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奔第一

《[穿书]帝后自救合伙攻略》

那人像是有一身好功夫，尤其是轻功，轻飘飘地翻过了贺府的高墙，无声无息地稳稳落在贺府无人的后院里。

徐芊芊疑惑，皱了皱眉，不知道对方来此目的为何。但她没有第一时间上去询问，反而借助回廊的遮挡隐蔽了自身，悄悄跟在对方身后。

一个比一个鬼鬼祟祟。

徐芊芊轻手轻脚的，生怕惊动贺府人，又怕引得前头那人回首查看。那人的行进方向竟然和自己计划得一致，不过几刻便到了贺四小姐平日里住的院子里。

贺四小姐是庶女，院子比其他夫人小姐小了许多，一眼便能浏览全貌。此时空空落落的，庭下积了许多枯败落叶，风扬起便是灰尘扑面，看起来无论如何也是没人住很久了的样子。

大约和贺四小姐同人私奔，有辱名节，叫贺丞相连这院子也一并厌弃了。

徐芊芊本来准备在那人走了之后，再摸进院子里仔细搜一遍，但那面具一出现在她视野里，就像是莫名搅了她的心绪一样，目光不知不觉地就有些移不开。

那人调转了个方向，她赶紧找了个大花坛，在背后躲了起来。对方离开了院子改换了路线，鬼使神差地，她也跟了上去。

眼看就要出贺府了。

徐芊芊回望了一眼那个被废弃的院子，将自己看见的东西凭记忆力在脑子里面回想了一边，确定已经记住了，最终还是跟着那熟悉的身影朝外街走去。

贺府坐落于天晟街的东末，与陆府相隔了几乎一整条主街。一路上人群络绎，热闹不凡，徐芊芊只需保持距离，不必刻意寻找地方藏匿，比起在贺府行事，是要舒服多了。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京郊了。忽然，前方的脚步停了。

她赶紧躲在了一丛茂竹后面，看人回首张望，胸膛里心脏跳动的速度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幸好没有发现她。徐芊芊怂了一口气。

她探出身子去查看对方的动静，看到那人面前是一处破败的庭院，很大，却是残损不堪的模样，白面红脚的墙体上是黑压压的一片，还有许多表面剥落的坑坑洼洼与裂痕，显然是大火烧过的痕迹。

徐芊芊抬头，那院子大门上的牌匾已经是斜斜歪歪，还被烧焦了几乎大半，只开头一个“贺”字还能隐隐约约认得出来。

徐芊芊在脑海里比对，当下了然。这应当是十几年前被上一代的陆家二公子纵火烧毁了的贺家别院，看这被烧得惨不忍睹的样子，徐芊芊心说这两家不结仇才是见鬼。

他为什么来这儿呢？难不成也和贺四小姐有关？

远远看去，那门虽然依旧被烧得漆黑斑驳，但因为其厚重，似乎还未变形摧朽，是能护院的。上面挂着把亮蹭蹭的铁锁，一看就是新的，和门与院子形成了很强的对比。

徐芊芊正在思索该怎么进去，准备先观察那人的接下来打算，再效仿一二。

下一刻，她就看见那道身影直接原地一跃，中途在墙体一蹬，借力便刷刷两下，轻飘飘地越过了那有两个徐芊芊高的院墙，就像之前翻贺府本家院子一样轻松。

徐芊芊：？？？

您做个人吧。

那人翻墙之后，这片京郊和院子外处就剩徐芊芊一个人了，她有些郁闷，蹲在那大门前，将那锁翻了翻，确定打不开之后，仰天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临时侦探，她觉得自己现在要么需要一个福尔摩斯的脑子，要么需要华生的武力值。目前这个状况，简直是在为难她胖虎。

一路走来脚程不少，此刻没了头绪，徐芊芊尤其感觉腿酸，穿的又是丫鬟的便捷服饰，便干脆靠着那大门坐了下来，沉思。

她正出神，忽然背后靠着的门有了动静。

徐芊芊骇然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门朝内的开合带得往里一个扑倒。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下意识地想拉一个依靠，便抱住了什么，等确定自己没摔之后，她一抬头。

熟悉的面具正居高临下地对着她。

对方的大腿正被她死死抱着，隔着衣服，其实还尚有些温热。徐芊芊看不到对方面具下的表情，但是真真切切地觉得此刻当真尴尬极了。

李慕也觉得尴尬。

原身小皇帝的功夫很好，他过来之后凭着肌肉技艺和宫廷的教导也差不多捡了个七七八八，这一路来，他早就发现了身后的徐芊芊，只是存了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不是很想直接和人碰上。

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路跟到了这里，他想着自己翻进去，对方进不来，就清静了。

前脚刚进院子，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翻锁的声音，还有一声狐狸叫一样的叹息。李慕到底是没忍住，给她开了门。

