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八年前，郝雪在延安中学读初中，因为离家很远，就只好寄宿在学校，为了让女儿安心学习。郝雪妈妈都亲自把生活费送到延安中学，每次女儿只需到学校门口拿就行了。

一来可以为女儿节省时间，更好的学习；二来，还可以省下车费。因为妈妈都是一大早走路过来的。

又到了十三号，郝雪妈妈一大早就出门了，匆匆赶到延安中学给女儿送生活费。女儿一听说妈妈送生活费来，非常高兴，早早地跑到校门口，等待妈妈。这是郝雪开学以来最期待妈妈来学校的一天。

她一看见妈妈就急忙跑过去，搂住妈妈的脖子撒娇地说：“妈妈，妈妈，你怎么这么久才到呀”

看到女儿这么高兴，妈妈自然也很开心，就点头答应说：“想妈妈了，好，好，下一次妈妈再早一点来。”妈妈开心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妈妈，我想买一双耐克运动鞋，我们班上的很多同学都有，我也想要一双嘛”女儿看了妈妈，撒娇地说。

“我就知道你想我是假的，想买一双鞋是真的，对吗”妈妈笑着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

“妈妈，妈妈。”女儿顺势躺进了妈妈的怀里继续撒娇。

“好，好，就买一双。”妈妈抚摸着女儿点头答应了。

“真的我就知道妈妈不会小气，会同意的。”郝雪开心地亲了妈妈一口。

“那双鞋需要多少钱”妈妈一边掏钱一边问。

“四百五拾元。”

“四百五拾块”妈妈的手停住了，她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心想：一双鞋要四百五拾块钱，这得多高级的鞋子呀。

郝雪见妈妈犹豫不决，就挣脱了妈妈，有些着急地说：“妈妈，妈妈，你知道我们班的同学都给我起什么外号吗”

妈妈看着郝雪奇怪地问：“起什么外号”

“路边摊。”郝雪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直打转了。

“为什么叫你路边摊”妈妈疑惑不解地问郝雪。

“因为她们笑话我，穿的衣服跟鞋子都不是牌子的，太廉价了，跟在夜市摆地摊买来的一样。”郝雪委屈的脸都涨红了。

妈妈一听也着急地叫了起来：“孩子，你赶紧跟你班的同学解释一下，你穿的衣服和鞋子，妈妈不是从夜市摆地摊买来的，而是在我们镇上的服装店里买来的。”

女儿冲着妈妈翻了一下白眼，说：“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都一样，都不是什么牌子的。”郝雪气鼓鼓地说。

“什么叫牌子”妈妈不明白地问郝雪。

“我们同学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他们的爸爸妈妈到百货商店，专卖柜里帮他们买的：鞋子有阿迪达斯，耐克..，衣服，就是维尼小熊，依念”郝雪的眼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羡慕。

“衣服和鞋子能穿就行了，到哪买不都一样吗”妈妈疑惑不解地问。

“怎么会一样呢，人家那是名牌衣服”女儿有些着急了。

说到这里郝雪的妈妈深深地的叹了口气，然后她眼睛看着丽华说：“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学生，有饭吃有衣服穿，就很好了，为什么还要什么牌子，你说是吗”郝雪妈妈不解地问丽华。

“是呀，是呀。现在学生的风气不怎么好，喜欢攀比。”丽华实事求是地说。

“是这样，孩子就喜欢攀比。于是我就跟郝雪说，你说的那些阿迪、小熊，妈妈都不懂。”妈妈把口袋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除了给郝雪的生活费，就剩下二百元了。

郝雪无可奈何，像泄了气的皮球，然后脚狠狠地跺了一下，生气地说：“简直就是穷鬼一个。”

“看到孩子不开心，我的心也很难受。没办法，我口袋里就剩下二百块钱了，家里还有一个小的要吃饭。我只好对郝雪说，孩子，妈妈不是不想给你买，妈妈真的是拿不出这个钱，如果你爸爸..”妈妈一边递给郝雪生活费，一边抹眼泪。

郝雪看到妈妈流泪了，也不敢再坚持了。她接过了生活费说：“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不买还不行吗要是被同学看见了，又要笑话我了。”她急得直跺脚。

