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久仰盛名。”
张风还是老样子，半百年纪，半白胡须，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对待柳万里他是高坐楼台，对待这位孙瑞斌差点就是倒履相迎。
张风作为一个农家娃娃幼年丧父，前有三个哥姐饿死，自己侥幸不死又是寒窗苦读十年。屠龙者终成恶龙，也无可厚非吧。
“久仰久仰！”孙瑞斌抱拳，算是打了招呼。张风也二话不说，做了个请，引着他要去入座。
要坐的地方自然不是大堂这对檀木椅，而是窗外有山有水，湖亭之中！张风请孙瑞斌先坐，自己喊了句小花儿取茶来，才放脚坐下。
湖亭也只有两桌两椅，一桌用以摆果盆茶水，一桌摆了残棋，供两人对弈。孙瑞斌一直是笑不离嘴，默不作声，可谓是与某个赵姓女子一模一样，活脱脱的笑面君子。
在茶水端到之前，两人就是一字不谈，干看棋盘。
“二，二位大人，喝，喝茶……”
小花儿来了，孙瑞斌抬了眼，知道了她的姓名。女子端着杯，手微颤先是递给张风，而后递给孙瑞斌，孙瑞斌心神领会，一张大手就罩在女子手上，提前取走了茶杯。
大手暖，也让小花儿心花暖。
她掩盖着神色，低头欠身，抱着盘子就匆匆离去了。
“孙大人对这丫头感兴趣？”
张风已经品着域外好茶，从旁看着一切，出声问道。孙瑞斌晃晃脑袋，言道：“故人之女，略有感慨而已。”
转念，孙瑞斌却笑道，“怎么，张大人都能从茅舍里找到我，还没把我查的干净？”
张风脸色一僵，片刻后大笑不已。
“孙知州果然聪明！张某佩服，来，喝一个！”
“喝。”
张风做表率，习以为常的一口入肚。孙瑞斌自然也得陪他，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能混到半个城主这么高的职位对于尔虞我诈早就烂熟于心，私底下也练过武功，可惜年事已高学不会飞檐走壁，只能学学喝酒的时候如何不喝酒，以防不测。
如此场景，他握着杯子就喝了下去，只是大拇指抵着嘴唇，在仰头闷喝的时候茶水顺着拇指流入袖内，后浸于衣，从此无影无踪。
如果有毒的话，那喝的人可就遭殃喽。
“好茶！”
孙瑞斌滴水未碰依旧赞叹不已。张风则确确实实干了一杯，还擦干了嘴角残，哈了好一阵气，其后，张风神情陡然变了，忽然提起茶壶，边给孙瑞斌添茶边说：“孙大人不是简单呐……”?
“哦？何出此言啊，张大人。”孙瑞斌眉头一挑，以为自己假喝茶被识破了，那这样的话，他倒有些对这张风刮目相看了。不过事实也没让他刮目。
“孙大人比我年轻，却早已戒酒戒色，不被世俗蔽眼，实乃神人也。”
“我年轻时游览过龙虎山，得练心诀一卷，方能清心寡欲。”孙瑞斌如是回复，如果还有下文，那一定是，清心寡欲了才能钻研天下大势。
“龙虎山？那地方可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张风夸赞，好像还有别的意思。
“所以，侥幸而已。”
“孙大人是个成大事者，我也不含糊其辞了。”
终于，张风忍不住了。
“大人还记得昨夜大殿里只剩下三人吗？”
“自是记得。你，我，还有……”孙瑞斌知晓了他的意思。
“柳万里。”
“对对对，柳大人！”孙瑞斌笑道。
“柳大人？唉，实不相瞒，方才，我已经请教过柳万里了。”
“他拒绝了？”
“还没有，不过，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八成要拒绝。”张风嗤笑，转眼看向了他，“大人的意思呢？”
“什么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呐……这个消息，难道不是孙大人你散出来的？”
两人都是笑了。
孙瑞斌低头装模作样了一下，终是肯首。
“那好，我答应了。”
“合作愉快。”张风也放下了表情，伸手便要拥抱。而孙瑞斌起身拜谢：“愉快！”
至此，散客也异常的快。孙瑞斌与张风甚至都没有再说任何一句，就已经早早地踱步离去。
张风则是目送着，一言不发，他忽然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好似变回了柳万里熟悉的那个人。
也不再管那孙瑞斌，他又坐下了。喝了那壶茶，生死，都已经掌握于他手了……下一个，该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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