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猿飞家。

气氛有些沉重，数人于屋内围着桌子跪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若人全程低着头，好像猿飞家今日的榻榻米格外别致，格外吸引人。

猿飞新之助长刀搭在腿上，一副感悟刀法的姿态，眼睛微眯，往下盯着鼻子，好像陷入深层次的感悟之中。

阿斯玛苟着身子，两只手贴在腿上，偶尔抬头看看众人，然后又迅速勾下去。

自来也大大咧咧的样子，偶尔用手指扣着鼻子，但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唯有大蛇丸自如的品尝着桌上的茶水，烟烟袅袅之间，端着茶杯偶尔抿上一口，自然无比。

猿飞日斩半眯着眼睛，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抽完了，烟壶往桌子上一磕，再换上另一壶，姿态满满。

这是他家，而且他完全就是被眼前这些家伙设计了，所以完全可以故作姿态。

当然新之助和阿斯玛是被若人坑了，两人明明没有参与，但却被若人揪了回来。

一开始他们听到风声的时候，还暗自偷笑了好久。

新之助本来就对火影之位没多大想法，他自认自己的天赋也就能走到影之下的地方，这种实力在木叶还是老老实实打工好了。

至于阿斯玛，自家老爹被掀了，他可高兴的不得了，好像突然间长大娶了媳妇似的，差点就当着老爹的面酌一壶小酒，端上一盘花生米大肆庆祝了。

不过想着自己的皮好像也没那么厚，挨打肯定会痛的，所以他也绝了这个很有诱惑力的心思。

他本来就跟猿飞日斩不对付，虽然后来关系近了些，但童年时留在心中的愤恨是没那么容易去除掉的，只是没有吵起来而已。

在他看来，自家老头子也就那样，论实力不说比他强，跟他一样水平的就不少，大蛇丸、自来也、旗木朔茂，甚至现在的若人都不比他弱，论战功，这群家伙的履历拿出来能让人发慌，论能力，对外畏畏缩缩，完全没有影的作风。

归总起来，一句话：你凭什么当火影，还想梅开二度。

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还会不爽，可大蛇丸哎，老头子的弟子哎，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原本他是想着在家里庆祝不好，想要拉着自家老哥偷偷去若人家庆祝一番，没想到到若人家里一看，好家伙，大蛇丸和自来也还有旗木父子都在，绘梨衣好像女主人一样招待着众人。

“好啊，你们庆祝也不喊我一声？”若人他们诡异的看了他们一眼，心道这小鬼脑子是真有问题，我们这一群人把你老爹弄下来了，虽然还达不到敌人的地步，可你这么高兴，还要庆祝，这真的好吗。

阿斯玛是没这个脑子，但新之助可看出点影儿来了。

这群家伙聚在一起，但又没有入内，唯有好像商量着要去哪里似的。

如果是开会，那么宇智波富岳作为他们的同伙，不应该撇开才对，而现在唯有旗木父子乖乖坐着喝茶，另外三人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会是他们三个一起去？

有什么人和他们联系很深？

好家伙，我们这是来早了啊。

于是新之助打算逃走。

可若人一个瞬身就来到阿斯玛面前，搂着他的脖子，温声细语的说道：“正好，我们今日要去你家登门拜访，你在的话就更好了。”

新之助转身就走，可自来也早已打着哈欠拦在他面前。

他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自来也大人，我想我就不用配你们去了吧，要说带路的话，有阿斯玛陪着就够了啊。”

听到这话，阿斯玛咬牙切齿，差点大骂老哥你不要脸竟然坑我，想要挣脱，可若人将他摁的死死的。

“新之助君还是陪我们走一遭吧。”

