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 江湖流浪子

老鹏头领着一家老小就回大庄来了，就住在下放户留下的房子里。门旁邻居都是规矩的本家人，大家都过的相安无事。左边的邻居家是个叫占全的跑江湖艺人，家里自然招来的都是些来来往往的、南来北往的江湖人。这些人在外面混江湖，要的就是一个上好的门面，衣着穿戴都很有讲究。混江湖靠的就是手艺和口才。往哪里一坐，不是当官的也像个当官的。嘴再那么一张，都是出口成章。但凡有艺人端坐的地方，一围就是一圈人。说书也罢，说理也罢，只要一开口，就是条条有理，句句成章。让人羡慕不已。想学人家说话，感觉就是学一辈子都不能学会人家一二。懂这里边道道的，还能理解三分，对那些不理解的人说，“要不是那样，人家怎么能跑世界呢，要不怎么说，你就只能猫在家里种地呢。”有个唱书的，叫周玉宝。是个鳏夫，一脸的白麻子，不仅口才好，而且学问也高。品味也极好，穿着又比较讲究，一套笔直中山装，配上一双擦的铮亮的大皮靴。往人群里那么一坐，独领风骚。再加上占全出来恭维几句，特别夸到他麻子时，吹的在座的眼花缭乱。“你们看看，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就瞅瞅这一脸的麻子吧，众位见过的麻子脸的多的去，那都是一脸的黑麻子，有谁见过这一脸的白麻子的没有。没有吧，这就是他的高贵之处。”占全的嗓门是粗声嘶哑的，他就这么简单地夸了几句，却是让这个姓周的更增添了几分尊贵再加上姓周这个人脾气好的突出，特别得到邻居们赏识。周玉宝经常背着跑江湖用的家伙，跑来朋友占全家，时间长了，和这里邻居们混得很熟悉。相处地像个亲戚。荣秀一家人过来居住，没事的时候，荣秀拿着鞋底拎着板凳也跟着过来，坐在僻静的地方看着听着。遇到他们说到闹笑话的地方，也喜欢跟着大伙一块笑的前俯后仰的。一两天还没什么，十天八天后，荣秀就看中这个说书的人。觉得这个人很有趣，就尽量地往身边靠近点。时间久了，周玉宝也打听出荣秀家的情况，知道这个女人渴望有个温暖被子的男人，也开始注意起这个当了活寡妇的女人。女人看中男人，想发展下去，这种事情就很好办，荣秀对付男人有她自己的一套。晚上荣秀来到占全家，周玉宝睡觉的地方，什么也不说，直接脱光了衣服，直接往男人被窝里一钻，分分钟钟，就直接捕获男人。占全家来往的江湖人士太多，来的都也随便，住的地方从来也不讲究。只要有个遮天蔽日挡露水的地方就行。周玉宝也不例外，看大白天穿的跟人五人六似的，到了夜晚，拿个毯子往锅门口的草上一铺，就能安稳地睡好一夜，第二天在人都没起来的时候，赶紧先把被子叠好，用铺着的毯子一包，往僻静地方一放，就算一夜过去了。荣秀爱恋着男人，依恋着这个男人，也没法计较个啥，跟着周玉宝两个人就在占全家的锅屋里，厮混起来。开始老鹏头就觉察到他们的事情。跟夜里跟老伴嘀咕，“老婆子，荣秀那孩子又跑出去了。”荣秀的婆婆很是无奈，“那你能怎么办，还是就跟以前一样吧，揣着明白装糊涂，任她出去吧。”“哎又能怎么样呢，也只能这样啊。”“可还是拿捏着点，那个姓周的，听说是单身，小心点，混长的话，会不会拐走了荣秀。”老鹏头无不担心地说。“那是得注意着点，弄不好还真能把满荣给混跑了。”荣秀的婆婆也担心这件事。儿媳妇在外面跟一个跑江湖的人鬼混，弄不好还真被他三法两法给忽悠走了呢。荣秀跟周玉宝一夜睡的安安稳稳的，家里的公公婆婆却在床上担心着，整夜整夜睡不安稳。这个周玉宝今年年龄四十岁，荣秀不过二十多岁。一个是鳏居多年的单身，一个是温柔似水的小活寡妇。两个人碰在一起，很快就如胶似漆。周玉宝真心地爱恋上了满荣，荣秀也似乎找到了贴心人。两个人一拍即合，混成了一对冤家。“偷偷摸摸这种不见天日的事，长时间下去也不是事啊。自己毕竟不是这里的人，要想正儿八经地过日子，还得将这女人往俺老家带。”