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西子楼头

西子楼前的戏台上，乐师们敲敲打打，好不热闹，生旦净丑，你方唱罢我登场，撂了不少花活儿，引得台下四方围观的观众们，不间断地鼓掌叫好。沈万山靠在窗前，手里举着自己的88号镜子，给云不亭展示楼下的热闹。云不亭嘴里倒是“嚯漂亮不错”但实际上，他根本看都懒得看。用惯了电视电脑，云不亭还真的没有欣赏曲艺的天分。沈万山很有些自豪地道：“这个戏班子，可是方圆百里，声名最响亮的。想要请他们来唱一台戏，可不容易啊。我砸了好多银子，才劝服了班头儿，搭了台子，连唱三天。”“老沈，阔气。”云不亭道。“英雄大宴嘛，叫大伙儿开心开心。”“你这与民同乐的思想就很不错，继续保持。”“哈哈哈哈，那是自然。”沈万山道。云不亭也没多说什么，财富使人宽容，财富使人善良。到了沈万山这种程度的财富积累，不过就是请临安城的老百姓白看三天戏而已，算不得什么。云不亭对戏台上的演出没兴趣，他低头留意着楼下的人群。“老沈，差不多吃午饭的时候了，要不要放个炮仗”“二十四门礼炮，就在西子楼背后河对岸上摆着，午时一到，连发五炮，一共一百二十响”云不亭啧啧出声，“确实是大阵仗。”“这一次，我不光是给自己挣脸，也是给去河阳镇救明月的大侠们撑个场子。”云不亭跟沈万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他们脚下，西子楼的入口处，已经不断地有手持刀剑的侠客们到迎宾处登记名字，而后进入西子楼。寻常的武林人士，来凑热闹白吃白喝的那些，被安排在一楼和二楼。而揽月楼的名册上有名字的，曾经在沈明月失踪事件中出过力露过脸的，则被安排在三楼上。西子楼主楼，也就是摆桌子吃饭的这座楼是个“口”字型的建筑，上下三层，中间空出来的一块儿，矗立着一座二层半高的舞台。主楼背后，则是琉璃万顷的西子湖。沈万山现在在的位置，是三楼角落的一间雅间里。因为英雄宴的性质，这些雅间儿是不坐人的，沈万山特意让西子楼的伙计们将桌子摆得近些，好让大家伙儿坐得热闹些。沈万山想当然地认为，江湖豪侠嘛，总是喜欢热闹的。西子楼一层二层渐渐地开始有人上桌坐好等着开饭了。正午快要到了。云不亭让沈万山把镜子挂胸前，不用中断通话，带着他见识见识。老沈愉快地答应了。因为三楼也开始有武林人士上来，沈万山离开雅间，出去迎接。沈明月带着洛雨丁三环，还有头顶斗笠的秦小河，进了西子楼，径直往三楼上走。三楼的四边走廊上的酒桌前，已经坐了不少人。而且看得出来，这些前来的侠士们，分批坐得很有规律。有几波人中间特意空了一张桌子，隔出了一道界线。今天是人家沈万山沈老爷请客的好日子，就算是有几波人互相不对付，但大家也都给沈万山面子，只是拉开距离，没有当场火并起来。就是相互之间偶尔眼神碰上了，有微弱的火花闪过。秦小河走在上楼的楼梯上，跟不少人擦肩而过。他握紧手中的剑，总觉得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是他隐藏的仇人。他倒是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单纯的是压力太大。尤其是走进这座西子楼的时候，他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秦小河隐蔽地将握剑的手换了换，然后在裤腿上将掌心的汗水擦干。走在他前边两个身位处的丁三环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小伙子，紧张了你好像不太适应这种大场面”秦小河没做回答。丁三环又道：“说真的，我也是因为你昨天没杀我，谢谢你，所以多提醒你几句。你不该在今天这种场合里，跟这么多江湖人顶牛。”“为什么”秦小河问。他虽然紧张，可他并不是怕。他决定为观澜山庄复仇那一刻起，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丁三环皱了皱眉，“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会转弯你想知道谁是你的仇人，一定要当面问吗私底下去调查不可以吗”“我没有一点儿线索，根本无从查起。”秦小河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是我的机会。”丁三环叹了口气，不再搭理这个死心眼的家伙。沈明月带着他们踏上了西子楼的三楼。楼梯口边上的第一张桌子前，沈万山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瞧着楼梯口这边，跟每一个登楼的侠士打招呼。沈万山身上穿着这套华贵的衣裳，还有他背后站着的几个丫鬟仆从，无不在告诉每一个登楼的人，这位便是今天做东的天下第一有钱人，沈万山沈老爷。登楼的侠士纷纷冲沈万山抱拳客套，认识不认识都寒暄几句。待会儿沈万山是要给大家发钱的，客气客气，应该的。沈明月一上来，沈万山就叫道：“明月，这边来。你怎么现在才来不少大侠都上来了，你也没来给人家打个招呼。”沈明月翻着白眼走向自己的亲爹。“今日的英雄宴，就是答谢诸位大侠热心前去救你，你应该提早来此等候大家，这是礼数。”沈万山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低声教育道。“我这不是来了嘛。反正才来了一小半，还有好多人没到呢，爹你坐着吧，我在这儿接待他们。”沈明月按着老父亲的双肩，将他按回椅子里，然后在他旁边抱着两只手掌，乖巧地站好，脸上露出了大家闺秀的端庄假笑，向登楼的每一个大侠问好。沈万山满意地不断点头。云不亭通过沈万山胸前的镜子看着这一幕，啧啧摇头。沈万山确实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都这身份了，还要带着女儿在楼梯口亲自迎接客人。云不亭觉得难怪沈万山能挣到钱呢，就这服务态度，那是没得说的。当然了，云不亭也知道，这个年代，商贾地位其实不算高，哪怕沈万山再有钱，他心中也会有一种自己比走仕途那类人低一等的感觉。这个年代，财富能带来的安全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之前沈万山一听皇上要跟他合作做生意，差点没吓得腿软，就是这个原因。秦小河非常不起眼地站在沈明月父女俩背后的侍从之中，他不时地扭头，目光扫视着上到三楼来的客人。没有人特别地留意到他的存在，除了云不亭。从秦小河一露脸，云不亭就盯着他了，那日在虎跳峡，这小子拔剑砍沈明月，云不亭是看得真真儿的，他是观澜山庄的人，他怎么会跟沈明月搞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