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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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运当晚就把护卫这边的事告诉了宋长闻，当时宋长闻正在书房看书，听说人是宜淑好心放进来的，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护卫招募的情况，然后定下第二天进行比试，尽早确定人数，以免再生事端。

元一回了柴房，就听到外面有人谈论明天比试的事。他挑了下眉，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参加比试，毕竟如今他可是个等待被逐出府的“病人”。

“木桥小兄弟，”元一对站在门外的人喊道，“木桥”

“怎么了”木桥凶巴巴地回了句。

“能否麻烦你去请宋管家来，我有些话要对他说。”元一解释道，先看看能不能说通管家。

“宋伯哪有空管你”木桥果断拒绝了。

“可是，比试的事情”元一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是跟你说，别想了吗就因为你和那个什么人起冲突，连带着我也挨了训”木桥埋怨道。

“木桥小兄弟，你看，原本我来府上就是为了这事，虽说现在抱病在身，但是不去试一下，我总觉得不甘心。”元一慢慢说着，“就当给个机会吧”

“小姐说，你病好了就可以直接走了。”木桥不为所动。

“唉”元一长长地叹了口气，幸好他习惯随身带些药粉之类的小玩意，既然这个木桥死活不给他通融，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于是，半夜三更，夜深人静时，元一找了根细细的稻草杆，倒了一点药粉，然后从门缝里伸出，对着木桥所在的方向，一口气吹了过去，毫无所觉的木桥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宜淑起床时，彩袖就告诉她，今日有比试，宋长闻让她一起过去看看。宜淑见阳光还未炽烈，便拉上彩袖，往护卫暂住的小院赶去。

元一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悄声推开了门。他见木桥倚着门框睡得正沉，关上门后，便轻手轻脚地去了护卫暂住的院落，躲在角落里。

天亮以后，那些等待比试的人就听从宋运的指挥，排成两队，等待丞相和小姐的到来。没过多久，就有人在院中树下摆放了两张檀木桌。趁没人注意，元一悄悄挪到了第二队人的后面。

日头慢慢爬上半空，热气开始升腾时，元一目光穿过人缝，就见身着靛青长衫的宋长闻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梳着两个小揪揪，仍然一身雪白衫裙，垂首和身边的丫环说着什么的宜淑。

元一瞳孔猛地一缩，那熟悉却有些恍惚的娇俏面容，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身处梦境。他呆愣地看着他们坐在桌前，丫环端来茶水和糕点，宜淑爱娇地冲宋长闻笑着，心里好像针刺一样，泛起密密的疼痛。

直到宋运敲响铜锣时，元一才回过神来。宋运说完两两对抗的比赛规则后，比试很快开始了。

两队人中，不断有站出来互相较量的，宜淑越看越无聊，便拿起一块翡翠糕，细细嚼着。

躲在队伍末尾的元一，见到宜淑像只小白猫一样，细嚼慢咽地吃着点心，心中一动，在他不远处的，是真的，活生生的宋宜淑。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庆幸。虽然说那一晚打扰她的是自己，但如今既然进了府，他必定会想办法留下来，守在她身边，不容许她有任何闪失。

在日头攀升到中天时，在场的人都沁出了汗，场下打斗的人自不必说，顶着烈日，几乎都要汗流浃背了。

第一轮比试接近尾声时，队伍末尾就剩了两个人。看到元一站在那里，宜淑觉得奇怪，忙看向宋运。大概宋运也没想到，元一也来了，便低头告诉了宋长闻，他就是昨天卷入冲突的人。

宋长闻眯着眼睛，打量着元一，见他拄着铁杖，半晌才道：“先看看功夫如何，让两人开始吧。”

元一虽然有意藏拙，但他精准的招数和不疾不徐的腾挪，依然引起了宋长闻的注意。

“宋运，”宋长闻唤道，“那个手持铁杖，右脚有些跛的人，是什么来头”

