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长戟

“先生请继续说。”刘莽对幽怨看着自己的许攸拱手说道。

好家伙，上来就让我不舒服，许攸在心中咒骂。

“就是我说的，他现在暂时不能帮助我，但是我现在有很大的麻烦，需要本来应该在的这个人。”许攸说道。

刘莽点了点头，他知道许攸说的是哪件事。

“所以我现在要一个能代替他的人。”许攸说道。

“可是我不是李大人啊。”刘莽说道。

“围绕着他的安排一直都在运作，他在与否并不重要，只要一个和他一样的人能够处理这件事就行。”许攸说道。

“但是我怎么才能当李大人那样的人？”刘莽问道。

许攸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知道他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他的问题很少，而且废话更少，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莽很听话地闭上嘴，“没有了。”

许攸点点头，继续说道:“他本来是我的一把戟，一把很尖锐的戟，但这是一把试探的戟，所以我不能一直使用它，但它力量强大，我可以把他刺到很深的地方，刺进我的敌人身体里，我取出来的时候能看见戟上我的敌人们的血是黑色还是白色。”

“可是现在我的戟被人找出来了，他们甚至还想销毁它，这很糟糕。”许攸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但是好在他们以为我手上有很多把戟，所以没有把这把戟的戟尖毁掉，我现在靠着戟柄还能再使用这把戟。”

“我就是戟把。”刘莽说道，话音刚落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很奇怪，莫名其妙好像把自己也骂了一遍。

许攸却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的比喻，后生可畏。”

“他们没有想到，我没有那么多布置，我手上真的就只有一把长戟。”许攸说道：“原来的我是在死局之中，现在我又有了能够挣扎的生机。”

“你就是我的那一份生机。”许攸看着刘莽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子远呢？”

袁绍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这几日他的眼神一直很飘忽，好像丢了魂魄一样。

很多人想要试图和他交流，但当他觉得有一些烦的时候杀了两个，就没人敢再去碰他一下。

就连郭图来的次数都少了很多，只有像现在这样，他有重大的军事命令需要袁绍来配发的时候，才会来到袁绍面前。

他和郭嘉的战场变得极其焦灼，长期作战是他最不想看见的情况，因为长期作战给冀州的压力很大，这个压力主要来源于民心。

他们设计踢走韩馥，很大一部分程度都是因为民心逐渐转向袁绍这边，才能够顺利进驻冀州。

但是现在这份民心快要被郭嘉卷走。

很多人人心惶惶，认为凉州的大军就要打过来了，而冀州现在的老大袁绍一天无所事事，还在打着外面的曹操。

很多当地的仕族领袖都请命让袁绍接回前线的军队，先应付凉州的外敌。

郭图和他们是讲不好道理的，怎么说这些仕族领袖们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凉州不会真的打过来。

仕族是袁绍政权很关键的一环，厚待仕族，提供官位，这是他号令天下豪杰最重要的手段。

他拥有天下最重要的一股力量，名望，民众的名望。

与董卓相反，董卓利用的是恐惧，依靠名望的袁绍与之相反，他也能够很快发迹，但比起董卓，他更受子民的爱戴。

因为他自己的官位被刘莽封的很高，可以随意安排官位，而且手下兵多将广，很多人都愿意到他手下做官。

时过境迁，百姓们已经基本走出董卓的阴影，他们现在都普遍认为，凉州的意思就是代表的事献帝的意思，老百姓们都认为，既然献帝说你袁绍做错了，那就知错就改嘛，为什么还要揪着曹操继续打呢？

可以说，现在袁绍和曹操的战事已经出现了很深的裂缝，袁绍已经快粘贴不起来双方的战机。

袁绍知道自己年事已高，不太清醒，他能做的最清楚明白的决定，就是答应许攸郭图，继续进攻曹操。

见过尚方斩马剑的只有曹操和那个小官。

小官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没有人会听他说什么。

而杀了曹操，到时候他袁绍说什么是尚方斩马剑，那什么就是尚方斩马剑。

而且还要趁着曹操还没有发觉他的真正意图，还要打的很快。

尚方斩马剑能给他带来的正当理由，将是他看着刘莽强大起来向自己发起攻击前，能反击刘莽的最后一个机会。

所以当郭图来向袁绍申请加兵，向郭嘉发起一次冲击，争取更多战略要地的要求时，袁绍很快就给郭图签了手谕。

“进城的人说他肚子疼，过一天再来拜见你。”郭图抬头说道。

不知道郭嘉是吃了什么药，好像小孩子生气乱扔东西一样，在战术上脱离了章法，极其具有攻击性，郭图连日被战机搞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管自己和许攸等人的内斗。

他现在一心只想要战胜郭嘉。

袁绍看着窗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回想起自己相逢许攸于微时，许攸就是这个样子，目中无人，眼中装不下随意哪一片天下，许攸也看重前程，但那些前程更像是对胜利的追求。

许攸从来没有真正看上袁绍过，也没有放下对袁绍戒备的心理，于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猜忌的机会，所以他不愿意这么早来见袁绍。

郭图走了。

袁绍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突然觉得很寒冷，他居然叫了下人进来添了两盆炭火。

看着炭火，两盆一大一小，两团大小不一的火苗乱窜，看上去像一老一小的父子火苗。

袁绍看着火苗，触景生情，身体居然直接软了小半下去。

烛火将息，他突然变得越来越难过，甚至眼角都快要渗出泪水。

因为他的孩子，前些日子走了一位。

“先生究竟要我做些什么？”刘莽问道。

“他们现在很怕我，既然我没有在路上死掉，那就说明他们还有忌惮。”许攸说道：“因为前线还有战事，因为我还有这样的一把长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