周玉宝打定主意就想把荣秀带回老家去生活。他和唐占全之间，什么话都能说，所以就把心里想的，单独跟唐占全摊开了说。最后问唐占全，“你看俺能不能带啊你先给意见。”“怎么说呢，这小娘们也够苦的，他丈夫犯的杀人罪，这一进去，不是十年八年就能放出来的。人的青春能有几个十年啊，所以说，这娘们也守不了那么多年，迟早会跟人跑掉。现在你不带，也会被人带走。俺跟老鹏一家都是五服的老家亲。你吧，跟俺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俺不能支持你带走她，也不反对你带走她，你自己看着办吧。”占全把话是明明白白的，周玉宝懂。既然有了想法，他就打算先问问荣秀的意思，在锅屋的被窝里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荣秀听。荣秀一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她不想贸然地跟着这个人跑，首先她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家里是什么样子，将来在一起过，能不能过好。他是个跑江湖的人，他的嘴说出的话让人分不清好赖来。常听人家说，跑江湖的人嘴里能跑火车，你要是信他的，就跟信一个鬼一样。把你领到坟墓里去。荣秀最害怕这个，她也影影绰绰地感觉，这个跑江湖的人跟个无根草一样。要是贸然跟他跑了，会不会他玩腻了自己，然后把自己给卖了。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见占全在自家的菜园里种菜，没其他的人，拿着鞋底就蹭到跟前，试探性地跟占全打招呼，“大哥，忙啥呢”“家里天天来人，不能让人一天三顿端着白饭碗吧，俺娘叫俺多种点青菜。”见荣秀往跟前凑，占全开始还有点别扭，解释着。“大哥，你真是有心，这个周玉宝跟俺说，他家的院子特别地大，他说的是真的吗”荣秀突然冒出一句。占全是个直炮筒的性格，连想都没想，就喷了出来，“你可别听他胡吹，他家就一间茅草庵子，还没有周起住的那一间屋敞亮。”荣秀心里一寒，但脸上还是装出笑脸来，“大哥，你在外面怎么跟人家说自己家里是什么样子。”“俺啊，一般不说家里的事情。来往的人多了，都给看的清楚，俺不敢乱吹。”占全很老实地说。“能像你多好啊。”荣秀一听，心里非常地失落，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占全没听清楚，抬头问。“没什么，你忙，俺该回家看看孩子了。”荣秀苦笑了一下，打着马胡眼离开。还有就是，毕竟家里还有她生的两个孩子。她要是这么走了，谁来照顾那两个孩子啊。女人思前想后，还是犹豫不决。但是他们谈话被门西边的另一家邻居听到。本来人家是吃饱饭，是想来听听月下风月艳谈的。没想到听到了要月下私奔的事情。第二天一起床，门西边的老婆子就跑来找老鹏头的老伴。招呼她到僻静的地方，捂着老鹏头老伴的耳朵嘀咕起来，“我说，老妹子，俺得提醒你一下，最近你的儿媳妇可能要被人给拐走，你得小心点。”说着，就快速地走了。老鹏的老伴一听，赶紧找来老头，把事情跟老头一讲。老鹏头当时一听就急毛了：“本来是白送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给你睡，没想到你姓周的想挖墙角，那可不行。想拐走儿媳妇，破坏这个家，那是万万不行的。”周玉宝跟人家儿媳妇短时间混混还可以，没想到玩上瘾了，还想带走人。这可是触到老鹏头的底线，那周玉宝就得滚蛋。第二天夜里，周玉宝趴在荣秀身上正在疯狂的时候，冷不防地，老鹏头带着族里最亲的几个侄儿，冲了进来。个子高大的唐步仁，裹着被子就直接抱走了光身体的荣秀，荣秀也不敢声张，跟个小猫一样，卷缩在被子里，任由人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床上。