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疼了

付梓衣看着小粟，看着他那张稚嫩的脸，突然就流着眼泪笑了起来：“你怎么跟你阿耶一个毛病，这么记仇，你阿娘我现在不是天天陪着你的吗”

小粟低着头，擦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将脸扭到了一边，不说话。

“你过来，让阿娘抱抱你。”付梓衣觉得自己的心脏揪的难受，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感觉。但是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朝着小粟招了招手。

小粟看了付梓衣一眼，眨了眨眼睛，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又倔强的将头扭在一边：“不用了，我现在十岁了，已经不想着让娘亲抱了，我有红红娘抱我我以前有红红娘抱我”

付梓衣笑着，用少有极为温柔的语气说：“是我，是我想要抱，我儿能不能给阿娘个面子，满足一下娘亲这个要求”

小粟坐在书桌后面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付梓衣的身边站着。

付梓衣轻轻的拉着他的手将他拽到了怀里，搂着他，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感慨的说道：“我们小粟都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啊，一眨眼，我们小粟已经十岁了”

小粟顺从地偏着头趴在付梓衣的怀里，乖巧安静，没有说话，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时刻。

“有一个词，叫年少轻狂。阿娘年轻的时候，以为这个词就是字面意思。现在年纪大了，对这个词感受颇深。

什么是年少轻狂没有吃过苦、受过伤，没有疼过。不知道“疼”的厉害之处，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承受。所以什么都不怕，不知道怕。

阿娘自然吃过苦的，小时候亲娘早逝，很是受了一段时间的折磨。可是那时候还不知道，痛苦也是分等级的。

自以为自己吃的苦就是最难的，挺过来了，所以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我以前经常说一句话，叫“付梓衣从来不做后悔事。”

当初你阿耶跟我坦白他未来很有可能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挣扎了一番，因为太喜欢，太喜欢他。就用这一句话说服他了，跟他说，无论什么后果我都可以承担，都毫无怨言。于是我们没有和离，后来还有了你。

现在想一想，后悔吗有时候太难过的时候，是有过一两次这样的念头，可是若是重新来过，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所以，算不上后悔吧。

可是年少时候太轻狂了。我以为可以承受的痛苦，到真正落到身上的时候，却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我不知道我说这些你能不能懂。可是阿娘还是想要跟你解释解释：阿娘不是不喜欢你。我真的是因为太疼了，你阿耶不在人世的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太疼了。

我脑海中关于他的所有记忆，都在他离开我的时候，变成了一种甘甜的毒酒。那酒很甜，很可口。如果不喝我会觉得生无可恋，活着无趣。但是喝了，又会毒发，疼的五脏六腑、全身的皮肤，整个人都疼的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