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第二百七一章

康熙昏昏沉沉脑袋一下子给胤礽这巨雷吓醒大半,惊疑不定挣扎坐起，都来不及大怒，只瞧见太子那哭红肿起来的兔子眼，脸上稀里哗啦的泪痕,那火还没起来,就先散去大半。

“说的这是什么话？为君者岂能被感情所左右？！不做太子,怎么，朕要真折在这儿，打算将大清江山都撇下不管了？”康熙实在是没气，这会儿就算是给一把拂尘,也揍不动儿子,就只能待在床铺上无能狂怒。

“与姑娘谈情说爱，那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感情分很多种,儿臣对阿玛，那是父子之情,叫孝顺。大清以孝治国,孝顺又没错。儿臣这也是为劝您回京，您怎么咒起自个儿来了。”

太子以不做太子来威胁，这可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意外,从什么时候起太子不在乎自己位置的？

可能他打从一开始就没对自己储君之位心过。

康熙一口气憋着，气没力气气，骂又想不出词儿来骂。

“别扯老大，老大要知道整天扯他出来溜达，别以为他不会真生气！”

在生气与不生气边缘来回徘徊帝王，那血压就像是过山车似的在小美的警报中起起伏伏，小美每报一下检测,胤礽都要心惊肉跳。

不知怎么，之前态度强硬好似要气死康熙太子转变了态度，开始安抚康熙，说软话：“汗阿玛若是答应回去，待您养好身体，想怎么训儿臣都行，就算给儿臣许多公务去忙，儿臣也一并应下，前提是您得好好，可别再折腾自个儿了，儿臣看您现在这样，揪心难受。”

软话说起来，也是哄着康熙，太子可怜兮兮，康熙这头，然也是吃这一套。

脾气硬生生从发怒边缘拽回来，康熙就感到自己头疼，刚捂住自己额头，贴心太子率先发现了小动作，来扶他躺好，给按揉脑袋。

按揉脑袋穴位，是中医里头耳熟能详几个，太阳穴、印堂穴、鱼腰穴、百会穴……

别看是第一次按，找的位置倒是挺准，太医都说好。

胤礽温声道：“您先歇一歇，儿臣去安排御驾队伍去，等大哥接到消息赶回来大约一天，一天后与见面了，汗阿玛将牵挂边境事宜能交出去便交出去，剩下，您自己好好养病，相信儿子们，好吗？”

康熙也没空与他计较那哄孩子似的话，嘴上犯着嘀咕：“等着，等朕好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太子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帝王会秋后算账，在那儿刺激康熙：“是是，前提是您得快些好，您好才有气教训儿臣，您看您这病恹恹的，儿臣就着您的面折腾，您也没力气来骂儿臣，多难受啊？”

一边刺激着老父亲，到了吃饭喝药的时间，又哄着康熙吃药，正如初康熙给太皇太后侍疾那般，太子也这样事必躬亲地给老父亲侍疾。

宫里大小事务全落到了太子手中，在这宫之中，只要太子一句话，这会儿是比帝王圣旨都管用。

不过皇好像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竟是太子全心全意付出信任了。

太子一来，皇就闭着眼睛开始享受儿子投喂，等着费力气哄自己喝药！

梁九功无法理解这种为，以前也跟在皇身边，太医端来药请示皇，皇是闭着眼睛就喝下去，哪里管那药苦不苦，难不难喝？

这会儿太子在身边，皇就矫情。

一会儿药太苦，一会儿药太凉，就不肯乖乖听话，见太子抓耳挠腮地围着转，苦劝喝药，就等着太子干着急。

梁九功虽然不能理解皇在想什么，却能猜到，皇从昨天起心情就一直很好。

胤礽无奈道：“您就配合一点不吗？算算时间大哥今晚就能到了，等来了儿臣可要告状了，说咱们阿玛跟小孩子似的不肯喝药。”

胤礽唉声叹气：算算，生病阿玛喜欢撒娇，忍耐一下，就忍耐一下黏人。

康熙凉凉道：“等老大来，朕就告诉，太子不想做太子，说要朕传位给，看看跟谁急。”

