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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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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

黑暗。

一片混沌的黑暗。

这黑暗寒冷、孤独,放眼看去能看到的只有幽深寂寞的黑暗。幽深寂寞的黑暗仿佛没有边际,空间里充斥着森寒孤寂。无风,无光,无声,极度的幽静黑暗,似乎世上的一切都已被这森寒孤寂所隔绝,隔绝了千年万年。在这被禁锢了千年万年而得不到释放的森寒孤寂的黑暗里,漂浮着一只庞然巨物,巨物是一只鱼,鲲鱼。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鲲鱼身躯巨大,若是飞在空中,夜晚可遮星蔽月,白日则蔽日遮天;若是进入大湖巨潭,其水则必然满溢而出,流洪千万里,造成万里泽国。鲲鱼本应在大海怒波中遨游,或是化为鹏鸟在烈阳皎月下飞翔,但此刻它却在这黑暗中静静漂浮着,眼神空洞,毫无灵魂,这双眼中什么都没有,连千万年的孤独都看不到,看起来只有诡异、恐怖。它的身躯已经有些腐烂,体表上不停的在流淌着浓如泥浆的血水,落向身下的九幽深渊,九幽深渊的底部是一片不见边际的巨大幽潭,深不见底,似乎直通地狱。幽潭里面没有水,充斥其中的是满满的泥浆血水,仿佛地狱中所有恶人的血都汇聚在这里面。

李响站在幽潭边缘,抬头仰望着鲲鱼。

好熟悉,自己见过它,是什么时候呢?对了,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婴儿,它在自己的梦中出现了多次,虽然自己那时还很幼小,但自己就是记得。不过对它的记忆仅停留在婴儿时期,在以后的人生中,自己再也没有见过它,也早忘了曾经见过它。可是……为什么又见到了它?

漂浮的鲲鱼突然头朝下向下方血水幽潭落去,激起了漫天血色,黑暗开始在血色中旋转翻腾,一切变得无序混乱,李响置身在血雨中,不知该怎么躲闪,怎样逃离。他此刻头痛欲裂,思维混乱,嗓子干涩疼痛,“爸爸!救救我!”他想喊父亲来救自己,却喊不出声。“父亲……对了,父亲他……已经在今天……去世了……”

……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空压着如铅般重的乌云,如同李响此时的心情。

手捧着父亲的遗像,站在殡仪馆的门口,李响低头呆望着脚下,雨水落在他的身上,顺着头发流到了耳朵上,滑进了脖子里,地面上雨水在流淌,从天空落下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溅起了雨水,落到了他的脚旁。身上已经湿透,他却好似全然不知。他心中充满迷茫,甚于他心中的悲痛,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不知自己接下来能做什么。

三三两两打着伞的人来回经过他身边,他们同样是失去了亲人,是啊,没有亲朋好友逝去,谁会来这里呢?真正心中悲痛的人只顾流泪,没有去关心这个在雨中呆站着的少年。而另外的望向这个少年的好奇的目光,却刺痛了他麻木的心。他想躲避着这目光,他害怕这目光,他讨厌这目光,他好像从这些目光中看到了怜悯,看到了施舍,看到了厌恶,看到了玩味的看热闹的心情。他想躲,他想逃开,可是他无处可逃,好像到处都有人在看他。他想怒吼!可是将要爆炸般的力量憋在喉咙里却吼不出来。他无处可去,无处可逃,无处安放。看着父亲的遗像,父亲好像在对自己笑,可是笑中藏着苦涩,他的笑是在欣慰自己终于摆脱了这好似玩笑般的一生吗?

从李响记事起,父亲就是一个倒霉的人,每天从出门开始就衰运不断,单车被钉子扎破车胎;人掉到下水道里,爬出来又被经过的摩托车刮擦、被野狗追;好不容易快到家门口,又摔进排水沟里。而父亲对这一切已经是麻木,他的眼神中只有颓废、空虚。

但父亲以前不是这样,学生时代的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尽管家里条件差到令人发指,还有个不靠谱的,倒霉透顶的,醉生梦死的爸爸,可是他依然善良、谦和、阳光、讨人喜欢。毕业时,因为专业成绩优秀,他被全国百强的大公司提前预定。

进入公司后,才华横溢的父亲意气风发,接连成功主持了几个大项目,为公司带来了巨额效益,成为了公司的红人,也收获了爱情。隔年结婚,婚后有了李响,夫妻更是夫唱妇随,眼看日子越来越好,爷爷却亡故了。也就是从那天起,开始了父亲倒霉的一生。

先是他负责的项目接二连三出现问题,导致公司巨额亏损,引起了震荡。父亲作为负责人承担了全部责任,从前途无量的高管变成了混吃等死的闲散人员。

接下来,昔日的好兄弟邀他合伙开公司,父亲拿出家中绝大部分积蓄入了股,可是那年碰上金融风暴,公司破产;后来他开了家养殖场,可是在牲畜眼看要出栏的时候爆发了疫病,赔了个干净;再后来他走遍了亲戚朋友家,尝遍了人情冷暖,终于借到钱开了一家炸鸡店,可是遇到禽流感,又赔了。