妈妈怕女儿又被同学笑话，赶忙把眼泪擦干净了，说：“好好，妈妈不哭了。孩子等妈妈凑够四百五拾块钱，马上就给你送过来。”

“等你凑够了钱，黄花菜都凉了。”女儿郝雪咕噜了一声，就转身走回学校了。

“说句实话，看到女儿伤心失望的样子，我的心比刀割还难受，我这个妈妈真的没有本事，连”说着哽咽了，丽华赶紧安慰她说，“没事，没事，不要放在心上。”

郝雪妈妈停了一下，接着说：“李雯妈妈不怕你笑话，我真的不是不想给她买，我是真的没有钱。郝雪下面还有个弟弟，这四百五拾块钱对于我们家来说是个大钱。”郝雪妈妈显得有些激动，不知不觉眼睛就湿润了。

“明白，明白，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道理。”丽华同情地点了点头。

“我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想郝雪大概就是看到同学穿在脚上的鞋很漂亮，也会想要一双的冲动，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就拿我们大人，我们有时看到隔壁邻居有好东西，也会有想去买的冲动。不过，没钱也是没办法，生活更重要，再喜欢都只好放弃。我想郝雪也一样过几天她就会忘了。”

“是这样的，孩子嘛，很快就会忘了。”丽华附和说。

郝雪的妈妈看了丽华一眼，接着说“没想到，第三天，我就接到了体育老师的电话，说郝雪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晕倒了。我当时吓得连滚带爬，赶到了学校。一看到郝雪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才三天没见，郝雪就瘦了很多，我紧紧地抱住郝雪。李雯妈妈你知道吗我这么紧张是有原因的，因为郝雪爸爸当时也是几天就瘦的不成人样了，难道郝雪也，一想到这，我的全身不住地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把郝雪抱得更紧了，不住地问：郝雪你怎么了，怎么了”

医生见我紧张的样子赶紧说：“郝雪没事，只是没有吃早餐，血糖太低了，我已经给她补充了葡萄糖了，现在没事了。”

“没有吃早餐”郝雪的妈妈听了有些生气，以为郝雪又睡懒觉，来不及吃早餐，“你这孩子..”

“对呀，我今天打电话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忘记给郝雪生活费了”体育老师没等郝雪妈妈说完，就问。

“没有啊我前天才给她送生活费的。”郝雪妈妈申辩说。

“那就奇怪了，我听其他同学说，郝雪一天只吃一餐饭，也就吃中午一餐。”说着就要去问郝雪。

突然郝雪妈妈想起来了，郝雪曾经跟自己提出想买四百五拾块钱的耐克运动鞋，肯定是她想用不吃早餐和晚餐的钱节省下来，买那一双，她喜欢的耐克运动鞋。

眼看老师就要张口追问郝雪了，妈妈害怕极了，怕女儿郝雪被老师批评。妈妈赶紧把老师拉到外面解释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刚才撒了个谎，这个月因为家里忙，是我忘记给郝雪送生活费了。”

老师看了郝雪妈妈一眼，自言自语地说：“噢，怪不得她没吃早餐。”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郝雪妈妈再次道歉。

“没事，没事。”老师客气地说，然后转过身对郝雪说：“郝雪这节体育课你就不用上了，跟你妈回宿舍，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着就走了。

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郝雪看着妈妈怯生生，小声地回答：“嗯。”

妈妈把郝雪搀扶到宿舍，帮她铺好床，扶着她慢慢地躺下，妈妈探出头，向四周看了看，看门外有没有其他同学，确认没有了。她轻轻地把宿舍门关上，准备狠狠地骂她一顿，“就为了那双鞋，你连命都不要了，值得吗”但是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儿脸色苍白，瘦了那么多，有气无力的样子，她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不忍心再开口骂了。

突然她看到郝雪隔壁床的地下放着一双蓝色打勾的鞋子。

她就问郝雪：“这双蓝色打勾的鞋就叫耐克运动鞋是吗，你想要的就是这种鞋是吗”

“嗯。”郝雪有气无力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