“回老爷，他叫元一，来自边境望河县，曾上过战场，。”宋运回道。

“确实是一身好功夫，在这群人里，此人的功夫算是顶尖了。”宋长闻赞许道。

“爹爹，这人真的有这么厉害”想到几天前元一那副病秧子似的模样，宜淑问出声。

“身形稳固，步法灵活，虽然受过伤，仍然能看出是个练家子。”宋长闻解释道。

于是，在比试进行到第二轮时，宜淑便格外关注了下元一。而上场的元一，牢记前一天傍晚言语放肆的人，但凡是同他对上的，他都毫不客气地收拾了一番，那些人打不过他，都灰溜溜地站在被淘汰的人群里，等待宋运的安排。

宜淑逐渐看出了点苗头，看得热血沸腾，眼睛越来越亮，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捡了个宝，幸好没赶他离开。本来彩袖给她扇着小风，但是她觉得不够，又不好意思再指使她，便自己接过扇子，呼呼地扇着。宋长闻见她这幅样子便觉得好笑，没说什么，只是让彩袖再去端凉茶来。

场下的元一，同其他人一样，不能时时盯着坐在桌边的主子。然而，几场下来，他已经站到了合格者的首位，眼角的余光，足够他看清，宋宜淑那莹白的手腕上下翻动着，绣着彩蝶戏花的团扇，带起阵阵凉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飘起又落下，还有那微微吐息的樱唇，光洁如玉的颈子，以及被风吹得贴在身上的衣衫。

元一立即收回目光，眼底一片深沉。

“爹爹，比试什么时候结束呀”宜淑问道，打斗是看得很爽，但也是真热。虽然坐在树荫里，但地上热气四处发散，她快被热晕了。

一想到这里，宜淑就有点想哭，以前有空调冰箱的日子是多么舒服。

“淑儿是不是觉得太热了”宋长闻关怀地问道，见宜淑一直点头，便问宋运，“宋运，现在合格的人数有多少了”

“回老爷，加上元一，已经二十八个了。”

宋长闻皱起了眉头，宜淑见他脸色不太对，便问道，“爹爹怎么了”

“这个元一，功夫好是好，就是这外表”

“这个人本来是女儿一时心软，放进府里，让他治好病后再离开的，女儿也没想到他功夫这么出色，”宜淑说着，“您不是也夸赞说他是这群人里功夫顶尖的吗”

见宋长闻一直在考虑，没有说话，宜淑又道，“爹爹，您想，万一什么时候贼人又来，如果没有个武力高强的人守卫”

管他长什么样，实力强才是最重要的，她这么爱护自己的小命，当然要找个厉害的护卫来保护自己，不然就照她这软胳膊细腿的，万一被掳走了怎么办

更何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招护卫，不在乎好不好看，反正都没有她好看。

“好，让他留下。”宋长闻干脆地说着，“另外再选两个，凑足三十，其他的一律回去，找账房领点赏钱。”

“是。”宋长闻转身便将这一决定告诉了全场的人。在经过几场角逐后，总算凑足了三十个人。

“宋运，人数确定后，就把他们交给宋海，让他带着训练几天，不合格的再淘汰掉，剩下的，再安排到荀音阁。”宋长闻吩咐道。

“是，老爷。”宋运说完，就让小厮带着获胜的那一队，去找府中护卫统领宋海去了。

元一本来站在队伍首位，如今成了最后一个走的，正合他意。他见其他人慢腾腾地挪动着，便也不着急走，只是半低着头，瞧着宋宜淑站起身，然后像一阵白烟，从他眼前飘走了。

待他看见桌边再次空了，这才慢慢体会着从心底爆裂开来的感怀和喜悦。

宜淑巴不得离开这热气腾腾的场地，急匆匆地离开后，便逃一般地回了何氏小院。一路上，她都把团扇举在头顶，挡着日头。这里没有防晒的东西，她可不想这一身细皮嫩肉被晒伤。

等她回了屋内，便坐在榻上，拍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快步跟来的彩袖，见宜淑就跟条被暴晒后的鱼一样，立即把帕巾沾湿，给她擦着额头和颈间的细汗。

