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梦再续

《在无限末日假装海王》

文/醉书南飞

收音机中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在系统崩溃地喊出作弊二字后，开始播放一则寻人启事。

像过去的每一天那样，日复一日地寻找救世主的身份信息和踪迹。

哪怕救世主本人从未现身，或是留下丁点讯息，自从将通关手册发送给每一个人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看上去完全不想被找到。

就在寻人启事开始循环播送的同时，窗外的街道也变得热闹起来。

一幅幅大大小小的海报，喷绘，投影，同时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由一些只有模糊轮廓的人物剪影，和一些加粗加大的文字组成，是通过画面而非声音传播的寻人启事。

阮元元的窗外就正对着一个，巨大的海报有几层楼那么长，原本是卷起来，固定在楼房的最上方，在此时松开捆绑的绳子，海报便瞬间落下展开。

为了能展示这张海报，人们早就合力将那座楼前覆盖的藤蔓清理干净，此时只能看到那个只具有象征意义的剪影，以及上书的‘感谢救世主’几个大字。

系统感到有些好奇，于是在025的建议下，阮元元拿起钥匙下楼出门，带着系统在附近逛了一圈，围观其它地方的寻人启事。

在相隔几栋楼的某个小巷里，他们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嚼着口香糖的短发少女，

她正在做街头喷绘，原本昏暗潮湿、长满了苔藓的墙壁上，已经被重新清理磨平，用鲜亮耀眼的色彩画出救世主的艺术字体。

字很大，有一人那么高，背景用金银色的散射光束组成，像是在营造天神降临的夸张感。而距离喷绘不过一米距离的墙壁上，那些厚厚的苔藓们，攀爬在砖缝之中的壁虎、蜘蛛们，依然和从前没有两样。

巷子外的不远处，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个空中投影。

在电力初步恢复供应，全城都电力稀缺的情况下，放出投影的不是什么电子设备，而是这个城市中小有名气的少年。

少年在通关的时候用大量积分交换了一个华丽的光系技能，如今早已熟练使用，能制造出3D的彩色投影。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站在某个高塔上，展示自己对救世主的崇拜与追随之心。

画完了喷绘的少女朝垃圾桶吐掉了口香糖——早就过期了两年，味道不太好的那种——然后看着高空的投影不服气地‘嘁’了一声，三两步在狭窄的墙壁间跳跃，以超越跑酷几倍的运动能力来到楼顶天台，推开门回家去了。

就连不起眼的一些普通门窗上面，也挂起了简陋但精心准备的小海报，大字报，一些杂草丛生的小广场里，成群的未成年孩子们一边玩着跳皮筋，一边唱着歌颂救世主的童谣。

系统借助着阮元元的眼睛，默默看完了这一切，忍住了剧情崩坏的崩溃感，冷静问他，“所以，你用积分换了什么厉害的东西没有？”

“啊……没什么。”阮元元有点不好意思，他挠挠头，

“我换了很多吃的喝的，确保回来以后不会饿死，毕竟照这个发展，社会秩序要彻底恢复还需要时间，我还换了一些单机电子游戏，确保退休养老期间不会太无聊……最后是一个空间系，闭关技能，确保我的存在感能无限缩小，不被原著里的主要角色们注意到。”

系统025：“……退休？”

阮元元：“……”

系统025：“呵呵……你还开始养老了？忘了告诉你，因为剧情大幅度崩坏且缩水，你这个休，暂时退不了了。”

阮元元一愣，顿时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系统025倍感无语，“世界末日和结束末日的时候，你都没现在这么震惊吧，是不是？”

阮元元沉默片刻。

那……的确没有来着。

“咳咳，那，现在我要做什么才能退休……”

“完成新的任务。”

系统025严肃说道，“因为剧情缩水加烂尾，为了确保这个位面的稳定发展，这个世界的原著即将展开第二部续集的剧情，主题是废土重建。至于宿主你，既然还活着，你的新任务是协助剧情正常发展，尽可能地修复一切剧情bug和人设崩坏情况。”

阮元元深感无力，“可我只是个没有存在感的炮灰。”

系统025抛给他一个崩坏值监测插件，直接显示在阮元元的脑海画面，现在的数值是10，

“但是综合数据的分析结果是，你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当崩坏值达到100，就是世界彻底崩坏，你被炒鱿鱼的时候。”

啊这。

阮元元看着那鲜红的数字，表情微妙，“其实，为了能顺利养老，我之前还做了一件事。”

系统：“？”

阮元元：“我……不想继续和主角团来往，假装了一下下失忆，所以现在我基本是真的和那些角色没联络了……”

没联络，想插手维护剧情，也不是那么顺利了，直接点说，不太可能了。

死寂，悄悄蔓延。

“第二部的原著剧情稍后直接发送给你，自己看一下吧。”

哔地一声，系统说完最后一句，直接挂机了。

此时，救世主的寻人启事，或者说是宣传海报们也展示够了今天份额的时间，正一个个缓慢收起，远处的投影也消失了。

阮元元在街上吹够了风，拢了拢衣领，开始朝家走。

“哗啦啦——”

