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众星拱月

滟夫人在大堂内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三个人坐了下来，唯独止淩站着。“我也不是个苛待下属的主子，明明可以坐着为什么总是要站着呢”西素卡问旁边一脸严肃站着的止淩。西素卡的声音很好听，婉转动人，但由于西素卡不像别的小姐爱撒娇，所以平常说话的时候都很直，让人猜不出喜怒。就像此刻，止淩也猜不出西素卡在说这话时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并不想惹她不快，所以止淩便在黄焰旁边坐了下来。“这不就对了嘛，像我这么好的主子哪里找主子让你玩的时候就尽兴的玩嘛。”西素卡终于露出了笑容。止淩觉得有点坐立不安。母亲一直教导他尊卑有别，下属是不能和主子围着同一张桌子坐的。而此刻和西素卡坐在一起，他觉得有点不自在。西素卡一行人刚坐下来不久，便有几个少年围了过来，他们都是侯爵家族年轻的少爷，而且他们似乎还是好朋友。“小姐，请问你和别人有约吗”一个少爷问道。声音很年轻，还带着一点羞涩。西素卡猜面前这几个人应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我是临时决定到这里来的，并没有约其他人来。”西素卡说。听到西素卡说没有约别人，几个男孩都很高兴。“那我们可以约小姐一起去看花灯吗”另一个男孩问道。“你也看到了，我的朋友都在这里，我不方便去其他地方。”西素卡委婉的拒绝了他的请求。“原来如此。”听到王后的拒绝，几人有些许的失望，刚才他们还抱有希望来着。想想也知道，王后怎么可能孤身一个人和他们出去玩呢“那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和你聊天吗”几人退而求其次。“当然可以，几位随便坐吧。”西素卡用扇子一指，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几人开开心心地坐了下来，座位不够，又赶紧到旁边去搬了几个过来。“今天是你第一天来到这边吗”少年问。“我是今天才到这里的，听到夫人说这边有宴会，所以我就过来看了。”西素卡回答说。“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不是，我是和哥哥一起来的。”“那你会留在这里几天”“不好说，可能明晚还来，也有可能不来了。”“如果明天小姐还没有走，那我们明晚可以约小姐和夫人一起去看灯会吗”少年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把西素卡约出来的机会。他们的想法未必像其他人那么龌龊，他们只是单纯想和喜欢的女孩一起聊聊天，看看花灯而已。平常哪有这样的机会王后会不声不响的来到这里，是他们不敢想象的。既然遇到了，他们并不想错过。“这个你得去问夫人才行。”西素卡说。“你平常都是去哪里玩呢”少年问。“很多，比如说歌剧院，茶楼，月楼，斗兽场，拍卖会。”“听说拍卖会里面的东西都很贵的，你要是看上了卖的东西会买下来吗”“拍卖会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很新奇，但是我一般是只听故事不买的。”“为什么不买呢听说那里的珠宝都是价值连城的。”“拍卖会上的珠宝都是别人用过的，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所以我不买。”“那你去拍卖会就只是为了听故事吗”“基本上是。”“那里你经常去吗一般什么时候去呢”“没有固定的时间，想去就去。”西素卡说。那这样说，他们岂不是可以去拍卖会偶遇王后了，这是个有价值的信息。几人决定再接再厉，继续问出更多的信息。“那你平常都有什么爱好呢”“骑马，插花，跳舞，弹奏乐器，看别人画画。”当少年们在和王后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也想围过来，但是又觉得自己做的太明显。但最后按耐不住好奇心还是围了过来，西素卡这一桌的人越来越多。“小姐也会画画吗”突然，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其他人都在七嘴八舌问西素卡一些问题，问的人太多，因此西素卡只挑了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来回答。周边的声音很嘈杂，西素卡偏偏很清晰地听到了这一句。西素卡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看到一个眼神带着忧郁的年轻男子。“我很少画画，更多的时候是鉴赏别人的画。”西素卡回答说。“那你觉得画画的意义是什么”男子问。