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七）

“这就是你的底气，是吗？”

黎玖手仍搭在沈姝肩上，甚至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好似在安慰她，告诉她不用担心。

她掌心和沈姝肩膀接触的地方微微发热，沈姝只觉得这热度逐渐滚烫起来，好像顺着肩膀一路向下，直直地烫进心底，将她的心都搅得翻腾起来。

黎玖并不知道沈姝的感觉，她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资料，接着将沈姝的合同拿了起来，但她并不是拿起来翻看，而是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沈姝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又不敢问，倒是总经理和她经纪人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好像知道黎玖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

“嗯，这个味道……”黎玖半阖着眼，皱着眉头很是不舒服的模样，“地下水道的味道，还有点血腥味。啧，真臭。”

她睁开眼，看向总经理，对方脸“唰”地就白了，“噌”一下站起来，指着黎玖，张大了嘴想说点什么，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来。

沈姝根本听不懂黎玖在说什么，但正对着黎玖的总经理却害怕得连上下嘴皮子都开始哆嗦起来，另一边她的经纪人更是腿都软了，硬是扶着桌子才没直接滑倒在地。

她茫然极了，转头去看黎玖，黎玖却没看她，她便有点失落，倒是稍微冲淡了一些她满心的疑惑和好奇。

“你、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总经理瞪着黎玖，最后只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黎玖放下资料，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这就不方便说了。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沈小姐这约……”

“解！解！一分钱您都不用出！”总经理满头大汗，绕过桌子，态度一下谄媚极了，点头哈腰的像个孙子。

黎玖搭着沈姝的肩膀，带着她转身往外走，施瑶因却没有跟着，而是拦住想送行的总经理和经纪人，低声在总经理耳边说了些什么。

总经理咽了口唾沫，很是害怕地点了点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沈姝便不清楚了，黎玖直接带着她离开了公司。

“黎、黎、黎……”和黎玖单独相处，沈姝忽然异常地紧张和害怕，她想叫黎玖的名字，又觉得不够尊敬，叫女神又怕太唐突，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来。

离开办公室，黎玖之前满身的攻击性也减弱了，听沈姝结巴忍不住便笑起来：“叫我名字就好了。我有那么吓人么？”

沈姝傻傻地摇了摇头，对着黎玖带着柔和笑意的脸，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确确实实没有在做梦。

好、好奇幻啊。

我女神居然找到我公司，要帮我付解约费，还想把我签到瑶因去。我、我居然还真的不是在做梦？

黎玖伸手揽过沈姝的肩膀，温和地说道：“我没开车，蹭个车，顺便我看你这满脸不敢置信，给你解释一下。”

沈姝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满心的欢喜，只觉得自己现在每一脚都踩在云朵上，飘飘然却又带着十分的不踏实。

黎玖指挥着沈姝去瑶因总部，在路上便向沈姝解释起前因后果：“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注意到你了。”

她一面说着，心里一面嘀咕，其实也没有很早，就是今天早上而已。不过也是沈姝走后查了查，她才知道原来很早以前自己和沈姝就有交际了，只是那点交际太微小久远，她早就忘了。

沈姝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仔细听黎玖说话，生怕漏掉半个字。

“那次吕雯向你身上泼脏水，我看不过去帮了你一把后，我便记住你这个人了。”

其实吕雯那次事件，她也就是出了点小力气。

那段时间她刚将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送进牢里，心情实在不好，正碰上吕雯找水军带节奏买热搜P图往沈姝身上泼脏水，她看不过去，便把吕雯P的图还原了出来，顺便冷嘲热讽了一下吕雯，发泄了一番心里的不满后，她也再没关注后续了。

黎玖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事，是她漫长生命里再微小不过的插曲，但就沈姝的成长经历而言，却是很大很重要的事，也无怪乎她傻傻便将一颗心送了出来，哪怕她明知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接近不了对方。

她一开始其实是真有点看不起沈姝，她太过胆小，太过懦弱了，而妖族生来就要为了生存拼搏，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

只是查过沈姝资料，了解她的成长背景后，黎玖便理解了，甚至有些心疼沈姝。她注定不能回应对方的情意，但护她一生却是没问题的，不说沈姝奇特的能力，就算是报答沈姝天劫救命之恩了。

“但真正开始关注你是后来的事。你是个很有灵气的演员，我有幸看过一次你演话剧，表演可以称得上是直击心灵，我很久没看到过像你这样的好演员了。”

吕雯的事情过去很久，施瑶因送了一张话剧票给她，那是施瑶因很喜欢的一个剧团出演的，他实在是工作繁忙，又不舍得浪费了票，想着黎玖也喜欢，于是忍痛把票给了她。

沈姝记得那次，她去填补空缺，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配角，她仍是拿出了十分的心思去扮演，那是离开大学后她唯一一次参演话剧，只是没想到黎玖居然也在，而且还注意到了她。

“之后我看了你演的所有角色，虽然你拿的剧本都很差，角色也很小，但你却是整部剧里最灵魂的存在。那些微小的角色都被你演活了。”

黎玖倒是没说假话，自从吕雯的事后，沈姝被半雪藏起来，除了黑粉，现在还关注她的，都是因为她的演技而真心实意喜欢她的粉丝。

“我很早就想把你签到瑶因来了，只是你和你公司合同没到期，我没好意思。今天听说你要解约，便赶紧拉着施瑶因过来了，希望没有吓着你。”黎玖笑道，也不算完全说谎。

瑶因出了名的喜欢挖掘有能力的天才，其实主要就是因为黎玖愿意给他们机会，愿意捧他们。

施瑶因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有才能却被埋没了，就像他不在意沈姝的演技是不是真的好一样。他完全是看在黎玖描述的沈姝特殊能力的份上，再加上沈姝在黎玖渡劫时救了她，才答应来救场的。

黎玖自己自然也可以来帮沈姝，但没有比打着瑶因招牌更不突兀、不惹沈姝怀疑的办法了。

沈姝什么也不知道，完全把解约时的奇怪过程抛到了脑后，沉浸在女神很早就知道自己、注意自己这件事上。

她心里欢喜极了，还带着一丝丝隐秘的渴望，也许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劲，也许她可……也许她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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