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蝇附骥尾

柳寻先行于云城中修炼了几日，细细感悟自身白尊所在。天上仙每个境界的四炼，都是对自身魂元的升华，而五色五尊就是升华的节点所在。若积累不够，就无法寻到堪称人身大秘的尊神。前世身为散人，根基虚浮，在感悟五尊时，初始还由自己苦苦探寻，后来却是由黄泉道强行斩出尊神，比之寻常的确迅速许多，但少了感悟的过程，斩出的尊神有些缺陷。这些缺陷积压在一起，即便靠黄泉道秘法成功合练登仙，也止于六转无法寸进了。这一世斩尊降尊不能太过依靠外力了。柳寻心神从魂庭降下，沿着无法形容的虚无进入到了周身。白尊并非简单藏于面部，而是存在于人体秘藏当中。秘藏游走不定，需要柳寻捕捉感悟，只要寻到第一次，以心神烙印，后续就能很快找到。寻常人的念头追寻人体秘藏，没有多久就会消散，只能继续往里投送念头。人的念头是有限的，感悟不了几次就会枯竭。等念头恢复，方能继续探寻五尊所在秘藏。柳寻借荒经开创了砺意秘法，用荒经中的凶灾瑞气息磨砺自身念头。用过砺意秘法的念头比寻常念头更为壮大，感悟秘藏时不会消散得太快，无形中节省了很多时间。有过前世的修炼经验，柳寻循着白尊可能游走的轨迹查探，由面部而下，经于肺，渗于皮，如穿针般仔细，念头寸寸扫过。外物时移，柳寻却像一个入定老僧一样，心神不为外物所扰。混沌沌的虚无当中，柳寻的念头发现了一处白色光亮。那团白色如豕膏，亦如一枚鸡子，鼓动似有韵律，仿佛在吞吐着无形之物。这就是白尊所在的人体秘藏。人体秘藏形如鸡子，鸡子孕尊神，或者说，鸡子孕人身大贼。尊神被斩出降服后才为尊神，而在秘藏中时，窃取天上仙肉身精妙而生，实为大贼。人身有五贼，白贼窃魄五贼顺应天地轮转，对天上仙来说却如同贼子，窃居而生。天上仙需逆背天地之理，将锁住自身的五道枷锁破开，再度过登仙大劫，才能端坐高天，体轻羽化而仙。柳寻注视着这枚白色鸡子，将念头靠拢了过去。白如豕膏者生，色见白如枯骨者死。这团白色鲜活明亮，宛若脂膏，代表柳寻还活着。若是如同枯骨般灰白，代表人身将要死了。念头攀附鸡子之上，慢慢顺应秘藏的呼吸韵律往内渗入。鸡子仿佛遇到了危险，白光收敛，整个震颤起来。白尊最为低等，从鸡子中孵化的速度比其余四尊要慢许多。一个混沌未生的白贼，对付起来很容易。柳寻的念头慢慢渗透入内，逐步侵蚀白色鸡子。两者角力，与念头相通的心神从鸡子中感悟到了种种。恍如轻身入天地，星河垂流，万丈红尘招摇。柳寻在内看到了往日种种。吞服云精修炼大日乌巢观想法，炼窃脂为覆禽，抱瓶谷收云土，无根虫下天人化生，青灯寨中邓长生反复，大梦迷蝶玄妙...白域，青域，姻缘云法，杀招自证...柳寻仿佛置身为天，俯瞰着这一幕幕，待至最后拉近视线，便是云城中碌碌城民。柳寻知道这是心神与白贼相通，等感悟结束，将白贼斩出为白尊并降服后，这些自身经历会随机取某个片段，于白尊中诞生一门神通。原本神通的诞生和经历息息相关，能得到什么样的神通全看运气。有些人甚至不惜将自身经历制造得恢弘壮阔，就是为了于斩尊时能获得一门强大的神通。在这种前提下，神通方显得弥足珍贵了许多。柳寻会在斩出白尊前准备好神通方中需要的东西，如此白尊便会具有开山鼻祖神通。心神忽然断开了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原来是那枚念头耗尽了。但白色鸡子上已经烙印下了气息，柳寻再度降下的念头如有指引，很快又攀附到了上面。感悟白尊的过程，是念头对鸡子的侵蚀过程，亦是筛选经历凝聚神通的过程。柳寻不用考虑神通的凝聚，只需等念头将鸡子整个侵蚀完成，就能着手斩尊了。这是个水磨工夫，魂相、魂元为念头提供后助之力，也代表了天上仙自身的积累。柳寻这种状态，估计没有几日就能将鸡子侵蚀完成。柳寻心神退离，只要保持一枚念头耗尽，再继续降下念头即可。因为有神通方，他才会如此做。若没有神通方，需要时刻保持心神相通，才能维续神通的形成，如果心神脱离，很可能全功尽废，反而倒退许多。有神通方，柳寻无需在意这些。神通方上的云阵已经交由羲研究，想必以他的阵道资质，短时间内将云阵复制出来没什么问题。不过想究通云阵的本质，恐怕就要耗费很长时间了。从青域命游回来后的几日，柳寻偶尔会吞服一些云精，维持魂元的消耗，为念头侵蚀那团白色提供后助。到了第四炼，魂元无法继续增长，除非突破境界，魂元从本质上发生改变。凶兽附骥离得最近，而且本身不强，柳寻抓了一只回来。遇见附骥时，它附着在瑞兽甪专的马尾上。这头甪专瑞兽是陨落之地中的，柳寻之前收录过，无需再行收录。即便变成一目五，这瑞兽杀了也会引来不祥，柳寻便没有对它动手，只将它镇压，取下其尾上的附骥便离开了。附骥为群生凶兽，最喜附着在马尾上，而且非瑞兽不栖，行为倒也有趣。荒经凶卷：蝇附骥尾而致千里，凶附瑞兽之尾者，曰附骥。附骥归为誉道凶兽，是因为其行为。蝇附骥尾，如同普通人沾了圣贤的光而名声大振。它借助瑞兽的名气而生，实为寄虫。誉道以各种名声修炼，附骥属于誉道异兽，也就比较正常了。开山鼻祖神通需要誉道凶兽，应当是要为“鼻祖”聚拢名气。哪个开创流派的人不是具备偌大名声的所以要炼出开山鼻祖神通，誉道这一步必不可少。得了附骥，柳寻将它囚在了云城中。待得抓了曩无和鹿蜀后，柳寻就可以用云阵将它们与白尊融合。神通方需要的是活着的异兽。附骥不强，柳寻还能关押得住，若是曩无和鹿蜀，柳寻或许有办法击败，但要关押就很难了。尤其是曩无，只要用其能力消去人的记忆，想逃就能逃掉。幸好柳寻还有荒经，能以精血制造出受自己掌控的异兽。这些异兽附和神通方的要求，否则柳寻前世也不能售卖出那么多异兽。不少天上仙、云仙利用神通方所需的异兽都是柳寻卖出去的。这一世异兽还无法形成规模，这赚取资粮的买卖暂时是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