“我认为画画的意义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画图以记录美好，另一种是画图以寄托情感。”“那如果一个人画出了一幅画，你能看得出他表达的是什么吗”男子又问。“这个是同一类人才能看得懂，能看得懂你的必定是心意相通之人。我所相识之人画的画我基本上都能看得懂。”西素卡说。“我想认识小姐，可以问小姐的名字吗”男子突然问道。众人一听，皆露出了鄙夷的表情。问王后的名字，你是不是傻大家都是戴起面具来装不认识的，要是捅破了那层纸，那还怎么玩呢众人在心里鄙视他。名字滟夫人没告诉她来这里还要用化名啊况且，这里的人不是猜出她是谁了吗为什么还要问名字这是另外一个规矩西素卡心里很疑惑。说真名肯定是不行的，那只能随便编一个了。“西子，叫我西子就行了。”西素卡说。“西子。”男子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不记得哪个家族的小姐是叫这个名字的。不过他不认识也正常，他常年沉迷于画画，并不关心外面的人和事。“请问西子姑娘是哪个家族的小姐呢”不知道直接问就可以了。“我是王后的侍女。”西素卡回答说。这个人怎么回事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问出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原来如此，我叫程云卿。”男子开心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位西子小姐似乎文学造诣很高，那她一定懂得自己的画。程云卿，原来是程伯爵的第三子，那个有名的书呆子。众人终于知道了男子的身份。“他怎么也来了他不是从来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吗”“谁知道，也不知道是谁带他来的。”众人在窃窃私语。再后来，西素卡就不接这个人的话了。这个人很奇怪，一直在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西子小姐，西子小姐。”程云卿一直想插上话，但是西素卡直接忽略了他，他说什么都当做没听见。“小姐如此美丽，我觉得有一种花特别的配小姐。”另一个男子说道。“是什么花”众人问。“牡丹。”“为何”“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你的美貌就如同那国色牡丹一样，倾国倾城。”“你倒是会说。”西素卡笑嘻嘻的说道。“不过牡丹虽美，却不是我喜欢的花。”“哦”众人来了兴趣。“那你喜欢什么花呢”“比起牡丹我更喜欢红莲。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般的莲花太过于素色，所以我更喜欢有同样习性的红莲。”西素卡说。“原来如此，说起来，红莲也是个少见的珍贵品种，一般的荷塘中的都是白莲或者是粉莲，红莲世间少有，若是有，那必定是目光的聚集之处。”另一名男子说道。少见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对于西素卡来说，只要世间有，总会有人能为她弄来的。“可惜的是红莲的花期太短，夏天一过就凋谢了。一年只能看短短的几个月，有点可惜。”西素卡说。“是挺可惜的。”众人附议。原来她喜欢红莲，程云卿把这事记在了心里。“陛下似乎玩的很开心。”在回去的路上，趁着乘马车的空挡，滟夫人看着坐在马车里的西素卡，似乎心情不错。“还可以，这种感觉还是挺新鲜的，就是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说的话太难听了。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嘴里吐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词。”让西素卡当做没听见是不可能，有机会她还是要吐槽一下的。“说明陛下，太受欢迎了。”滟夫人换了个方式夸她。“这种猥琐的欢迎方式还是算了吧，本小姐是堂堂正正的王后，有的是权力，并不需要靠美貌。”西素卡说。“大小姐还是这么自信。”滟夫人微笑着看西素卡。想当初，她也是这么受欢迎的。从王族到男爵家族，没有哪个男人不被她的美貌所倾倒。也是在这样的假面宴会中，她遇到了她一生中最爱的人，那个人是她的初恋，而她，亦是他的初恋。那一年花瓣漫天飞舞，他站在一棵桃花树下深情的对她说：阿滟，我要去跟王阁争取，我要娶你为妻。后来，他满身疲惫的来到她面前：阿滟，对不起，我争不过王阁。王阁说，如果我坚持娶你为妻，他们便要赐你鸠酒。对不起，阿滟，为了让你活着，我要娶赵家的小姐为妻了。阿滟，我以后只要还能看着你就行了。他含着泪抚着她的脸。可惜身份悬殊，他未能娶她为妻。如果，你不是王就好了。滟夫人只能在心里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