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袭人第一

同那人告别之后，离进宫的任务时间还有两个月，期间除了徐国公府的教养嬷嬷愈发积极了起来以外，徐芊芊的日常生活其实没有太大变化。

观秋山围猎结束，她在房里躺了两天补觉后，就又开始生龙活虎四处寻乐子了。

徐国公府向来纵着高乐县主，只瞧着这位国公与大人们的掌上明珠，一副天人之姿，便是该配有这样的娇憨无拘的，天大的祸事也有权势滔天的父兄托着。

因此，教养嬷嬷除了在礼仪方面用了心思，因为那是国公叮嘱过：“切莫让小姐在御前失仪。”其余各类房中之事，宫闱勾心斗角的计谋，统统不提。

没有人觉得徐家的小姐会真的入宫为妃去。

当今圣上时年十八，尚未弱冠，登基不过一年，便从前朝摄政王手中夺回了大权，收编了前朝废太子麾下的东宫六卫，将皇城的羽林军换血一遭，紧紧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今又隐隐有要向天下兵马与郡县伸手的迹象。

雷厉风行，却又恩威并施，可见其心思深沉难测。

向来世家送女入宫闱，一为牵制，二为恩宠。徐国公府自然是不需要卖女求荣的，又将高乐县主看得比什么都重，断不会将她送到这样一个危险的帝王身边。

说是入宫选秀，于徐芊芊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给皇宫那位面子罢了。

徐芊芊深知这点，所以一想起就头疼。

徐国公府应该早就安排好了，怎样让入宫去一趟的徐芊芊全身而退，既不被圣山看中挑为嫔妃；胤朝京城风俗，玉京的高门贵女出嫁前需入宫做一年的女官，为宫廷服务，其实也是为了名义上给这些小姐们去些好逸恶劳的风气，贴金嫁人罢了。

真正的显贵之家，是舍不得女儿去受苦的，宫里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她爹徐国公这些日子已经是第九次嘱咐她，不要参加女官擢考了。

徐芊芊木着头如鸡啄米一半应了，徐晋前脚刚走，她就一头栽倒在枕头上，胡乱对着空气挥了两下，又看着那片空气发呆。

“要怎么留在宫里呢....”

真的打脑壳。

作为一个在现代生活沉迷学习和晋升的高翻院精英，徐芊芊一次正经恋爱都没谈过，要她为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她就只剩女官擢考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但原著里的楚瑜瑾这辈子也是走的这条路，两人狭路相逢，指不定人家女主会觉得徐芊芊这人两辈子只为了和她过不去，加深了仇恨值，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徐芊芊干脆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暂时性的采取鸵鸟战略，心烦意乱地拱了两下之后，她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把那枕头扔在一边去了。

“不想了！”

“小姐你这是抽什么风..”流月不解。

流莺出门采买去了不在国公府，于是徐芊芊拉起流月就往府外窜了，今日正值学堂休沐，国公府也没有什么差事可做，徐芊芊便转头去拐了正在勤奋读书的阿念，让人提前订了位子，直奔玉京的有名酒楼，云水居。

云水居在玉京闻名，不仅仅是因为其装修建筑的美轮美奂与酒菜的美味可口，还因为这里有各路乐伶，戏园名角长期驻场助兴，楼中高台歌舞戏剧不休，很是雅趣。

徐芊芊包了个二楼靠近舞台的厢房，按照喜好点了一大堆东西，又将菜单递给了流月阿念他们。

流月瞧着自己小姐点的东西已经吃不下了，就把单子直接传给了阿念：“阿念长身体可以多吃点，小姐，你要是再吃这么多，入宫的时候，你可就是最富贵的那位了。”

说着，她捏了捏自己带些婴儿肥的脸，给徐芊芊示意。

徐芊芊吐了吐舌头，知道她在揶揄自己，只当没听见。只问阿念：“阿念，你觉得我长胖了吗？”

阿念闻言，把头埋着，他长了个子，比徐芊芊高了很多，即便低头，少年人的羞赧也是一览无余，他结结巴巴道：“小姐..无..无论何时都是最美的。”

好家伙，那就是真胖了呗。

徐芊芊也不见愁，倒是看着阿念红了耳根子，来了兴致。这少年什么都好，又肯读书又能做事，模样也长得十分俊俏，就是胆子太小了，说几句话就会脸红，这样下去以后和其他姑娘搭话可怎么得了。

为了让自己崽崽以后能顺利娶媳妇，徐芊芊准备开化开化他。正好舞台一出戏刚刚开幕，一位戏子粉墨登场，顾盼生辉，唱腔莺啼婉转的。

徐芊芊笑嘻嘻道：“阿念啊，你看这位姑娘怎么样？”

阿念脸更红了：“很..很美。但不及小姐！！”

他后半段的话倒是中气十足不带拖泥带水，看着戏中人浓妆艳抹的模样，徐芊芊乐了：“胡说，人家妆下什么样你当真见着了？”

“小姐是最美的。”阿念又重复先前的话，很是笃定。

“阿念，读书人可不能打诳语，”徐芊芊继续逗他：“要不这样，等会戏完了，我带你去台下先去见见那位姑娘再说。”

阿念呆了呆，心说不打诳语的那是和尚啊...又看了看自家小姐笑得跟花一样的模样，欲言又止，最后打住。

“徐芊芊，你是眼瞎还是人傻呀。”

袁清霜和张伊伊赴约刚到，人还刚刚掀帘子，袁清霜就被里面徐芊芊的言论给惊着了，她将那珠帘撩着，示意里面人往下仔细看，笑骂道：“人家台上的是姑娘吗？那是梨蕊园大名鼎鼎的华裳华老板！”