胤礽都能预见大哥的黑脸了，反驳道：“您这样吓唬大哥是不厚道为。”

康熙冷哼一声：“谁惹出来的事，谁收拾。”

然而大阿哥又做错什么？

梁九功轻叹一声觉得自己在这儿是多余，应该去门外吹冷风去。

看皇意思，似是已经默认了太子擅作主张张罗御驾迎送回京，只等着大阿哥归来就启程。

外头侍卫来报：“殿下，诸位大人与将军接到谕令已至行宫。”

太子应一声，请示康熙：“汗阿玛，能叫来的大人们都已经到了，您需要召谁过来嘱咐吗？”

康熙沉吟片刻，嘱咐胤礽：“朕现在这一脸病态，见人不，反而引起恐慌。替朕主持大局，转告一些话给们。”

“命索额图与喀尔喀蒙古保持联络，若有意外，则优先支援喀尔喀。”

“命李之芳随皇长子率军在外，继续监视躲藏入西域噶尔丹，绝不让他有机会东进。”

“命梁清標及勒德洪掌后方支援，粮草调用。”

“此外，命纳兰明珠随朕回京。”

康熙闭上眼，朝挥了挥手：“朕乏了，亲自去办。”

太子点了点头，做正事时那才叫做干脆利落，临去前请梁公公盯着汗阿玛别让贪凉。

待离去，康熙叹道：“梁九功，朕这孩子，没白养吧？”

梁九功：“……”

康熙也不是真要回答，而是烦恼忧愁地说道：“瞧他多黏糊朕，朕就勉强忍耐一下唠叨，这也要管，那也要管，到底是阿玛，是朕是阿玛？”

梁九功叹息道：“殿下那是关心您，孝顺您。”

您可别再炫耀，笑得那么欢，哪儿有烦恼忧愁样子？

帝王即将回城，西面边境之事宜必将托付给人，宫眼看是已经被太子掌控了，臣子们心中不安，不少人都提出了希望能够面见皇。

胤礽到时，纳兰明珠、索额图、李之芳、梁清標、勒德洪等十余人皆在此，按照康熙之命令嘱咐下去：“汗阿玛说，等大哥回来，将剩下事亲自嘱咐完就随孤回京，路上恐怕需明相照顾。”

几人面面相视，没明白皇此安排用意。

将索额图留在西边与大阿哥共事，又将纳兰明珠带回京，这是唯恐们不会打起来吗？

索额图对此接受良好，跟着太子殿下一条路走到黑，眼看殿下能顶起一片天，而只需要紧跟其步伐便会一直得到重用，家族其他子孙前途也都一片光明。只需要顺其自然，等殿下需要时候帮他，不需要时候谨慎小心，这么好的牌面是不会输。

大阿哥与太子之间关系不错，且看其行为举措，并未有听从纳兰明珠指挥之意，显然是个有主见。

与大阿哥共事，不会艰难，公事公办即可。

倒是纳兰明珠，似乎对此不能接受。开始考皇用意，猜测太子是否会进一步“迫害”自己，担忧大阿哥在边境会被索额图处处阻挠。

索额图幽幽叹息一声：哎，这老对手，多少年过去了，是没有认清现实。

得亏他养了两个好儿子，一个纳兰性德足够撑起叶赫纳拉氏的门面，又出个天才纳兰容德，明珠老贼的好运气，全用在培养儿子。

李之芳鞠躬道：“殿下，皇可还有其他嘱咐？”

胤礽摇摇头：“汗阿玛只嘱咐孤这些，并未说其他。”

此前受托孤般嘱咐李之芳看一眼梁清標，将昨日皇召见们时的情景烂到肚子里，再没有提。

皇既然说回去前要再亲自嘱咐给大阿哥，那么太子控制住宫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至于那流言终出自谁之口，康熙命胤禔留在此调查此事。

胤禔是当天夜里赶到的，日夜兼程而来，风霜未洗净便已前来。胤礽听说大哥来了，亲自跑去迎接。

十八岁大哥穿着将领服，腰上佩戴着宝剑，英俊刚毅，高大挺拔，好一个气宇轩昂少年将军！

站在胤礽面前时，胤礽要抬起头来看，许是刚从军营里赶回，胤禔身上金戈之气未消，显得更是威风凛凛。

见太子前来，语速很快地问道：“我接到消息就赶紧赶回来了，汗阿玛呢，情况怎么样？”

