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暂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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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淑神色复杂，了不起，都当上天子了，看来重生的反派就是不一样，没白多活一辈子。

“阿淑在想什么。”

“你起兵夺权成功了”

元一一听，笑了。

“你若希望我做皇帝，我或许还可以一试。”

“谁希望你做不是，你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爱做什么做什么，宜淑按捺住好奇的冲动，没再问。

“我记得，阿淑曾经说过，想嫁个小门小户的普通人，过简单自在的生活，这句话，现在还算数吗”元一身体前倾，凑近她问道。

那股香囊里的淡淡药味飘过来，宜淑一怔，慌乱道：“算、算不算数跟你无关。”

霎那间，宜淑想到什么，忙问道：“你战败了失去了一切被通缉想拉我亡命天涯”

见元一低着头笑，宜淑撇嘴道：“我不跟朝廷要犯往来。”

“没有，我现在是清清白白一介平民，爵位和宗籍都削了。”

那眼里溢满了细碎而闪亮的笑意，宜淑恍惚中一惊，“你不至于”

元一笑着点头。

宜淑顿时手脚不知该往哪放，磕磕巴巴地说：“你、是不是傻”

明明圆梦的机会近在眼前，就这么放弃，是不是太傻了。

“跟你相处了这么久，我觉得前世那些执念，没多大意义。”

宜淑正色看向他，缓缓道：“你知道，我根本不是宋宜淑。”

“我也不是宣王，不是贺至元，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元一。”

“别说了。”宜淑压下喉间的酸涩，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对不起，阿淑，我是骗过你。”

身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清晰，却也有种不真实感，宜淑头也没回，出了雅间。

“大哥，大嫂。”宜淑回了宋维渊那边桌上，刚喊了句，就见宋维渊递给自己一个纸包。

“淑儿，是吴大夫留给你的。”

宜淑点头接过，和大哥大嫂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客栈。

一连几天，宜淑都闷在房里不出来，连饭都是宋维渊送进来。

这日，宋维渊有端了饭菜来，宜淑正趴在桌上发呆。

“淑儿，该吃饭了。”宋维渊摆好碗筷，见宜淑脸上还涂着一层厚厚的灰色膏状物，又问，“脸还要多久才能好”

“明天就可以揭下来了。”宜淑有气无力地答道，她知道宋维渊肯定看不习惯，连她自己看了也别扭，就因为这，她才没出门，更没见嫂嫂和彦雪，怕吓到她们。

“那正好，家里来了消息，后天来接你的马车就到了。”

宜淑嗯了声，慢吞吞夹菜吃饭。

“淑儿，你跟贺公子之间”宋维渊斟酌着问道，宜淑这几日不出门不知道，她旁边那间屋子，住的正是贺至元。

宜淑摇摇头，“以前没什么，以后也没什么。”

“那你们的婚约呢。”

“大哥，他现在都不是宣王了，当初的赐婚当然不算数了。”宜淑忽然想到，是啊，只怕是婚约都作废了。

“淑儿以后有什么打算”宋维渊叹气道。

“没什么打算，就呆在家，爹不是后悔了么，总不会还要赶我走吧。”宜淑吃完饭，放下筷子。

“那倒不会，淑儿，你记得，虽然以后不在府里，但是你要真受了委屈，想离开，可以告诉大哥，大哥给你安排。”

宜淑点头应是，宋维渊又安慰她几句，便端着碗盘离开了。

次日，宜淑起了个大早，对着水盆剥开脸上的灰泥，她洗了洗脸，便觉得毛孔通透，一脸清爽，果然恢复自己的容貌更舒服些。

她拿起铜镜照了照，觉得和最初的相貌一模一样。她想着去看看大嫂和彦雪，结果刚出门，便见一旁的栏杆上有人倚着，一身雪白衣衫垂到地上，头发也未梳起，散在身侧，斜着身子，直直看向她。

宜淑心里猛地跳快了两下，目不斜视，脚步不乱，往大嫂的房间走去。

“阿淑，我也要回扬城了。”

宜淑权当没听到，径自推门进了大嫂房里，和哥嫂侄女说说笑笑，作了最后的告别。

次日一大清早，宜淑就登上了回扬城的马车。

车上，萍娘和彩袖都在，一见到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姐，你在外边受苦了”

