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黑气

大院里人头攒动，和平时比起来似乎多了一倍不止。壁荷穿过空空如也的警卫室，身侧擦过一张张略显熟悉的脸。没人空闲停下来跟他打招呼。看着行色匆匆，总有种兵荒马乱的错觉。不好拉住人追问，被莫名紧张的气氛感染，壁荷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壁荷家在大院中心偏东侧的位置，平时悠闲走起来不觉得这条路长，今天快步行了将近十分钟，肺叶子犹如老牛拉风箱，呼哧带喘，比操场跑了两千米还不如。终于到了家门口，壁荷捂住抽疼的肺管子，放慢速度抬手正要敲门，大门应声而开，晃的壁荷差点仰头摔倒。谢爱华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壁荷衣服前襟，侃侃稳住儿子身形。看出儿子有些慌乱的神情，谢爱华率先开口：“何必，医院出了点状况，我得回去加个班你在家好好呆着，这两天暂时先不要出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谢爱华办事一向沉稳，这么慌乱的神情也就在何必出事时才显露过一回。壁荷太阳穴突突跳动，从谢爱华身上隐约散发出的那丝气息更是让壁荷不安虽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但那东西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厄运，壁荷并不知晓。现如今，这气息已然出现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壁荷慌了，扶着门框的手心隐隐沁出了汗。识海里有个声音在冲她喊：没时间了，快没时间了抓住它赶紧抓住它“何必，听话我要赶紧去医院，你爸那边这两天应该也抽不开身。晚上姥姥会过来给你做饭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乖，好好在家呆着，等我们回来”谢爱华紧盯壁荷眼睛，眼神里全是严肃和慈爱。壁荷脑袋里早已成了一团浆糊，下意识点头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好快进去吧，关好门，在家好好学习”谢爱华将壁荷往屋内推了推，又嘱咐了两句。壁荷继续点头，僵硬着身子往屋里走。谢爱华提起简单整理的行礼，前面有场硬仗要打，深吸口气，不再看壁荷，转身抬步往楼下走。“妈能不去吗”壁荷看着谢爱华背影，终究忍不住开口喊道。声音低低哑哑，似是在哀求。这个女人是这个世界对自己最好最亲的人，虽然明知道这个母亲不属于自己，但壁荷纵容着内心的小欲望，贪婪的享受这份关爱，享受这份亲情。现下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壁荷预感接下来定是会有大事发生，还将会是及其不好的事。而沾染了那股气息的谢爱华，也将会被卷入这事的漩涡，生死未卜。听见儿子的喊声，谢爱华缓缓转身，对上壁荷眼神里的复杂担忧和恋恋不舍，谢爱华心里不是滋味。垂下头，使劲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柔弱。再抬头，眼神里一片清明。“我是医生，医生的使命从来不是逃避医院里有人需要我，所以我现在必须走了何必，你已经是大人了，在家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姥姥，答应妈妈，不要胡来，好吗”壁荷听着谢爱华的叮嘱，眸色深沉。强压下内心的躁动，终是顺从的点了下头。“快进去，妈妈走了”看儿子应承，便不再耽搁，谢爱华转身大踏步离开。壁荷进了屋，窝进沙发锤头沉思，目前的状况已然超出自己掌控。强压下心底的焦虑，壁荷开始慢慢梳理整个事件的脉络。一月前奇怪石头出现，便展开了一系列研究。假设在那栋三层楼里感受到的气息就是它所发出。根据强度，大概可以判断转移至商业中心建筑地下的时间应该在几天前不对壁荷倏然瞪大了眼，极力想否认内心的猜测，但理性告诉她，事实或许就是如此谢爱华不可能进入，也就没可能接触那块石头。