胤礽答道：“刚吃药，太医道‘外感时邪疫毒、饮食不洁’，加之汗阿玛抵抗不足，所以才劝汗阿玛尽快回京疗养。”

就像是胤礽与胤禔，们两个就啥事都没。

“西边这儿时邪疫毒时有发生，军中也有类似汗阿玛之症偶然出现。”

“孤怀疑是有细菌感染之源，需张罗人手调查，追溯其源，控制传染，”胤礽想了想，说道：“孤先下谕令命附近各县城调派大夫，另调医学研究院数位太医前来坐镇，请大哥在此作为接应。”

胤禔一口应下，随胤礽进殿去见康熙。

许是太子来了身边，帝王脸色的比之之前可红润不少，看去倒是不那么憔悴了。

康熙先是公事公办地将此后重任嘱咐下去，又命两位王爷明日早晨来找他。

待正事说完，康熙瞅一眼太子，话锋一转：“太子见朕病倒，方寸大乱。尽说些糊涂话。”

胤禔面露诧异之色，做洗耳恭听状。

康熙缓缓道：“说‘若朕出事，则大哥继位’。”

胤礽急道：“儿臣可不是那么说的，您别断句成章啊！”

“闭嘴吧，朕让你插嘴了吗？”康熙横眉斥他一句，转而问胤禔：“保清，有什么话想说？”问的时候，那眼神暗含审视，好似在观察反应。

胤禔怔怔，脑袋一转过弯，就猜到熊太子恐怕又说了些什么会引起汗阿玛大发雷霆妄言。

胤禔磨了磨牙，连瞪了胤礽好几眼：“汗阿玛，太子若是不愿继位，三弟比儿臣更适合。”

康熙：？？？

放弃继续探究，反而想先满足好奇之心：“此话怎讲？”

胤禔淡淡道：“三弟是太子一手带大，人都说长兄如父，对三弟，那才叫如父般关怀，您若要抓起软肋，那三弟必是最佳人选。交给三弟，不怕太子不捏着鼻子回来收拾？”

大阿哥眼刀子不要钱似往胤礽身上戳，好似在质问他：爷当是兄弟，这么坑爷？

康熙问道：“那你自己呢，太子说你有能力，便没有雄心壮志？”

作为阿玛，自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够成长为有理有担男人，可作为帝王，一边希望儿子们都优秀，一边又不希望们能有过多心。

胤禔实话实说：“儿臣雄心壮志在战场之，愿为大清维护边境安宁，开拓疆土，儿臣善于军政，不善内政，术业有专攻，汗阿玛也是看在眼中。”

康熙赞许道：“确实，保清带兵打仗有一手，朕为你而骄傲。”

胤禔又看胤礽一眼。

胤礽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不妙预感。

胤禔再度出击，向着胤礽挥出暴击之剑！

“儿臣没有太子雄心壮志，听说喜欢星辰大海，从小就盼着能有一艘大船，游历世界各地。”

胤礽张张嘴巴，瞠目结舌：大哥是怎么知道？！

孤什么时候在大哥面前说过星辰与大海，孤怎么不记得？

胤禔乘胜追击：“保成给弟弟们讲课时，对外面的各国情况信手拈来，讲那大海的波澜壮阔，恨不得能亲自飞出去游一游，唆使其他弟弟们对大海心生向往。汗阿玛，儿臣觉得您得好好看着太子，那心是飘在外头的，万一哪天脑子一热，说不定就乘大船出去。”

汗阿玛目光逐渐危险，而大哥也用冷冰冰的视线盯着自己：下次还敢不敢再拎爷出来溜？

在汗阿玛与大哥严厉注视下，胤礽冷汗哗哗流。

没啥用处白虎蹲在胤礽与康熙之间摇尾巴，面对胤礽求救一样的呼唤，小美歪歪脑袋。

【大朋友，又又又翻车，小美救不，大朋友，耗子尾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