结果一开门就是这样一幕。

他望着徐芊芊一张被画得面目全非的小脸蛋，灰蒙蒙黄焦焦的，呆呆愣愣地望着他，觉得有些好笑，又尽力压着自己的嘴角，控制住笑意，道：“你还要抱多久？”

“对..对不住！”

徐芊芊被问得脸一红，连忙松了手，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心中好奇，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慕看着她，面具下的眉挑了挑，反问道：“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徐芊芊答不上来，便直接低着头沉默，反正都被对方撞破了，都是做贼的，谁还能比谁高尚不是。

李慕显然也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置可否，只习惯性了撸了一把她的发顶，往院子里走去：“各做各的，互不干涉。”

头发被揉了一通，徐芊芊一边走一边伸手自己理着，心里还是欢欢喜喜的，感激这人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院子里焦黑一片，看起来比外面还要骇人，但徐芊芊已经很满足没有看到什么焦尸了，约莫是贺府自己清扫过一遍。

各种被烧毁的庭中物件，塌落的柱子，裂开的水缸，七七八八横了一地，徐芊芊身量不高，要跨过这许许多多的东西，又得轻手轻脚，在李慕看上去，像是蹦蹦跳跳的。

真的好像小奶狐狸，想撸。

那院子很大，徐芊芊一直往里逛，和李慕也很巧地总是一个路线，逛完了整个院子之后，得出了个结论，这里连鬼都没有。

已是傍晚将近，快要入夜了。

正当徐芊芊打算放弃之时，忽然听到隔壁小院子里有一声瓦罐之类的东西碎裂的声音，李慕耳朵比她灵敏，反应也比较快，当即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徐芊芊也跟了过去。

这算是这个贺家别院里最偏僻的小院了，格局逼仄，但徐芊芊刚跟着冲到院门口，便看到了正对着的屋子里，有烛火映出来的人影，看轮廓，是个身材苗条的女子。

李慕正趴在窗户的侧面，近距离地观察里面的人，那窗，竟也是锁住了的。徐芊芊也凑了上去，里面的女子似乎正在添灯，动作很慢，徐芊芊想起自己的任务，思虑片刻，试探着出声。

“是贺兰婉小姐吗？”

那身影顿了一下，添灯的手似乎被火舌烫到，往一边慌忙退了几步。

贺兰婉看着窗外映出的两道身影，先是一惊，沉默良久。

徐芊芊想起袁清霜和张伊伊聊过的八卦，依稀记得这位小姐的传奇故事里，那位男主人公好像是薛姓，虽不知道已经被传私奔了的其中一人为何出现在此处，不过试试套话总是好的。于是在李慕的注视中，她继续道。

“贺小姐，我们是为薛公子前来的。”

她看见里面的人又是一怔，在窗台前缓缓坐下，良久，贺兰婉的声音沙哑，徐芊芊能听出其中沉压许久的情绪，伴随着略微的颤抖。

贺兰婉道：“薛郎，不是已经弃我而去了吗。”

徐芊芊有些没意料到这个反应，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望向李慕，见李慕面具露出的眼睛也是微微眯了起来，对方应该是也在皱眉，她又听贺四小姐继续道。

“他...他为何不自己来找我。”

“那夜他弃我而去、他、”屋中人还未说上几句，便像是濒临崩溃，徐芊芊听到她本就沙哑了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最后爆发似的：“...他为何自己不来给我一个解释！”

李慕确实见不得女人哭，道：“贺小姐...薛公子他当是有苦衷的。”

贺兰婉闻言，又不再做声，良久，屋中传来一声很低很低的笑，像是绝望，又像是释然。贺四小姐道：“烦劳二位为我转告薛郎...”

“事已至此...兰婉已无路可退，事由己出，兰婉无怨无悔。”贺兰婷空茫看着灯芯，又是低低一笑：“决定与薛郎夜奔之时，我便有舍弃一切的觉悟了。今时，也不悔。”

“只是啊，”她叹息一声，“我可以不要丞相府泼天的富贵，可以不要女儿家的名节，甚至哪怕如今困居此处，我也无所谓余生自由与否。但我...但我终究，”

徐芊芊听到那曾经才名享誉玉京的贺四小姐似乎又哭了，她泪中带笑，像是自讽。

“我终究想要一个解释。”

夜幕已然悄悄落下，徐芊芊和李慕在屋外，同屋内的贺四小姐只隔了一道墙，一扇窗。窗下烛火摇曳，光影斑驳，贺四小姐的影子也被映得飘飘渺渺，极不真切。

分明很近，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贺兰婉从门缝之中递出了一个物件，那是个极小的似是玉石一般的东西，没有经过可以打磨，形似松球，色近松绿，坠着一个穗子，看上去十分精巧珍贵。

“本是从前信物。劳烦二位替兰婉还与薛郎，他若不来...那此缘此生，便做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