红妆灼灼，青衣夭夭。在玉京以唱花旦为绝技的华裳。

徐芊芊挑眉仔细瞅了瞅，横竖看不出下面正在扮貂蝉的人儿哪里有男子的模样，但既然对方说了，她也就信了，只回怼道：“哟，看不出来袁小姐这么在行啊。”

张伊伊笑着落座：“那是，人清霜可是梨蕊园的常客。”

徐芊芊奇了，原著里对她这俩小姐妹着墨不多，她却隐约记得袁医正在女主入宫后的戏份，那可是个妥妥的老学究，给女主的外挂平青禾找了许多麻烦。

她问道：“怪了，你去梨园，你家那位老古板不打断你的腿？”

袁清霜放了帘子，也落座，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磕了一刻：“我去都是扮的男身，谁知道我是袁家姑娘。再说了，我给的银子可不比哪家公子哥少，谁跟钱过不去还能给我告发了？”

张伊伊道：“我都能猜到你家老头什么态度了，”她状作严肃，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假装发怒:“离经叛道！”

本来正磕着瓜子，一听这话，便像是代入什么真情实感一样，袁清霜表情正经了一些，笑意也少了几分，她道：“离经叛道？正巧他觉得是离经叛道的事情我都做了，现在人也没出事儿。”

徐芊芊在脑子里浮现了一幅袁清霜男装打赏戏人的模样，想起了以前看电视剧，女扮男装的戏码，登时来了兴趣，她凑过去，搭着人肩膀：“姐妹，下次记得带上我。有福同享。”

袁清霜一把拍了她不安分的手：“你先把入宫的事儿应付了再说。”

袁清霜已经有了婚约不必选秀，早年已经随袁医正在太医院做过一年帮手，已经不用再去。张伊伊虽是皇商之女，但始终是商贾之流，不算贵族，是没资格入宫的。

想到这儿，徐芊芊就觉得生活不易。

她继续逗起阿念，对张伊伊和袁清霜道：“阿念再过几年也该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你们都给我看着点啊，族里有没有什么贤惠温良又美貌的妹妹。”

又想起阿念的身份问题，她顿了顿，继续道：“到时候我把他收为义弟，等登科了，绝对是金龟婿！”

模样又这样好看！入股不亏的！

张伊伊和袁清霜应了声，徐芊芊满意地看向阿念，想从对方身上找找和害羞不一样的神情，却看见阿念猛地看着她，先前的羞赧赤红统统不见，一张俊俏非常的脸上血色全无。

徐芊芊：“？”

“小姐小心！！！”

下一刻她就被扑过来的少年压倒在地，阿念不忘用手护着她的头，没磕着，却很晕，她抬头，看见一把泛着寒光的刀，调整了方向，穿过珠帘直刺而来！！

她听见流月等人的尖叫声与求救声，那一刹那紧闭了双眼，阿念用力抱着她在地上瞬间往旁边滚开，那刀插到地上，冷光阵阵，离他们只有几寸的距离。

徐芊芊看得头皮发麻，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小姐，别怕。”

电光火石之间阿念压在她耳侧沉沉地说了那么一句，然后他转向持刀之人。那是个蒙面人，身形高大，衣服老旧，露出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尽是恨意，看得徐芊芊发怵。

但若是她能看到阿念，便能察觉到少年人像狼一样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来人。

“阿念!!!”

“小姐快走！”

几乎是同时。

快出了她的想象，徐芊芊坐在地上，身前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把小刀，在下一刀来临之前直直朝那蒙面人铺了上去！那架势简直是拼命。

身形悬殊，武器悬殊，体力悬殊！这是送命啊！

徐芊芊急得眼睛都红了，在脑海里面焦急大声地喊系统，季玥的声音却没有回应她。

阿念没练过武，力气却因为长期讨生活而不小，身形也十分灵活，他扑上去，避开了那把大刀，与那人缠斗，小刀刺人未入要害，疼痛反倒激怒了黑衣人。

又是一刀狠厉落下！！

徐芊芊下意识想要喊阿念，却浑身发抖，动也动不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那少年搏命的模样，心里升起绝望。

不对啊，不能是这样的，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怎么能让他为她而死呢。

“小姐快逃！！”阿念抱住黑衣人的臂膀，用尽全力将其扣住，被对方动作拖动，却红眼咬着牙，像是要流出血来：“你敢动她，我杀了你！”

穿书是什么样呢，书中人是书中人，自己是自己。

她该同他们保持距离，不然会混淆了真假，看不破虚幻。

徐芊芊空茫地望着那少年，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虚无，穿书以来的记忆全部在眼前如走马灯一样放映。突然之间，那些画面，便如玻璃一般，自一点始，向周围扩散。

统统碎裂。

她看见了血，滴落在地上的血，不知道是阿念的还是那个刺客的血。

“拿下他！！！”

有人马听到动静围了过来，乌压压的一片，和那人缠斗了起来，带着人过来的流月连忙将地上的徐芊芊扶起来，张伊伊和袁清霜将她抱住拍着背安慰着，打斗声剧烈，现场一片混乱。

“阿念没事阿念没事，芊芊，放心。”袁清霜拍着她，轻轻道。

缠斗的地方十分惨烈，他们这一处却陡然安静了下来。徐芊芊甚至能听见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十分从容。

她抬头，皱眉，见一席青衫，容颜熟悉。

对方似是担忧状，上前来问她：“徐小姐可有被那歹人伤着？”

贺兰胥。

季玥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回荡在徐芊芊的脑海中，引得她皱眉愈深。

【系统：锵锵！恭喜宿主开启贺家副本！！】

【系统：宿主您不开心吗？？】

【系统委屈：是有奖励的哦这次！】

徐芊芊：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