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总归要死得其所

“章树新他在穆达坎？”共同智慧问。

“他暂时很安全。”斐斯不觉得现在是章树新出场的时候，“他很想知道他的同伴现在在哪儿？”

“同伴？”共同智慧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不过想来此时……”

他没有说下去，这让章树新更为紧张起来。

“怎么？”斐斯问。

“我原本为他们找到了一颗适宜生存的星球，并且将他们安置在了那里。但就在前不久，我才知道我们的敌人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共同智慧说。

“只要不经过那颗行星的话，他们应该还是安全的。”斐斯不知道她这句话是给谁听的。

“我们的敌人异常强大，而且他们的目的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共同智慧说，“至少从目前搜集到的信息看，他们已经摧毁太多的文明。”

“既然这样，你告诉我那个星球的位置吧，我会将信息给章树新带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来问吧。”章树新打断了他的话。

共同智慧扭头看向身边的全息影像，但那里只有声音，没有图像。

“好久不见，章先生。”共同智慧说。

“好久不见。”章树新说，“首先我要感谢你将我的同伴带到了宜居行星。”

“客套话不必说了，你既然来到了这里，为什么不来见我？”共同智慧看着眼前的斐斯，问。

“我想万物之主早就应该告诉你原因了吧。”章树新说，“毕竟你可不是他的普通士兵，他不会让你置身险境的。”

“的确如此，原谅我当时欺骗了你。”共同智慧说，“我只是不想和宇宙之心有过多的牵扯。”

“我希望你今天说的话没有欺骗我，当然我指的不是刚才你说的那句。”章树新说，“我不知道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来了这里却没有戳穿的原因，你该不会是想利用我吧？”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共同智慧说，“虽然我没有看见过你此时的模样，但你那些同伴的模样我已看过。”

“如果你想看，我随时都会展示给你。”章树新说。

“不用。”共同智慧摇了摇头，“我还是希望你以前人类的模样，那也是我时常会变成你们模样的重要原因。”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根据万物之主的说法，你目前看到的敌人正是你另一些同伴，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是被什么迷惑了心智，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去和他们谈谈？”

听他这样说，章树新顿时笑了来。

“你明知道他被迷惑了心智，还要我去谈，这是让我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这只会增加你们敌人的数量。”章树新说。

共同智慧没有回应，他显然还有没说的话。

“你一定是知道了除去他们的办法。”章树新说。

共同智慧无奈地摇着头，说：“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章树新听着他的话，渐渐皱起了眉头。

“只有我才有可能杀死他？所以你是希望我去杀了他？”

“没错，而且你只需要杀了他们的首领就可以了。”共同智慧说。

“我不明白，既然你们都杀不死他，我又如何杀得了他？”章树新脑海中浮现出了张云钊的模样。其实自始至终他一直不相信那个要毁灭宇宙之心的人是张云钊。

“只有乌夫才能杀死乌夫。”共同智慧说，“这是万物之主告诉我的，而且他已经看到了未来，你会打败他。”

“乌夫？”章树新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在你们的语言中，这个词是‘屠夫’的意思。”共同智慧说。

章树新低下头来，他望着飞船坚硬的地面，陷入了沉思。如果那个人不是张云钊的话，他愿意一试；但如果他是，他又该怎么做？没有张云钊，他早就死了，更不会穿上这身盔甲。

他抬起手摸着盔甲，感受着上面那些古老的纹理。共同智慧默默等待着，他知道章树新在做决断——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对于人类这样心中满是情感的智慧生物。

“在这之前我得确认一件事。”章树新说。

“你想确认你的那几个伙伴是不是还活着？”共同智慧问。

“对。”

“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会尽力去说服他，让他去该去的地方。”