两人又是给她整理衣衫，又是给她端来茶点，嘘寒问暖个不停，宜淑不得不安慰她们，说自己过得挺好的。

“好什么好，小姐你都瘦了，比我当初接你回家时都不如”萍娘拿帕子沾着眼角。

“真的，萍娘，我出门在外这么长时间，可长了不少见识，还有各地特产，不光好吃，还有些特别的讲究。”宜淑试图说点别的来分散她俩的注意力。

“小姐，你都遇到了些什么，讲给我们听听吧”彩袖在一旁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宜淑口若悬河地说起了离家后的见闻，萍娘和彩袖时不时发出或惊奇或开心的声音，车里的伤感气氛一扫而空。

主仆几人在说说笑笑中，到了扬城。

眼看着曾经熟悉的街道建筑，宜淑渐渐沉默下来。

彩袖正要说什么，萍娘用眼神制止了她。

“小姐，小少爷现在已经会爬了，用不了多久，就能走路了，哎呀，白白嫩嫩，真是可爱”萍娘笑着夸道。

“哦是二哥家的立勉吗”宜淑想了想，应该是这个名字。

“对，等见到他，小姐一定会喜欢他的。”

“勉儿的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趁人不注意，就开始捣乱，所以二少爷给他找了两个奶娘，随时看着。”

宜淑点点头，小侄儿虽然出生时遭了些困难，幸好现在看来没什么影响。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丞相府门前。

萍娘和彩袖先下了车，掀起车帘，宜淑还没动，就听外面传来一个苍老消沉的声音。

“淑儿”

宜淑不知怎的鼻子一酸，低着头出了马车。

宋长闻站在门外，虽然身板笔直，但肉眼可见消瘦了些。一旁的何氏，擦了擦眼睛，走上前来。

“淑儿，先进来吧。”何氏去挽宜淑的手臂。

还是那个丞相府，满目的花草树木尽是久违的熟悉，但是一行人都默默不语，直到进了大厅。

何氏拉着宜淑坐下，宋长闻便开口了，“淑儿，是我害得你在外流浪这么久，都怪我老糊涂，迷了心窍，如今你回来了，就算你不认我当父亲，我也能接受。”

“总归你在府里生活了一段日子，我和夫人都不忍心让你在外面受委屈，都想着，你要是回来了，想在府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就算住到老都没关系，到时即便我们都不在了，还有维渊他们在”

宜淑低着头，眼泪啪嗒地掉在地上。

“好孩子，说起来我能活到现在，都是你的功劳，”何氏抚了抚宜淑头发，“你就在府里住下，就当我们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宜淑再也忍不住，抱着何氏的手臂呜呜哭了起来。

从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打算的，谁知道中间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平心而论，宋家人都待她不错，她也愿意给两老养老送终，要不是，要不是选妃那件事

所幸，她现在又不是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了。

宜淑抹了抹眼泪，瓮声瓮气地说：“父亲，母亲，多谢你们收留，其实我本来就只想着在府里陪伴大家，虽然中间出了些岔子，但现在你们还愿意接受我，女儿还是很高兴的”

“哎，哎，淑儿，以后你在府里想做什么做什么，爹爹再也不逼你了。”宋长闻激动地连连应声。

“我不嫁人，你们也不逼我”宜淑红着眼问。

“不嫁就不嫁，咱府里不差那点口粮。”宋长闻豪气地说。

何氏笑着摇摇头，给宜淑擦了擦脸，“淑儿，你要回荀音阁，还是先去维渊那边看看”

“先去看看二哥他们吧。”宜淑刚说完，外面便传来了小孩子咯咯的笑声。

紧接着，宋维渊怀抱孩子，摇着晃着，踏进了大厅，后面还跟着苗思真和丫鬟奶娘。

“淑儿”宋维渊对她眨了下眼，笑道，“你可算回来了”

“二哥二嫂。”宜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宋维渊虽然当了爹，但还像以前那么爱闹，苗思真看上去丰腴了些，气色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维渊，小心点”宋长闻见儿子抱孙子跟玩似的，忍不住出声提醒。

“没事，爹，”宋维渊把孩子送到宜淑眼前，“看看，你的小侄儿。”

白皙圆润的小团子一见到陌生人，愣了下，这才咧着嘴笑起来，露出没长几颗的牙齿，眼睛也笑成一条缝。

宜淑忍不住嘴角翘起，“二哥，我来抱抱他。”

宋立勉大概能听懂她说话，笑着就往宋维渊怀里躲，宜淑逗了他几下，他才张着肉乎乎的小手，巴着宜淑的脖子，窝在她怀里。

“勉儿不要淘气。”苗思真轻轻掰开他抓着宜淑头发的手，“淑儿，回来就好，等你休息好了，哪天二嫂带你逛街去。”

宜淑笑着点点头，跟小侄儿玩了一会儿，一家人便到膳厅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