“彩袖，我问你，府上有冰之类的东西吗”宜淑觉得好点了，便出声问道。

“有，小姐需要的话，奴婢可以去冰窖凿一点。”彩袖说道。

“有就好，现在先不用去了，你也歇歇吧，”宜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还有，以后不要自称奴婢，称呼我就可以。”

奴婢听起来，总让她觉得不适应，虽然实际上，彩袖确实是在服侍她。

大概是上午热得狠了，宜淑吃午饭时，也没什么胃口。饭后，宋长闻还过来看了看她，见她一副恹恹的样子，怕她生病，又叫了大夫过来，诊视了一番。在确认无碍后，宋长闻又叮嘱彩袖多加留意，听得宜淑真心佩服，这个宋长闻真是个爱护女儿的好爹爹。

次日，宜淑例行看望何氏的时候，发现宋长闻也在。见她进来了，何氏便拉着她的手，说道：“淑儿，你爹爹已经给你姑母去了信，再过三天，她便会过来了。”

“姑母”宜淑纳闷，宋长闻的姐妹，来丞相府做什么

“正是，你姑母珊素是乐远侯严家的夫人，也是当朝安清长公主的婆婆，这次会带着你表姐慕婉过来。”宋长闻笑呵呵地说着。

宜淑心头一震，这姑母的儿媳是长公主，也就是贺伊敏的亲姐姐。想到这里，宜淑心里越发紧张，这么一个家世显赫的姑母，带着女儿到丞相府来，却是为何

许是看宜淑一直皱着眉头，默不作声，何氏解释道，“淑儿，我身体还未完全痊愈，不能为你置办笄礼，再加上你二嫂不多久就将分娩，府上顾不过来，所以让你姑母来帮衬一番。”

“有劳爹娘费心了，”宜淑低声说道，“女儿如今及笄，还要劳动姑母和表姐过来，也是于心不安。”

“淑儿放心，你姑母向来处事干净利落，慕婉也聪慧有礼，淑儿不必畏惧或者介怀，”宋长闻补充道，“我淑儿的笄礼，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了下乘，虽比不上皇室宗亲，但爹身为丞相，必然不会委屈了我儿。”

“你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何氏握了握宜淑细白的小手，“更别说，淑儿还救了我的命呢。”

“女儿只是一想到，到时又要四处劳烦，整个府里都为我而忙碌，有些过意不去罢了。”宜淑扁扁嘴。

“淑儿放宽心，你既生在我宋家，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宋长闻笑着安慰她。

宜淑听得头都大了，过个十五岁生日而已，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劳师动众么但一想到是古代女子的成人礼，宜淑在心里叹口气，算了算了，宋家老两口也是为了她这个女儿好。

“我知晓淑儿好心，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何氏又开解道，“但是笄礼只有一次，好好给你置办一番，也是做父母的心愿。”

“娘亲说的是，”宜淑回道，“那女儿就回去仔细准备，等候姑母和表姐的到来。”

说完，宜淑就告别了何氏和宋长闻，带上候在门外的彩袖，回了自己房内。

喝着凉茶的宜淑，一直叹气，她这个女配，在原书里，只有同主角有牵扯的情节，才会有详细介绍，其他什么宋府里的情况，还有相关的亲戚，她是一概不知，真有点像玩解谜游戏，不走到下一步，永远不知道有什么等待着自己。

彩袖见宜淑一脸淡淡的愁绪，便关心地问了句，宜淑只说姑母和表姐要来，让她帮着准备准备，就让她退下了。

唉，这种前路不明的感受，宜淑是说也说不来，再说就算说了，他们也未必明白。

彩袖见宜淑情绪低落，本来已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是顺从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