新之助刚想瞬身离开，却没想到大蛇丸竟然做出背后偷袭的事情来，潜影蛇手将他捆住，想走都来不及了。

新之助泄了气，和这三个混蛋一同归家，一路上病恹恹的，好像要去赴死。

而从打进了家门，猿飞日斩看到他们之后，冷眼瞧着他们，二话没说带着他们进了屋里就没再出声过。

倒是猿飞琵琶湖，揪住若人的耳朵大骂一通，骂他没良心的，竟然这么坑他家猿飞大叔。

自来也听了忍不住发笑，琵琶湖一眼看过去，自来也立刻怂了。

而大蛇丸也没逃过一劫，被迫看着琵琶湖站在走廊上居高临下批评了一通。

至于自家的小子，就差点没挨打。

猿飞日斩心中那个舒爽啊，还是老婆好，虽然年老色衰，虽然姿色渐逝，虽然比不及水晶球中的小姐姐吸引人，但她贴心啊。

于是他更加骄傲了，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默默不说话，那么剩下这群家伙就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了。

夕阳西下，到了晚饭的时候，琵琶湖终于弄好了饭菜。

闻着味儿的新之助迅速窜起，掐着时间似的，看到琵琶湖从厨房里漏出头，也不悟道了，连忙钻进厨房，“妈我帮你端菜。”

阿斯玛心中大呼为兄的不要脸，然后屁颠屁颠的也钻进厨房了，口里高呼着：“老哥你一个人忙不完，我来帮你一把。”

噫吁嚱，好一个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阖家氛围。

若人也站了起来，坐久了，想活动一下。

然而猿飞日斩斜了他一眼，“哼”的一声，站起来的若人停下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活动了下身体，又坐了下来。

厨房边上看着这一切的琵琶湖眯了眯杨，嘴角一撇。

饭菜端了上来，但没人敢动筷子。

琵琶湖见状，招呼道：“来来来，快吃吧，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展。”

猿飞日斩依旧吊着烟壶，其他人看了也只是任由着琵琶湖给他们碗里夹菜。

“砰！”

琵琶湖突然将碗往桌子上一磕，筷子一拍，站了起来，手往身后一递，不知从哪抄出来的汤勺指着猿飞日斩，怒骂道：“你这个老家伙，我好好伺候你，辛辛苦苦一天了，你还给我摆谱是吧。”

猿飞日斩被呛得连连咳嗽，面色一苦，心说老婆我是在给你摆谱吗，我是在给这群混蛋摆谱，一个个的哪一个没有受过我的恩情，哪一个饿肚子的时候没来我这里蹭过饭，结果一个个翅膀硬了竟然敢设计老头子我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琵琶湖一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这老头子心里的气完全没撒出去。

于是冷哼一声道：“四五十岁的人了，黄土埋身大半截，如果是几十年前，已经是高龄老人了，还把着那些个东西不撒手。火影之位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你这样，有家不能归的，有必要吗？”

“再说了，人家大蛇丸有那点差了，论天赋，他比你还好，论实力，你确定你还打得过他？论年龄，你这个年纪一件事想半天，暮气沉沉，连带着村子都要失去活力了，放手让年轻人去闯有什么不好的。”

“我这不是怕他们太年轻，稳不住吗？”猿飞日斩不服气的说道。

“稳不住？”琵琶湖笑了，“你在大蛇丸这个年纪，不也已经当上火影了吗，还不是做的好好的。”

“那不一样。”猿飞日斩反驳。

“哪不一样？”琵琶湖反问。

“我那个时候虽然年轻，但是水户大人还在，是她一直支持着我，教我，我才将村子稳定下来，并带领木叶取得一次次胜利的。”

“那你大蛇丸要是遇到难以决断的事，难道说还不会来找你，他来找你难道说你不能教他。”琵琶湖气道，“难道你已经死了不成？我就看你是孩子们针对你，所以你才这副模样，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她指着大蛇丸等人，道：“这几个孩子哪个不是你教出来的，哪个不是在你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如果你让他们满意了，他们会这么对你？”

猿飞日斩不说话了。

琵琶湖有对准大蛇丸他们开炮了：“还有你们几个小混蛋，他是你们的老师、长辈，有什么不能私下里解决，就算解决不了，难道还不能先商量一下？什么都不讨论，直接拿到台上去，他不生气才怪。”

若人他们低着脑袋，心道如果这事儿让猿飞日斩先知道了，还能得了，事情就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了。

