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晨钟暮鼓

颜溪关好房门，那边窗户又传来了声音。她打开窗，看到邑惊尘还站在外面，又惊又喜：“你怎么还没走”“蚊子都快把我吃了。”他一只手放在身后，一只手不停地挠着痒痒。颜溪记得他刚刚是穿了一件长袖衬衣的，可现在身上却只有一件短袖t恤。“你的衬衣呢”他没有回答，从窗户爬了进来，对颜溪说：“把灯关了。”“干嘛”颜溪想起颜川的话，心跳快了好几拍。“给你看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要关灯”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听话地去了光了灯。房间暗下来的刹那，黑暗中突然出现点点星光，黄澄澄的，一闪一闪，慢慢朝窗外飞去，最后消失在一片夜空之中。颜溪惊喜不已：“萤火虫”邑惊尘问：“喜欢吗”颜溪不停地点头：“喜欢。”邑惊尘说：“只要你喜欢，下次我还给你捉，比今天更多，肯定更壮观更好看。”颜溪摇了摇头：“不用了。”“为什么”颜溪说：“我喜欢的不是这些萤火虫在我面前飞舞，虽然很好看，毕竟过眼烟云。我喜欢的是你为我花的这番心思。”颜溪打开了电灯，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花露水，对邑惊尘说：“把手给我。”邑惊尘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昏暗的灯光下，那一个个大包依稀可见。颜溪将花露水倒在蚊子包上，又帮他抹匀了：“以后别干这种傻里傻气的事情了，知道吗你看看你手臂上的包”“能得美人一笑，我觉得值啊”邑惊尘痴痴地看着她，“要知道有这样的实惠，我让蚊子吃了也心甘啊”颜溪一听，重重拍了他的手臂一下。邑惊尘夸张地张大嘴巴，刚要大叫，被颜溪一把捂住了嘴巴。“嘘”她警告道，“想把我爸妈都招来”邑惊尘压着声音：“谁让你下手这么重的，我也是血肉之躯啊”颜溪忍不住笑起来：“你也知道你是血肉之躯啊，那还爬到草丛里捉虫子你看那萤火虫，你知道它要煽动多少次翅膀才能发出那么一点光亮吗你倒好，把它们捉来，不到几秒钟又死了。”邑惊尘说：“我不过是想给我们制造一些回忆。等将来咱们老了，坐在院子里，回忆年轻的时候，总要有点事情可以讲。你想，如果将来咱们的小孙子问我，爷爷，你当初是怎么和奶奶谈恋爱的呢结果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会怎么想呢而且你将来要追究起来，我以什么证明我爱过你呢”颜溪双手支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附近的草丛中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飞舞。“你看，这样看它们在草丛中飞舞是不是也很好看”“是很好看。”颜溪说：“这就是我们的回忆啊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将来能找一处无人的山谷，建一座小木屋，屋前铺一条青石小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应该就是爱情的模样。即使我白发苍苍，容颜迟暮，你依然愿意牵着我的手，伴我左右。就算没什么可说的，相互数数皱纹也挺好。”邑惊尘说：“还说颜川武侠小说看多了，我看你也看了不少。”颜溪叹了口气说：“是啊，这还没出世呢，就想着避世了，确实不对。”邑惊尘说：“能隐居山谷的都是世外高人。既然来着红尘中走一遭，总要留下些什么。要不然就不是隐居，是逃避。”颜溪说：“是啊，不留下些什么，确实像个逃兵。”邑惊尘托着下巴看着颜溪，月光下的她美得有些不真实。他一直觉得奇怪，似乎什么时候看她，都觉得有点像在做梦。她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他必须珍而重之地好好收藏。“颜溪，我答应你，将来有一天，必然为你寻一处无人山谷，建一木质小屋，铺一青石小路，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颜溪问道：“真的”“拉钩，谁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邑惊尘伸出右手，弯起小拇指，信誓旦旦地说着。颜溪也伸出了右手，两个小拇指勾在一起，两人如同孩童一般，嘴里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笑了，虽觉得有点幼稚，但又相信这孩子气的单纯和执念能让他们走下去，无论山长水远，那个山谷，那座木屋总能找到的。颜溪关上了窗户，躺到了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对邑惊尘说：“你歪在这边，咱们说说话。”邑惊尘在她身边躺下，一手支着脸颊，看着她。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他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他心里想着不好了，自己完全被她控制了，这人肯定有魔法，能摄人心魄。他发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急忙让自己躺平，不去看那双眼睛。颜溪问他：“你明天什么时候走”他说：“早上八点的车。”“我不去送你了，得尽快把王凤萍的嫁衣赶出来。”“颜川说你狮子大开口了”颜溪轻轻一笑，翻身看着邑惊尘：“我觉得我的手艺值这个价钱。”邑惊尘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财迷”颜溪说：“我做衣服可不单单为了钱。”邑惊尘说：“知道，你又不是裁缝。但既然不指着它赚钱，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做衣服呢为什么又要收钱呢”颜溪思索着：“收钱是因为我付出了劳动，而且也可以利用收钱淘汰一部分想占便宜的人。但最开心的时候，其实不是他们付钱的时候。”邑惊尘问：“那是什么时候呢”颜溪说：“是看到他们试衣服的时候，那时候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邑惊尘说：“我能理解，你看着他们换上你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衣服，觉得他们焕然一新，你有莫大的成就感。但你是不是也太自信了，王凤萍的生意也敢接，就她那底版，回炉重造都不一定有用，凭一件衣服能改变多少”颜溪一扬头，说：“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