“如果可行的话，当然可以，不过那个张云钊或许已经不是昔日的张云钊了。”共同智慧说。

“什么意思？”章树新问。

“我不想耽误时间了，我现在就送你去新地球，来我船上吧……”共同智慧说。

章树新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朝信使点了点头，转身钻进了飞艇，朝对方的飞船飞了过去。共同智慧看着那艘渐渐靠近的飞船，目不转睛。

“看来我和你谈的条件没有任何吸引力。”斐斯说。

“也不是没有吸引力，只是我觉得我们的牺牲已经够大，你们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既然这样，也请你帮帮我，送我去独立宇宙。”

“我不知道你说的独立宇宙在哪儿。”共同智慧摇着头说。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送斐斯去钢铁堡垒。”章树新说。

“钢铁堡垒？”共同智慧怔了一下，“这当然没什么问题，而且这样的话，你们也是顺路，不过你们说的独立宇宙到底在哪儿？”

“乌夫的故乡，我就是在那里获救的。”章树新说。

共同智慧诧异地看着斐斯，他没想到会有人想去那里。

“怎么？你这是看敌人还不够多，想要为他们增加一些兵力？”共同智慧语气生硬地说。

“我只是想要找到我的爱人姆多斯。”斐斯说，“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就是你们这些敌人的模样，此时的他应该在独立宇宙中。”

共同智慧笑了笑，带着满脸的无奈。

“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死心吧，那个叫姆多斯的人早就死了。”共同智慧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斐斯看他回答的如此随意，有些恼怒。

“相信我，在乌塔人进入高维宇宙之前，他们就已经死了。”共同智慧说。

虽然斐斯并不想相信他的话，但他也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认定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乌夫的生命比想象中要短。”共同智慧说，“不过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有些事或许只有你亲眼看到才会相信。何况你是章先生的朋友。”

“谢谢，当然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成为他们的同类。如果我真的被感染，我一定会选择死去，不给你们或者我们带来麻烦。”斐斯说。

章树新登上了共同智慧的飞船，他并没和之前准备的那般穿上那些臃肿的遮掩物。几名士兵立即挡住了他，他们望着章树新的眼神中带着畏惧。

“放他进来吧。”共同智慧看着全息影像里的章树新，说。

章树新踩在合金制成的甲板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中满是哀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悲伤。小纬他们一定还活着，新地球此时应该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吧。张云钊不可能杀害他们，虽然和自己一样，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的目标向来一致。

“距离这里不远还有一处和钢铁堡垒类似的通道。”共同智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章树新，“你们会通过那里抵达钢铁堡垒，这是前往新地球的坐标。”

共同智慧指了指前方，一组复杂的数字出现在了他面前。章树新接受了那组数据，冲他点了点头。

“如果我要回来的话怎么办？”章树新问。

“新地球附近有颗卫星，那里有一条宇宙弦，可以通到那里来到宇宙之心。”共同智慧说。

“我知道了，我会来的。”

“希望我们还能见面。”共同智慧望着章树新，说，“即使在生之此岸不能相见，也一定会在死之彼岸会和，你和弗拉迪永远都是我的朋友，还有……”

共同智慧没有说下去，他想起了创，那原本应该是他最好的朋友。

“如果我遇到弗拉迪的话，我会将你的话带给他，还有创。”章树新说。

“谢谢你，这样的话，即便是死我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共同智慧说。

“能不能送他回去？”斐斯指了信使所在的飞船，说。

“可以，稍后我会帮他的。”共同智慧转身朝舷窗走去。

飞船开始朝西方移动，共同智慧望着舷窗外漆黑的宇宙，闭上了眼睛。他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也不再说什么。

章树新回头朝自己来的方向看去。在肉眼可见的地方，他看到了明亮的闪光，那是宇宙之心许多飞船最终的宿命。章树新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攻击到这里了。

飞船内死一般的安静，似乎没有人看到这些，或者说，似乎没有人都忽视了那些。

“我总归要死得其所。”共同智慧低声呢喃，“毕竟我是一名战士。”

没有人听到他说的话，章树新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