她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跟他野合的男人了，也不顾他的生死了。只能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那边的动静。荣秀刚被抱走，跟着就是把地上的毛毯子，折巴折巴就把周玉宝裹在里面了，周玉宝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被裹在毛毯子里被按在地上，就被往死里招呼。人多杂乱，一时间将简陋的烧锅屋都给弄倒。周玉宝被光溜溜地拖在外面狠揍，打的周玉宝鬼哭狼嚎。不停地喊着，“饶命吧，俺不敢了，以后不敢了。唐占全，唐占全，你快来救救俺吧，他们想把俺打死啊。”本来就想揍了他，也不让他发出半声来，见他这么跟杀猪一样嚎叫，干脆有人从，倒塌的地上捡起一块抹布，直接给塞进周玉宝的嘴巴里。跟着就捡起地上散落的筷子，抓起一根，就有人狠命一下，就扎进周玉宝的大腿里。这一下，可把周玉宝给疼坏了，脑袋一晕，人就过去了。还有人见他晕死过来了，直接抬脚狠命地踢一下周玉宝的下身。嘴巴里还骂骂咧咧地，“妈的，我叫你出来惹事，老子直接废了你。”“算了，别再打死他。”老鹏头见有人往姓周的致命地方下脚，真的怕出人命，忙阻止。怕抹布再堵死他也不划算，又赶忙拽开周玉宝嘴巴里的抹布。怕姓周的真死了，可就麻烦了，老鹏头用巴掌扇了周玉宝几下，周玉宝这才醒来。大腿上和腿档的疼痛，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楚哪里更疼，他害怕被这群人给整死，扯着喉咙就大喊起来，“师兄啊，不得了啦，俺快要被这些人给打死了，你快出来救命啊”正熟睡的占全一家人被吵醒，一听是周玉宝的哭喊救命的声音，就知道他出事了，赶紧穿衣起立。出来一看，七八个人在招呼着周玉宝。赶忙上去给拉开，不然周玉宝不被打死，也指定被打残。老鹏头找来的人里面，中集也在其中，见占全起来拉仗，指着占全的鼻子威胁：“都是你招的这些玩意，不赶快赶走，老子见一回打他一回。”占全见中集这么强势，也豁出去了，干脆顶撞起来：“你厉害我是知道的，既然把话说到这，你现在再给动动他试试。我就不信你就不怕老子带人回来废了你。”占全说的可不是吹牛的话，他混这么多年的江湖，结交好多天南海北的朋友，那些朋友里面干什么行当的都有。不说别的吧，光是他自己名下的弟子，数数都有半百。还有那么多的师兄弟，随便一招呼，三四百口人就能在三天内聚齐。哪里还怕他这个在村子里横行霸道的地痞流氓啊。占全平时就没想过在家门口耍什么威风，今天夜里也是中集逼的才发下这么狠的话。中集其实刚才把话说的太足，自觉有点过。也不搭腔，转过头就气哼哼地走了。周玉宝知道自己错了，要是留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带走荣秀的话，也会连累这个朋友，干脆穿上衣服连夜逃走，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来朋友家串门。第二天来占全家串门的人，看到烧锅屋倒塌在地，也都很好奇：“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夜间就倒掉了呢”家里人都笑而答道：“本来就不结实，不知道夜里刮什么风，一下子就把它刮倒了。”众人都面面相觑，相互问道：“昨夜刮风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刮没刮风我也不知道，昨夜里我睡的比较熟。”后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