是十九点九，大了零点九厘米。”

黎白听了有点不满，又努力把小胸脯挺得更高，连耳朵尖也努力伸长了。曹北霄看着它努力伸耳朵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改口道：“好吧，是一厘米，比以前大长了整整一厘米。”

小奶猫这才高兴了，小尾巴一动一动地晃了晃，很是得意，奶声奶气的又道：“我感觉我的修为也增加啦，说不定会像哥哥那样提早成年哦！”

“不是说三百岁成年，”曹北霄问：“还有提早成年的？”

“嗯，”小奶猫点点头，“好好修炼的话，修为达到一定水平，就能早点成年了。”

身体不难受了，黎白就又开始闹着要吃零食，甚至不等曹北霄回话就转身跑去找东西吃。抬脚一跃，轻轻松松地跳到高高的零食柜上，刚翻出一包原味的香酥小黄鱼，正要抬爪扒拉过来，却被曹北霄提前一步拿走了。

“想吃这个？”

小奶猫立即点点头，满眼都写着要吃，却听曹北霄继续道：“乖啊，好好修炼就能吃，修炼的快的话，想吃多少吃多少。”

“谁说我没有好好修炼，我的修为可厉害呢，”小奶猫立即出言辩驳，小胡子都骄傲的翘起来，“漠师父和哥哥都夸我进步快，九尾也打不过我。”

曹北霄最终还是把小黄鱼还给了它，然后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明显的落寞，“……我是怕还没等你长大，我就老了。”

小奶猫眨了眨眼，一时间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并下意识说：“你怎么会老呢，你只比我大一点而已，我都二十岁了，你才三十岁……”

曹北霄摇摇头，“你的二十和我的不一样，就算你活到一百岁，依然是只没成年的小狸猫，没法变成成年人的模样，而我活不到一百岁就死了。”

小奶猫还没听完就道：“我可以变啊！”

说着就想在不依靠小铃铛帮忙的情况下试一试，随即纵身从零食柜上跃下，在半空中化为人形。

和那日半夜起来看到它从小奶猫变成小孩子一样，曹北霄只见小奶猫在空中一点点变成少年的模样，最后翩然轻巧地落在地面上。少年精致的面容和矜贵的姿态一寸寸呈现出来，墨色的头发随着白色的衣摆缓缓坠下，在灯下惊起无数光点。

当时只是觉得惊奇，此时曹北霄却彻底愣住了。少年的面容就像是按照他内心最隐秘最完美的想象勾勒出来的一样，甚至让他看到的第一眼就乱了心跳。

成年人的身形做事自然方便的多，黎白今天就直接以少年的模样吃晚饭和睡觉。待他睡熟了，曹北霄才敢将目光毫无掩饰和保留放在他身上，静静看了许久，又用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感情真是奇怪的东西，无需眼前的少年做什么，只是这样躺在这里安睡，他就觉得心软成一池春水。他的心原本静如死水，甚至开始发烂发臭，自从遇见这只不知哪里来的小妖怪，却变得水影清浅，暖意融融。

虽然成年人的身形做事方便，但对黎白来说还是孩童的样子更舒服，不损耗半点法力。他在家里足足待了一个多星期没上学，周三的时候，还是以孩童的模样去上学了。

本以为这一个多星期过去，裴鹤宣应该消停了，却不料他刚到学校就收到一大堆东西。有各种文具和玩具，甚至还有一辆能开着跑的儿童车，多到几乎堆成了小山。

其实裴鹤宣也往曹家送东西了，但被曹北霄一概退了回来，想探视病情也被拒绝了。而他就算再有手段，也不能强闯曹家抢孩子，何况曹北霄不是普通人，甚至比他还有钱的多。所以便从学校这边入手，——学校不允许外人出入，却允许送东西，裴鹤宣派人把东西送到传达室，传达室的保安便帮忙转交到了黎白手里。

裴鹤宣还不知从哪得知了黎白戴的儿童电话的号码，一接通电话，就听到裴鹤宣的声音：“宝宝喜欢那些礼物吗？”

黎白想了想，还是道了声谢，然后道：“我不需要那些东西，你别送礼物来了。”

“没关系，”裴鹤宣说：“你喜欢就留着，不要就扔了。但你要记得每件礼物都是我亲自选的，你不要，也要领这份情。”

因为之前在裴鹤宣那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黎白知道他这种霸王式的作风，就没有吭声。大约是礼物送出去了，心情还算可以，裴鹤宣又问黎白道：“明晚我带你去吃饭怎么样？听手下说最近有家海鲜餐厅做菜特别好吃，要不要尝尝？”

黎白拒绝了，表示曹北霄每天都会接他回家吃饭，裴鹤宣当时没说什么，可第二天下午放学的时候，黎白在学校里左等右等也没见到曹北霄的车。

曹北霄的车被一个违规变道的跑车撞到了车头，哪怕曹北霄说不要对方赔钱，对方也不让走，坚持要等交警来了再处理。这自然是裴鹤宣的手笔，虽然裴鹤宣不能去曹家抢人，但弄点小碰撞还是很容易的。

然而裴鹤宣自己也没能及时赶到学校，——他没料到今天堵车那么严重，堵在路上半天都不动。

与此同时，黎白和第一天见面就送他彩笔的李小旭走了。

李小旭平常都是家里的司机来接的，但这次只来了个保姆，车也不是平日里的车，实在有点奇怪。待上车后才发现原因，——车上的司机并不是李家请的人，车内还有一个脸上有疤的瘦子，身上带着刀。

绑匪本来就只是要找李小旭的，却没想到多了个黎白，但眼下也没法把黎白给送回去，干脆都绑了起来，又不放心地把被胁迫来的保姆打晕了。黎白放在书包里的儿童电话就在这时响起，而他的书包是李小旭帮忙拿的，瘦子便掏出来接了。

打来的正是裴鹤宣，还没开口，听瘦子说道：“你小孩现在在我手上，要想他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瘦子只知道电话那边静默了两秒，却不知道裴鹤宣眼里的森冷几乎要化为实质了。他就是混黑的，不绑别人就不错了，竟然还有人绑架绑到了他头上，简直是嫌命太长。然而此刻事关小孩的安全，裴鹤宣一时又摸不清绑匪的目的，竟投鼠忌器，没敢发狠，怕激怒了他们会让小孩受苦，只淡淡道：“你想怎么样？你现在把孩子好好地送回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送回来，你当我傻吗？”瘦子狠声说：“我给你一个小时，准备五百万现金……”

“给我地址，”裴鹤宣道：“我十分钟之内就让人把钱送过去。”

瘦子对他的上道行为很满意，立即报了个地点。挂了电话，却不复之前的狠厉了，甚至有点担忧地问开车的司机，“黑八说这小孩的家里人胆小怕事又有钱的很，可我怎么听他爸爸的声音有点吓人啊？”

“那他们会不会报警？”开车的司机也露出担忧的神色。

“要不咱们先别去拿钱，我再联系黑八看看情况。”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