那必然是先给他树立一个明面上的目标人物，然后依着他犹犹豫豫的性子给他一点希望，不至于掀起无力暴乱，才能这么轻松啊。

“抱歉，老师。”大蛇丸突然开口了，对着猿飞日斩躬下身子。

“抱歉，老头子，这事是我们不对，但请相信，我们深爱木叶，不会将他带入企图的。”自来也也没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若人。

若人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突然笑了。

“猿飞大叔，我实现承诺了。”

猿飞日斩愣住了，继而想到了数年前的时候。

那时候若人还是个小屁孩，他也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忍雄，期待着孩子们的成长，期待着自己能够带领木叶一步步走向强盛。

可是从什么时候慢慢变了呢？

是旗木朔茂呼声太高压过自己的时候？是大蛇丸拦住砂忍威望大增的时候？还是若人成长起来被人景仰的时候？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年轻人一步步成长，成长到接近他、超过他的时候，于是老人开始慌了。

他明明还犹有余力，明明还能发光发热，可他手中握着的权柄却已经被人靠近了。

而没了权柄，他还如何带领木叶往前走。

于是他变了，放纵团藏攻歼旗木朔茂，放纵团藏日益针对宇智波，派遣若人前去前线支援却还留有破绽当做把柄，明明赢了却不顾村子里的呼声给与败者赔偿。甚至为了能够掌控权柄，明明选择了一个火影，还要将职权紧攥着不放。

原来变得不是他们，而是我啊。

是啊，他实现承诺了，如果他步入腐朽，若人就应该挥刀的。

而现在，只不过是斩断了他的腐朽，没有让腐朽进一步腐蚀他，他依旧能够发光发热。

猿飞日斩笑了，带着欣慰。

“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他说。

所有人都看着他，就连琵琶湖也端坐下来，静等着这个男人接下来的话。

“庆祝大蛇丸即将成为五代目火影，我的弟子，我弟子的弟子，都成为火影。庆祝若人的成长，他终于能够用手中的刀斩断一些东西，保护一些东西，选择一些东西。”

“庆祝木叶将迎来新生，一个新的火影将带领着我们向前。”

“庆祝我们还活着，还能看着木叶走向新的未来，而我们亦能为之努力。”

所有人都微微一笑，和他一起举杯，高呼出那句这个老人为之躬身的话：

“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将会继续照亮村子，并让新生的树叶发芽！”

……

深夜，火影大楼，火影办公室。

猿飞日斩带着大蛇丸进入，来到一面书架上，取出上面的卷轴，打开隐藏的暗格，从中找出了所有的隐藏卷轴。

猿飞日斩将这些全都交到了大蛇丸手中。

“这是？”大蛇丸打开细细看着。

“是木叶忍者们的一些把柄，小到一个忍者，大到一个忍族，能收集的，都在里面了。”

“啧，隐藏在暗中的肮脏吗？”大蛇丸轻笑。

“有些是他们犯下的，有些，则是我安排的。”猿飞日斩叹息一声，“也许交给你们是对的，不说别的，针对无辜者从而攥紧他们把柄这件事，足以证明我已经不是单纯的想为木叶了。”

他面色如常的说出这些话，足以证明确实放下了某些东西。

“交给你了，该如何用，如何做，看你自己。”

大蛇丸沉默片刻，将这些卷轴往空中一扔，吐出一个火球，全部燃尽。

“我可不需要这些东西。”强大的自信展露无疑，那是属于强者的自信，自信自己凭借自己就能拿捏住所有人。

“呵，今后可别哭。”猿飞日斩先是一愣，而后笑了，抽着烟走向门外。

“老师。”

猿飞日斩停下脚步。

“忍者学院就拜托你了。”

“啊，我可是忍者学校的校长啊，年轻人总是需要老头子的经验的，能够让他们少走些弯路。”猿飞日斩说，缓缓走出门外，而后停住。

“团藏的通缉令，发出去吧。”

这一刻，那个一心一意为木叶着想的忍雄似乎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