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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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宜淑望着眼前硬朗的背影，“我想在娘亲小院里住几天。”

“怎么了，”宋长闻立定，转过身来问道，“淑儿可是担心荀音阁不安全”

宜淑点点头，她的小命要紧，万一那采花贼一次不成，又重来一次，照宋维渊所说，他功夫那么好，万一府里的护卫不顶事，别到时又坑了她自己。

宋夫人的小院又僻静，来往的人又少，应该不会成为采花贼的目标。

“而且，按照静存师太的嘱托，我这几日总归都是要给娘亲喂药的，不如就留在小院，等她醒来。”也省得她一天两次来回跑了。

“淑儿说的也是。”宋长闻答道，“那我送淑儿过去吧，正好也吩咐院里的奴仆好好收拾下厢房，让她们多注意点。”

说完，宋长闻就往何氏小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谢谢爹爹”宜淑就知道宋长闻这么宠女儿，一定会同意的。

“淑儿，可需要把萍娘也叫过来”

“不用了，爹爹，让彩袖陪着我就行了”宜淑快活地应道。

等几人到了何氏小院里，宋长闻将婆子找来，仔细叮嘱，安排妥当后，又去看了看何氏的状况如何，这才离开。

宜淑带着彩袖住进了收拾一新的厢房，她坐在床榻上，接过彩袖端来的茶水，沾了沾唇，不禁回想起之前在东院的事情。

按照宋维清所说，他硬是非把那个香娘招进府里，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但是宋长闻又说当年情况究竟如何，不能准确知晓和判断，因此责怪宋维清行事鲁莽，也不曾给那个香娘什么好脸色。

所以，当年宋维清和香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香娘一个柔弱小白花，竟能救起一个身量颇高的男子

宜淑皱着眉头思忖着，端着茶盏的手也一动不动。彩袖在一旁候着，大概是看宜淑保持一个动作太久，生怕她一不留神，将茶水翻倒在自己身上，便出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哦，”宜淑回过神来，将茶盏交给彩袖，“也没什么，彩袖，你是从小就在相府里长大的吗”

“是，小姐，奴婢的父亲在府中账房里做些活计，那些年为了在战乱中生存下来，便请求老爷将我们一家人收留，老爷好心地同意了，于是奴婢自四五岁时，就在府里了。”彩袖将茶盏放回一旁的桌上，走回来解释道。

“那你知不知道，大哥和香娘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宜淑好奇地问道。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当时大少爷还在官学读书，路上遇到贼人将他打晕，是那个香娘救了他。”

宜淑来了兴致，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彩袖，“彩袖，你再详细说说”

“大约七年前，大少爷那时十七岁，有一次下学后，他瞒着老爷，和几个同伴在外面饮酒作乐，因为当时酒量太浅，喝醉了，迷路之后，进了一条破败的小巷，被人打晕绑走，身上的银钱也全被抢了。”

“当时奴婢已有九岁，记得那一晚，整个相府都闹哄哄的，老爷见大少爷迟迟不归，既担心又愤怒，一气之下拍散了一张桌子，不仅动员了大部分府上的护卫去寻找，还让城官出动了部分官兵，结果找了一整夜，都毫无收获。”

“直到第二天清晨，大少爷一脸颓废呆滞，自己回来了，然后被大发雷霆的老爷罚关祠堂，夫人心疼儿子，亲自向老爷求情，三天后，大少爷这才被放出来。”

“大哥怎么知道是香娘救的他”宜淑疑惑不解。

“大少爷说，他神志不清时，感觉到有人在解他身上的绳子，那女子在他耳边再三诉说，让他一定记得田香。等他醒来，发现四周无人，便自己逃了出来。”

“田香就是香娘的全名”见彩袖点头，宜淑又问，“她是什么来头”

“她是寻常农户之女，老爷还审问过她，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救了大少爷。”

“她是怎么说的”宜淑凑近了问道。

“香娘就说，那日她父亲酗酒发疯，不慎撞到脑袋，晕了过去，她去请大夫，途径那条小巷，听到有微弱的呼救声，于是，她循着声音找到大少爷所在的地方，把他救了起来。”

“然后爹爹也去调查了，并未从她的话中发现可疑之处，于是，大哥认定就是田香救了他。”

“正是，小姐，”彩袖抿了抿嘴，略有迟疑地说道，“事后，大少爷还想娶田香进门，结果田香先一步出嫁了。”

“于是大哥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宜淑觉得有趣，在她原来生活的世界里，常见的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怎么到宋维清这里，竟然反过来了

“以大哥的条件，不愁没有人嫁吧，怎么就认定了那个田香呢”宜淑嘀咕，“我看大嫂也挺好的。”

“小姐有所不知，大少爷和少夫人的婚事，还因为这件事拖了几年呢，要不是老爷重压之下，大少爷怕是也不会娶少夫人。”彩袖补充道。

“唉”宜淑听完，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这几人之间，关系可真够乱的。她轻拍了下脑袋，大概是晚上没睡好，听彩袖说完，这些纠葛不清的事情，更是成了一团乱麻，理都不知道从哪一头理。

“小姐可是头痛”彩袖见状，关心地问道。

“没有，就是有点疲累。”宜淑倦怠地答道。

“小姐要休息吗，奴婢去给你铺床。”

“不用了，”宜淑打算忍过去，不然白天睡了，一到晚上又该睡不着了，她又问彩袖，“这里有没有话本之类的书册”

“夫人这里恐怕没有，荀音阁里有几本，奴婢去给你拿吧。”彩袖想了想，说道。

宜淑一手托着脸颊，慢慢地说了句：“去吧。”有点话本子看，能打发下时间，还是不错的。

等彩袖回来，宜淑拿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虽然故事还是那么些故事，但是换上不同的人物，也就显得各有各的精彩。

直到傍晚，夜幕渐渐降落，宜淑先去给何氏喂了药，在吃过晚饭后，再也抵挡不了阵阵困意，刚沾到床铺，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在丞相府陷入安静的时候，宣王府里却有些异样。上午时，贺至元本来在军帐中处理日常事务，就见他安排去打探宋府消息的心腹韩广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王爷，宋相府里没什么消息传出，不过，宋相放出了招人的消息，说是府中需要扩充护卫人手，欢迎武力高超、功夫过硬的人前去应聘。”

当时，正在批写军中文书的贺至元，手下一抖，狼毫笔尖硬生生地按在桌案的纸上，晕开了一大团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