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解除承诺

翌日，方从客栈出来，炽热的阳光令简昆有些睁不开眼睛。

已耽误了一日，想来师傅定要怪罪，便纵马向营地奔去。

驰骋之下，细密的汗珠浸透了简昆的戎衣，他却无暇顾及。

“驾，驾。”手中的马鞭长挥，骏马则跑得越发的卖力。

少年呼吸急促，心跳越发加快。

穿过了集市的人海，转而驱马到了一僻静之处。

微风轻拂面颊，简昆的眸光忽而变得警觉起来。

巷角那一行蒙面的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也没有行动。

简昆则沉默地抿了下唇，继而骏马上跳下。

一身戎衣的少年表情显得异常淡然。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言语未尽，几十蒙面人便纷纷跃起，手中的剑锋纷纷向简昆扑了去。

少年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

他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剑剑划过蒙面人的要害。

几剑过去，黑衣人便纷纷毙命。

只剩一个身材矮小的蒙面人，见同伴们口出鲜血，则吓得浑身颤抖。

简昆长剑紧握，白色的剑锋直指蒙面人的咽喉之处。

那方才横冲直撞的小人，现在忽而开始了求饶。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见他这般懦弱之态，简昆倒不屑与他计较什么。

只是剑锋一横，冷眼道：“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那黑衣人哆哆嗦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简昆便一脚踩在了他的肩上。

“你若是告诉我，我倒可以考虑饶你不死，若是不说的话”

犀利的眸光让那小人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是，是怀兴让我们来的，他让我们偷袭你，谁成想，一时失了手。”

简昆的眉心紧皱，面色变得越发凝重。

他不明白曾经的挚交内何几次三番要置自己于死地。

只是就派这么些人手，未免也太低估他简昆的实力了。

虽做这般分析，可昆子仍不能放下心中的戒备，反而将剑柄握得更紧了。

“既是想杀我，不会只派这些人手吧”

见简昆如此怀疑，蒙面人只得一五一十地交待。

“好一个万箭穿心。”

简昆一声冷哼，没料到途中会埋伏着如此多的箭手。

“看你说实话的份儿上，我便饶了你一命。”

那蒙面人忙谢过简昆，撒野似的跑开了。

如此也只得绕远路而行。

迫近夜幕，简昆才骑着骏马出现在军营的门口。

“你还知道回来。”

方才一进军帐，程启仁便是一顿披头盖脸的斥责。

“如今你是一族之帅，竟还这般耍小孩子脾气。”

简昆张了张唇，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忽的跪在了地上。

“简昆知错，还请师父莫要怪罪。”

虽已为将帅，可该有的礼节，他却一点也不敢少。

“起来吧。你这样成何体统”

与之前不同，程武官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

“谢师傅。”简昆言罢又直起了身子。

然而眉宇间自然地添了几分愁意。

程启仁却面色越发凝重，他没有再看简昆一眼。

程武官停顿了片刻，将方才放在一旁的信纸递给了他。

“你的信，打开看看吧。”

略微一瞥，是再熟悉不过的小字。

昆子心里猛的一惊，又慌忙打量起了程启仁的脸色。

“我让你拆，你便拆，怎么还像个姑娘家的畏手畏脚。”

简昆咽了咽嗓子，不失心虚地展开了面前那张泛黄的信纸。

娟秀清晰的小楷即刻便浮现在了面前：

“简公子，兄长已然将我平安送回桐巷。

只身于鲸都走了一遭，小女已寻到了心上人。

还望简公子解除我们的约定，勿念”

纵是几行简单的字句，简昆的手却开始不住地颤抖。

他颇为失神地摇了摇头，明眸中夹杂着些许的泪光。

程启仁则淡然地观察着少年反常的举动，出口便是挑逗的话。

“怎么是哪家姑娘又让你伤心了”

“不会，不是这样的。”

他低垂着头，在一旁喃喃自语。

短短的时间，便颓了下去，额上鲸角也拧在了一起。

下一秒，手中的信纸却被程启仁猛的夺了过来。

“您干什么您”

简昆正准备说什么，只是已经太迟了。

单薄的纸页已然被程启仁丢进了燃炉之中。

“情字伤身，我无论这封信写的什么，它都应该被烧掉。”

“人鱼侵战国都，作为一族之帅，你更不应沉浸于儿女私情之中，误了族之正事。”

燃炉中的信纸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他呆呆地望着炉中的烬灰，“可是，师傅，那姑娘她”

“住嘴。”

程启仁白了他一眼，脸上的皱纹都浮了出来。

“如今你的肩上担着多少万同族的性命，怎能为区区一个女子乱了阵角。”

简昆张了张唇，终是一言未出，眸光黯淡到了极点。

“你私自出营，为师不罚你。可你若这般执迷不悟，定会误了大事。”

程启仁忽而站起，抬眼道：“也罢，你便站在这里好好反省。”

“是，师傅教训的是。”简昆漠然地应道，干裂的唇角忽而划过一道泪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终究只是个泡影了吗

夜深人静，醉仙楼欢歌笑语已然作罢。

冷月高挂，晚风清凉，孟莲终是着了舞女的裙装，独自一人立在了阁楼。

一袭抹胸的裙裳衬出了她窈窕的身姿，然而脸上再无笑容。

白皙的纤手托着银色的酒杯往朱唇送去。

这张施了粉黛的脸终是娇艳，倒让越发的厌恶自己。

“孟莲，你这又是何苦”

青儿匆匆跑来，她站立不稳的模样，又忙上前搀扶。

这小女子却像失了魂魄一般，将墨霄酒一杯杯地往胃里灌。

“别管我，让我喝的痛快。”

她说着一把甩开了青儿，酒水顺着她的唇角一滴滴地往下渗。

“别喝了，你干嘛这么糟蹋自己。”

青儿不忍见她失神，猛的将酒杯抢了过来。

“你，还给我，快还给我”

她跌跌撞撞地眼看着便要一头栽下去。

“你这样有意思吗孟莲我知道你难过，可是我们已经这样了，又能改变什么吗”

二人抢夺之中，酒壶猛的掉落在了地上。

“是，能改变什么呢”

孟莲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即刻便化为一堆碎片。

“为什么说好的。是我对不起他，是我”

她倚在了地上，嘴里净说着青儿听不懂的胡话。

冰凉的泪珠一点点地滑下，朱唇透着几分他人看不懂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