这下子没有了钱,又欠着债,只能断了念想老实上班攒钱还债。可是接连的打击让妈妈心里受不了,终于离家出走,父亲也变得更加颓废。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含着泪水摸着李响的头说:“难道这真是我们家族当家人的宿命?我曾经不信命,想博一博,可是现实让我妥协了,人力不能胜天。”说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了脸上,“我不害怕死亡,那会让我解脱,可是……这宿命就要你来承受……”那时只有七岁的李响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父亲,他理解不了父亲话中的意思,但能感觉到父亲的伤心,父亲的眼泪让他害怕。

自从妈妈走后,父亲就好像是从身上被抽离了生命力一样,变得越来越颓废,只是每天机械的生活着,上班,倒霉,回家,睡觉,如此每天重复着,活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亲戚朋友们偶尔见到李响会和他聊几句,还会问他:“想不想你妈妈?”面对着这充满好奇与怜悯的眼神,李响只想逃开,他不想回答这问题,他不想为了满足别人的好奇让自己原本抽痛的心更痛,他怕还没回答完别人的问题自己就会流下软弱的泪水,他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这时的他就会装作不在意的,用平淡的语气回答一句:“不想。”然后不顾别人惊讶与鄙视的眼神赶紧转身逃离。

他变得不愿意上学,也不愿意回家,他讨厌所有看向他的眼神,也不想看到父亲在颓废中浪费着自己的生命。只能颓废的喝酒,埋怨命运,现在的父亲在李响眼中的形象就是一个懦夫!但是今天,一切都改变了,他证明了自己不是一个懦夫!因为他在一起交通事故里先后救出了八个人,而当时燃烧的公交车随时都可能爆炸。父亲很英勇,很无畏,可是当他第九次钻入车里救人时,汽车终于爆炸了,他的生命也永远的定格在了40岁。

当李响来到殡仪馆时,看到的是被白床单覆盖着的父亲,他伸出手,颤抖了半天,却没有勇气掀起白床单。老师和工作人员都劝他不要看了,父亲已经烧的看不出原来面目,看了徒增伤悲。走完所有程序后,把骨灰盒放入灵堂,然后拿着父亲的遗像走出了殡仪馆。此时的他站在殡仪馆门口一片迷茫。看看灰暗的天空,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他紧紧抱好父亲的遗像冒雨离开,没走多远就脚下打滑,狠狠摔到了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一身脏污往主路走去。

到了主路,李响掉进了古力井里,刚爬出来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溅起了积水淋了一身。这时一辆5路公交车进站,他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水,加速往公交车跑去,结果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等他爬起来时,眼看着公交车离站,只好等下一班。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鞋子里灌满了水,脚泡在里面一片冰冷,风吹透了单薄的衣服,身上起了一阵阵冷颤。在风雨中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5路车才好不容易姗姗来迟。

上了车,李响才发现手机没电了,不能扫码又没有零钱,他只好下车步行回家。此时雨势已经越见急骤,李响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摔倒多少次,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雨幕中自家的模糊轮廓。

进了家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李响脱掉湿衣服,擦干身上的雨水后回了卧室。卧室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书柜、书桌和椅子,书柜里陈列的几乎都是推理和心理书籍,书桌上一本翻开的《心理探秘》,书页边角已经被翻的陈旧卷曲。李响一下子倒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身体累,心更累,有一种本不该属于15岁少年的心累。看着空荡荡的家,他感到一阵心酸,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孤独了,他心里难受,可是倔强的不愿哭出来。看着这个家,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又是一股忧伤涌上心头。看着看着,身心俱乏的他眼皮沉重,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梦里,李响在黑暗中见到了鲲鱼,然后在血雨中无处可躲,头脑里感觉乱糟糟的,半梦半醒间精神分裂成了好几部分,头痛的厉害。想睁眼,却眼皮沉重,平常轻易无比的事情在此时变的及其艰难。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睁开了眼,感觉头晕沉沉的,嗓子干涩疼痛,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想起来喝水,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是想睡觉,他努力对抗着这股睡意,想要挣扎起身,努力了一番,终于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李响感到有只手摸了自己额头,那只手柔软细腻,稍稍有点凉,感觉很舒服,然后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抱怨道:“愚老,你心肠太冷硬了,他刚经历了那么悲惨的事,又淋了雨,我们明明可以帮助他,你倒好,眼看着他倒霉却不出手。”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哼!天意不可违!这是他应该承受的,天罚已经开始,这点事算什么?以后他会更惨!”然后一个腻到骨子里,让人骨头发酥的声音道:“好了,不要吵了,他风寒这么重,再不管他的话可能会死,要是他死了,我们都会因为失职而被责罚。”然后就是几个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中,他又失去了意识,进入了梦乡。

梦里,李响骑着自行车跑的飞快,超过了动车,越过了高架桥,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海上,自行车贴着海面在飞翔,风拂面而过,真舒服啊。突然,眼前都是白云,李响已在天空之上,飞鸟触手可及,洁白的云彩旁,父亲在看着他笑,李响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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