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夜袭（4）

四下乱奔的惊马开始冲击西征军副营

逐虏军这次夜袭的目标是李恒中军所在的主营和骑军大营，屯兵七千的副营并不在突袭的目标之内

所以当主营火光冲天直到营啸，骑营内数千战马受惊逃离马厩的时候，副营虽然也被惊动，可却未收到一丝一毫的冲击

副营主将吕师夔出身将门，其侄子吕文焕原本乃是大宋镇守襄阳的主将，其姐夫范文虎更是大宋负责长江防务的水师统帅，只可惜随着吕文焕投降元廷，襄阳易手之后，大宋在江汉再无屏障可言，吕氏一门也先后叛宋降元

吕氏一门先后降元，让大宋国势急转而下，最终也让蒙元主力直抵临安城下，直接导致大宋临安政权覆灭

可以说，吕家就算不是大宋灭亡的罪魁祸首，至少也是葬送大宋社稷的千古罪门

出身将门的吕师夔也是身经百战的悍将，自然也清楚此刻西征军所面临的残酷局面

主营混乱，这个时候吕师夔却不能去平乱，平乱的确需要杀人，但不是毫无节制的乱砍乱杀，杀的人越多，血腥气越浓，而浓郁的血腥气会让本就营啸的大营变得更加混乱，会让原本还不见得失去理智的战兵最终也成为一群疯子

所以平息营乱最有效的办法还是时间，只要能挨到天亮，那些乱兵自我感觉安全了，就会慢慢平复暴动，恢复秩序。

当然，袭营的敌军也必然会在天未亮之前予以敌营最大杀伤，从而完成既定的战略目标

主营被袭说不上意外不意外，不过最让吕师夔震撼的不是袭营

而是凭借喊杀声和丰富的战场经验来判断，袭击主营的贼兵绝对不会多，或许只有三百甚至两百，然而就是这么点人却能在一万三千兵力的主营造成如此之大的声势，还有那惊天动地，时不时就传来的巨响，才是让吕师夔真正惊惧的地方

只不过主营的安危现在吕师夔压根管不了，贼军虽然没有直接对副营下手，可并不代表主营就坚若磐石了

骑营被袭，数千匹战马四下乱奔，至少超过一千五百匹战马冲击的就是副营

受惊了的战马在黑夜之中难以视物，完全无视副营的防御工事，只是一轮乱冲，就将副营的防御给冲击的七零八落，当然，冲营战马也有数十匹倒在血泊当中，凄惨哀鸣了一会后慢慢失血而死

副营乱了，甚至比主营还要混乱，因为主营被袭，处处都是火光，而战马本身就会趋吉避祸，看到主营火光遍地，哪里还会闷着头往火里面冲，于是副营就成了战马践踏的重灾区

尖刀兵袭营好歹还是有的放矢，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又或是投掷轰天雷，都有下手的目标，可战马没有，上千战马冲击副营就是一群战斗力极其彪悍的无头苍蝇，在副营内横冲直撞，这种情况下吕师夔就算军神附体，也没个鸟用

两个步兵大营可没有纯粹的骑兵，面对早已经发疯的战马想要上前约束，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头皮硬的想要试试，最后的下场基本上都被撞的骨断筋折，或者狂喷一口老血，摔倒在地，最后生死不知燃文.ranwen521.

吕师夔一连下了七八道军令，然而即便他自己骑术精湛，面对疯马也只能是退避三舍，征战一生的老将最后要是被自家的战马冲撞而死，那不是死的憋屈，而是一世英明尽毁

冲天喊杀声四起，山中方向数百火把照亮了夜空

“传本将令”吕师夔脸色突变，山中之贼显然是为这次夜袭做了充分准备，先前的袭击只是为了让大营混乱，而在山中的伏击兵马才是真正的伏杀

吕师夔的军令是立即组织兵马迎敌，然而这个时候的副营已然被战马冲击乱像丛生，就算没有主营那般惨烈，可这个时候想要营中战兵组织起有效防御，还是在防御工事被冲破了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过盏茶功夫，冲杀出山的三千精兵便已经杀到了山脚大营跟前，只见三千精兵其中一千瞬间结成一座方阵，呐喊着杀进副营，还有两千兵马则是呼啸着朝左边主营冲杀而去。

“杀杀杀”

千人方阵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每一位战兵手里端着长到令人发指的丈八长枪，一头便朝副营内砸了进去。

没有突袭，没有冲锋，只有按部就班的缓缓推进

但凡是挡在大阵前方不管是乱窜的还是挥刀想要上前的，无一例外尽皆被长枪戳死，阵内的弩箭手每人携带三包轰天雷和两支短弩以及上百支弩箭

见到还完整的帐篷就点燃引信扔出轰天雷，遇到成群结对又不在长枪攻击范围内的敌兵就是一阵攒射

处处都在惨叫，遍地都是血水

原本安稳如泰山的副营，先被战马冲击践踏，后又被这么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山贼沉稳推进，顿时死伤惨重，想要组织起有效的反攻，在有心算无心的这一刻，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副营大乱，主营更乱，两大方阵冲杀进营，最先袭营的尖刀兵压力顿时骤减，在周麻发出烟花弹之后已然在脱离战场，顺便带上殁于阵中的袍泽尸身

李恒目眦尽裂，看着遍地都是火光和血光的大营，一口逆血终于忍不住喷口而出

一身甲胄出帐准备大杀四方，可哪怕有心理准备，也没能想到拥兵一万三千的大营竟然会被区区几百人的袭营，造成这么大的乱象

而且这些袭营的贼兵滑溜的和泥鳅就没什么两样，在整个大营内四处乱窜，时不时抽冷子拔刀将敌人砍翻，又或者提着一支短弩，看见哪人多就往哪射，砍完射完就撤，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

李恒空有一身武艺，本打算亲手斩杀敌贼大将，却连敌将的影子都看不见，或者说所有的袭营贼兵完全一个样，压根就无法分辨谁是兵谁又是将

如此情形，谈什么斩贼首，震慑贼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