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应外合之战，就没有打不下来的城池。”
刘莽站在围墙上，拍了拍自己的手，得意满满地说道。
刘晔看了眼意气风发的刘莽，问道:“州牧大人，既然这是必胜之仗，为什么我们还要来烧这一处粮仓呢?”
刘莽和刘晔在的粮仓在邺城的一座偏门前，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提粮食，就算是镇守这一处城门的人都不会光临这处粮仓。
刘晔觉得这里甚至没有任何关注的价值，认为刘莽是在小题大做。
刘莽却摇摇头，说道:“子扬，你认为这里没有人来提粮食?”
刘晔想了想，说道:“州牧大人，据我所知，这就是事实啊。”
“子扬你的眼光太高了，你总是把你的眼睛放到战场上，却忘了战事根本不是靠着一个战场就能决定的。”刘莽说道。
“你看到那边没有?”刘莽指着粮仓的一角。
刘晔顺着刘莽的手去看，发现在那里，是一推正在救火的百姓。
“这是被州牧大人害了的百姓们啊。”刘晔一直对刘莽想要去烧粮仓的提议感到反感，讽刺道：“有什么问题吗?”
“救火是这些人的事吗?为什么那些官兵都无所谓地站在一边，这些普通的百姓却疲于奔命呢?”刘莽说道。
刘晔想了想，说道:“因为是这是些士兵让他们知道强制去灭火?”
刘莽摇头，说道:“这些官兵对这里不在意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管这里，有人会管。”
“这是偏门的粮仓，这里的粮草一般不会运到战场上。”刘莽说道：“但粮食总是要吃的，所以这里的长官会和下面的百姓们做生意，把粮食卖给他们，我们把这里的粮食烧了，这些百姓没了粮食可买，不得急着去灭火吗?”
刘晔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百姓，发现在他们的脸上除了疲惫，还有一些近乎绝望的神色。
战争时间，粮食是多么宝贵的一个资源不用任何人来提醒他刘晔，能在一个交战的城市吃得饱饭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些烧掉的粮食，等于是燃起火来的希望，就快要被烧光变成灰。
刘晔沉默片刻，说道:“州牧大人，那这些百姓……”
刘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不是冀州牧，没必要陷害这些百姓，韩馥家中的粮仓快开了，到时候这些人会到韩馥那里去。”
同样的画面在城中很多地方都在上演，冀州很富有，但是富有的是冀州的上层人物，年年征战，甚至因为审配搞得这些事情，百姓们的父母官不断更换交替，让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很多这种官民的生意在城中暗中经营，但是在今天，突然城中的一切生意都被人中断了。
刘晔坐在韩馥的府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韩馥却看着刘晔，无比紧张，说道:“子扬先生，为什么我们还不打开门把门外那些难民迎进来?”
刘晔摇摇头，这几天他跟着刘莽在城中四处放火，唯一学到的就是沉稳。
“现在大人把那些百姓给迎进来之后想怎么办呢?”刘晔问道。
“当然是救济他们啊！”韩馥大声说道。
韩馥和很多准备起势的诸侯不一样，其他人通常是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去做才能拿到诸侯的位置，而韩馥是跳过这个阶段的，他脑子里面思考的永远都是自己成为冀州牧之后应该做什么。
他已经把门外那些百姓都看成了自己的子民，难道会忍心看着他们全部挨饿?
“救济了这些人，难道这些人就会投靠大人吗?”刘晔看着韩馥，问道。
无论在任何时候，多么惨烈的环境和战场，总是需要活下来的。
在城中暗中建立那种无用的粮仓就是一个手段，这样的手段很多，以至于虽然是在战争状态，但这些的存在让在邺城的人们感受到了愉悦。
粮仓被烧，负责变卖的官员被暗杀，这些问题全都不是太严重的问题，邺城到底是冀州的首府，在首府生活的百姓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能够生存下去的手段。
能够击垮他们的不是之前的生存手顿被消灭，那本来就是他们为了生存想出来的办法，未尝不能再想一个。
来韩府门前求粮食，何尝不是一个办法呢?
能够击垮他们的，其实是统治者的态度。
只有他们看到自己的统治者不再关心所有百姓，甚至想把这些人的路都堵死，他们才会真正产生绝望的情绪。
刘晔就是在等待这个契机，刘莽告诉他，那个契机到来的时间不会太晚，所以要等待。
百姓们都堆在韩馥的府前，之前有人说韩馥救了在审配派系惨案中的那些百姓，认为韩馥能够救他们。
刘晔看着韩馥，将这些道理缓慢讲述给韩馥听。
“所以如果大人现在将这些人引进府中，那就是给了他们一个新的方法。”刘晔说道：“这样的话，大人就不是一个给予希望的人，而仅仅只是一个提供方法的人。”
“如果大人想要这样的形象，那么现在就去打开大门吧。”刘晔摆出一个请的动作。
韩馥看着刘晔，刚刚站起来就又坐了下来。
“先生，我等……我等……”韩馥慢慢低下头，低声说道。
刘晔是知道的，韩馥私底下给很多快要生活不下去的百姓给了很多救济的粮食。
当初刘晔还没有造访韩馥的时候，韩馥就已经是这样的一个习惯。
多了一些时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韩馥可以忙着去筹集更多的粮食。
刘莽很早就给通政学院的几位先生提供了邺城的大概数据。
当初刘莽给了通政学院一些关于数科的基础与原理，竟然被那几位先生和甄宓把数科完善了大半，已经可以依靠大量的人力进行较为复杂的计算。
一个月的计算量，计算出来，要想完成刘莽心目中的目标，现在韩馥家中的粮食要买下来还差的很多。
刘莽看着信，沉默地想了很久，心想自己待会儿要怎么告诉刘晔。
难道告诉亲爱的子扬先生，这一切都是因为州牧大人我计算能力有些偏差，所以做了错误的估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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