一阵风吹过，熟悉的布料响动声传来，阮元元疑惑地回头，果然瞧见那个刚刚重新卷起的巨大寻人启事，再次被放了下来。

那声音，正是大幅海报随风展开的声音。

随着里面的画面被完全展露，阮元元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和街上其它瞧见了这一幕的行人一样，震惊而困惑地睁大了双眼。

海报上的图案变了！

那原本是一副黑色的剪影，配以和救世主有关的字样，中间仅仅是收起了一次，时间间隔不过两分钟，再次放下时，画面就被一个黑色的乌鸦人代替。

那是一个和人头差不多大小的乌鸦头，身体却是西装革履的人类，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燕尾服，属于乌鸦的头颅上，眼睛却并非鸟类的黑色眼睛，仔细一看竟然和人类的眼球一样，

阮元元朝着其他几个地方望去。

巷子里，旗杆上，窗口的贴纸，等等等等，各种曾经画满了救世主的寻人启事和溢美之词的地方，如今都被这个奇怪的乌鸦人代替了。

甚至连已经收拾东西，快要离开的那个高塔上的少年，也震惊地站在了原地，不断后退——他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不明白为什么眼前会出现巨大的乌鸦人立体投影，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下一秒，从街头到巷尾，家家户户的收音机——如今最有效的获取新闻的工具，同时串线了。

原本播报着与灾后重建，救世主降临，庆祝末日结束的频道，被另一个低沉干哑的声音强行代替。

“欢迎回到表世界，命大的幸存者们，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真正的末日，才刚刚拉开帷幕。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当然，如果你们想继续庆祝新末日的降临，我很愿意加入你们。

“现在，游戏公测正式开启！为了更好的庆祝，有请最幸运的两位嘉宾——”

一切能动的，或者原本只是静止图画中的乌鸦，同时转动了那人类的眼球，四处搜寻起合适的猎物。

两个人影在人群中缓缓升起，悬浮在了半空。

阮元元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清，这两个被选中的人，正是那个会光系技能玩投影的少年，和那个在暗巷中跳跃来去，戴着鸭舌帽的不起眼少女。

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阻止自己被悬在空中，并逐渐和那个巨大的投影面对面。

乌鸦人的投影很大，尤其是近距离面对时，身影仿佛一座山，那长长的喙仿佛不是投影，随时都能刺破空间啄掉他们的头颅。

少年少女像是同龄人，此时都被压迫感逼得脸色发白，停下了无谓的挣扎。

这一刻，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成了观众。

阮元元也是其中一员，系统让他关注主线剧情，他就不能在这种时候消极怠工。

大部分人只是普通百姓，出乎预料的变故之下大部分人保持着惊恐的沉默，阮元元四周张望时，只注意到零星几个人在试图阻止这场反派的表演。

几个像空中的少年和少女一样，也从里世界带出了奇异技能的通关者。

乌鸦人又开口说话了，

“你们是第一批幸运儿，是被鬼选中的人。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听从我的劝告，加入第一场由我做裁判的游戏，陪某个鬼怪玩耍。

“第二个选择，拒绝我的规则约束，用你自己的力量和方法，完成一场与鬼的较量。

“你们有三分钟的考虑时间。请务必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少女还思索这话里的意思时，她身旁不远处的少年已经情绪失控了。

他的手脚在颤抖，把自己静心打扮过的头发拉扯得一团糟，开口就是冲动的话语，声音还有点破音，

“你这个变态！恶魔！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任你摆布！！你……你嚣张不了多久了！救世主很快就会回来，等他来了你就、就等死吧！！！”

听到这句几乎有点……狐假虎威，色厉内荏的威胁，乌鸦人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他停顿了三秒后，才再次对少年说道，

“你确认选择第二条路了吗？”

乌鸦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同的音质音量重合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着同一句反问的话。

话音落地的这一秒，所有在场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自乌鸦人出现以来的第一次，诡异而没有道理地维持了片刻绝对寂静。

就像是嘈杂的自习课之上，总会出现这么一秒，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但是谁也不知道为何沉默。

阮元元也注意到了这奇怪的巧合，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听说过的解释，说这样的瞬间，是因为有天使路过。

幽幽冷风平地而起，卷向高空，少女瑟缩了一下脖子，头上的鸭舌帽忽然掉落下来。

她旁边的少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被迅速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驱使着，用颤抖的声线强硬地反问了回去，

“是……是又怎么样？！你以为谁都是懦夫？！”

阮元元揉揉眼睛，不确定地再次抬头，朝着被挟持的少年看去，神情困惑。

在他眼里，少年的身上分明缠着一个半透明的黑影，面容模糊，唯独一双惨白的眼睛无比扎眼。

似乎是感觉到阮元元的注视，黑影的头猛地后仰，几乎贴在后背上那样，以倒着的方式直直朝阮元元瞪来。

“……！”

阮元元一惊，下意识后退半步，眨眼后再看去时，黑影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