但如今，虽然微弱，却是事实那么，只有两个：一，何德隆和何爱国。二，医院谢爱华刚才紧张急迫的态度无论哪个，都证实了一点壁荷深呼吸。当务之急，是先确认如何想到这，壁荷再也坐不住，猛然窜起身，一个箭步飞奔向医院。依旧平静，病人、家属来来往往，排号就医。只是，原本便民门诊与急诊楼和住院部的通道已经被拦截。两侧林立，排查十分严格。壁荷避开人群，一个闪身入了急诊楼大门。眼前一幕另壁荷有些惊愕。走廊上到处是奔走的医生护士，他们带着口罩，脚下生风。而诊疗区已经满满当当。病床上躺满了男女，无处安置的，一个挨一个挤坐在长条椅上，等待忙碌的医生能腾出手给他们救治。所有人安安静静，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各种仪器碰撞时发出的叮叮咚咚。壁荷贴紧墙根站着，神识扫过整栋建筑，一共五层的病房内都已塞满了人。他们被按症状类型及反应程度分类安置，而近距离接近这些病人的医生忽视都穿戴了密不透风的隔离装备。但在壁荷的眼里，那丝丝黑气毫无阻隔的穿透隔离层直透他们身体，毫无滞涩，长驱而入。壁荷心口发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股，而这侵袭比之前面感受的气息强了不知要多少倍。“谢医生，谢医生，十二床的病人心跳停止了。”走廊里有人大喊。按说医护人员不该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会影响病人的情绪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但现在的情况，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呢。壁荷头皮一紧，见谢爱华穿着防护服匆匆从一个房间出来，小跑着往另一个病房而去。那里，应该是那个十二床所在的地方吧。壁荷想。谢爱华身上的气息比先前在家时浓郁了不少，很快，躺在病床上的人又会不，有多少人壁荷打了个哆嗦，连忙止住自己的想象，重新调整神识靠近病床上呻吟着的病人，查看这到底是什么，又对人体造成怎样的影响。13区5号实验室。“贾博士，异常波段又出现了。”杜松最近加班频繁，眼下乌青一片，精神也越发萎靡。正想着过了这段时间跟贾博士提一下休几天假出去散散心，好好休息休息。一号样本突然有反应，他头皮一紧，精神立马回来，忙朝贾申汇报道。“记录下波段数据”贾申应声，穿戴隔离装备的身影往样本前凑近了些，调转机械臂，打开微针扫描，分析记录样本的细节变化。影像传导回贾申面前的光幕，他查看的仔细，不料，砰一声巨响，打断了他快速运转的思路。只见，杜松软塌塌躺倒在地，人事不省。贾申见状，连忙按响光幕侧边按钮，一声刺耳警报骤然响起，身穿防护服的警备人员匆匆而来，抬起杜松出了5号实验室。警备处长陪同贾申一道走出来，这位壮实的汉子在13区任职也有些年头了，对贾申贾博士的拼命作风更是了解深刻。他手里的助手和研究员跟着加班更是家常便饭。每每看着进来时精神翼翼的青年，在贾博士日渐摧残下逐渐萎靡消瘦，他都默默为这些人摸把汗。但贾博士在13区的实力着实有目共睹，能成功在他手里熬过两年的研究员，只要自己不走歪，以后的路确是一片坦途。这也就导致即使知道要入深渊，却依然有人前赴后继。“贾博士，我们先带他去休息室休息休息，您看，要不给他放两天假”警备处长着实可怜这年轻人，便顺势低声询问道。贾申看着警备处长眼神，挑了挑眉：“晕倒了不送医院，休个假就能好了”“呃”警备处长有些垭口，很想说，您不看看这孩子的黑眼圈，这不明显过劳晕的嘛这得是加了多少个班儿啊。“人交给你们了，善意提醒一句，最好送总院一趟。当然，你要觉得没必要，就按你的想法来。毕竟，这是你的工作范畴。”贾申不紧不慢说道。再看了眼匆匆离去的人群背影，转身回了实验室。警备处长目送贾申离开，摇了摇头跟上自己队伍也走了。而5号实验室内，纪录一号样本波段数据的纸张打印了老长，洋洋洒洒落一地。微针扫描仪却早已停止了工作。贾申记得很清楚，自己并未关闭仪器。难道是刚才的慌乱，有人误按了关闭按钮遥控机械臂到近前，猛然发现，微针扫描仪的扫描头竟然炸成了花。贾申蹙紧眉头，这似乎有些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