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降临

两人一如既往地回到星海中。

丰堰将光点放了出来，它便化作一个小小的船之影，在这片天地间，翩翩地绕着秦宵游了一圈，才有点不舍地化作了光屏上的短短两行字。

【超越现实】

简介：仅仅是微小的奇迹。

“为什么这一块碎片也只有简介？”秦宵挑起了眉头，“还有这句话，微小的心意……”

“其实也不是我整理的啦，做出来它就自己捕捉了相关信息。”丰堰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它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想说的究竟是什么，立即让自己身上浮现了一个非常传神的委屈流泪表情，“别打岔听我说，我们又事倍功半了，这块碎片不完整……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它慢慢自我分裂，变成好几块落到了不同人身上了。”

它极人性化地再次给自己捏出了哭腔：“呜呜呜，为什么我们收集碎片的旅途这么坎坷啊。”

秦宵的心情非常好，完全没有在意这点小事：“没事，本来就是在收集碎片了，再碎些，不过也就是继续原本的工作。”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啦，看到碎片引导出如此多的人的力量，我都没有感觉到它是残破的。”丰堰觉得很神奇，“看来没有检测过的都不能当真。”

“这样。”秦宵看着那几行字，点了点头，嘴角还带着点未消失的笑，他想，他已经理解了那行字的意思了，“就算，仅仅是微小的奇迹……”

片刻后，他又似是若无其事地看向丰堰，随口道：“‘代价’，这一次你给出了多少？”

并不是对这些东西好奇，或是想探明什么。

他想知道，季越是否还拥有来世，他这辈子……又还有多少遗憾。

就算只是求个心安也好，秦宵掩下紧张等待着丰堰的回答。

丰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库存，声音带上些复杂：“这一次也没有付出很多代价呢……秦宵，我开始有点佩服你了，一开始我还想过会不会不够，结果根本没用去多少。”

它剩下的话秦宵已经没有认真在听了。

季越说他已经不再孤单了，只要能不孤单地走，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他对季越的了解，只有那么一点，对于他最后一刻的心情，秦宵并不能很好地理解。秦宵只知道，死亡从一开始对自己而言，就有不一般的意义，他有点畏惧那个尽头。

但丰堰说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就足够了。

“要去新的世界吗，还是休息一下？”两个人已经很熟了，丰堰也很熟地询问。

不再被生机流逝感觉困扰，秦宵也没有疲惫的感觉了，索性说道：“直接去下一个世界吧，早点找到这块碎片的另一半。不知道它完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嗯，好哦。”丰堰上下一晃，权当点头，“不过我要提醒你，只有‘完整’的碎片才能增加检测机会，和在其他世界中使用哦。”

“本来就已经是碎片了，还有完整一说？”秦宵又挑了挑眉。

“因为，原本的那件东西就是由不同的‘可能性’构成的，它变成碎片的过程并不是无序的，而是被外力冲击下沿某种规矩进行的分裂。”丰堰解释了一下那个神秘的东西，“也就是这样，找回它之后，它才能再变回一个整体啦。”

这解释也非常合理。

秦宵朝它点头：“明白了。那么，我们走吧。”

在穿梭进世界的缝隙之时，一个圣洁而又淡漠的声音，在虚空之中响起。

“众生皆是赌注，权力属于胜者。”

“本次神明竞技场征召名单如下：顾千铮，时丰羽，连风凌，李锐，景秋明，陈然，甄姣，李若。”

“本次主题如下：超能力赋予。”

“成为最后的获胜者，至高的神明将赐予你一切。”

幽暗的房间中，一个男人慢悠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懒懒地打了几个哈欠，然后走到盥洗室里，拿起洗漱用品，开始打理自己。他的动作虽然仔细正经，但态度却一直都是漫不经心地。虽然已经是早上了，但未开灯也未拉开窗帘的房子内不算太亮，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黑，但这个男人却熟视无睹一般，继续在黑暗中对着镜子清理早起的朦胧。

“秦宵？你，你听到刚刚的那些话了吗？”

丰堰犹豫一下，它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刻意压低声音问道：“我不会是听错了吧……”

“嗯……我听到了，”安静了许久的灵魂之内，也响起一个丰堰熟悉的声音，秦宵试了试，发现自己并没有附身到那个男人身上，也无法控制他的身体，“出什么事了？”

这种异常让他想起季越。

失去的那段记忆里，他似乎是跟季越共同掌管身体的。但是这次，他不光无法做出任何东西，这身体的原主人，似乎也没有感受到他和丰堰的存在……

醒来的男人洗漱完毕后，就继续慢悠悠地从盥洗室走了出来，向自己的床头走去。

“一种力量隔断了我们与他的接触！这种力量的层次很高，”丰堰思索片刻，突然啊了一声，想起了刚刚听到的话，“对了，‘神明竞技场’！如果是世界规则和本世界的神明的话，能压制得住我也说得通。”

被压制？被困在这个人的躯体之内的话，该怎么去寻找“碎片”……

秦宵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作为灵魂存在于其他人身体中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就像一个人被隔绝到了世界之外，只能通过一个小孔窥视外界一样。他和丰堰一同沉默了下来，观察着那个男人和这间房子，然后秦宵嘱咐道：“我们先观望一下情况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我试试能不能规避规则捕捉一下世界的信息吧。”丰堰应下了，“不过我有点不敢出去了……”

两人话音刚落，那男人走到窗前，“哗啦”地一声，将窗帘拉开了。

就在清晨的阳光洒入房间之时，他的目光忽然凝滞住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床头柜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一瓶透明的液体。这瓶子看起来很普通，除了透明清澈的瓶身和银色的瓶盖外，就只有一个王冠状的、近乎透明的标识，但它身上却有一股奇特的魔力，让它与其他所有的瓶子都产生了差别。

“你口渴了，你需要水，快——喝掉它——”这瓶东西仿佛在殷切呼唤着。

就连在男人灵魂深处的秦宵，也感受到了这如同塞壬般的强烈呼唤。只要一见到它，喉咙之中仿佛就生出了撕裂血肉的渴意，那瓶中映衬着阳光、波光粼粼的水，也在这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渴意中显得尤其诱人起来。

这种若隐若现的曼妙呼唤甚至能让人丧失思考，让目睹它的人，眼里都只剩下这瓶水的存在了。

秦宵心里一紧。但他脑海中很快浮现出穿梭世界之时，曾听见过的那几句话：“主题……超能力赋予……”

男人伸手，拿起了这个美丽的玻璃瓶。

“这是……超能力、试炼？”他读到了神明连同玻璃瓶子一起给予的信息，然后，他一直漫不经心地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格外复杂的表情，说不清是哭意还是笑容。他冷漠地眸光瞥着这瓶子，然后无视了那越发温柔而魅惑的声音，将它随手放进自己的床头抽屉里。

“……太晚了。”他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

太晚了。

目睹一切的秦宵默然了。

先不说其他，这男人，不愧是所谓神明竞技场的“征召者”吗，身为普通人，竟然能无视这瓶子发出来的诱惑之声，并且……他既没有被魅惑，也没有对这瓶子的存在表示好奇，只是轻飘飘地就将它收入了抽屉里，好像这只是他自己买回来的一瓶已经不需要的矿泉水一样……

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和丰堰依旧看不懂。

这个男人把瓶子收入抽屉之后，果然就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煮了一碗面条当做早餐，吃完之后洗了碗，就打开书房里的电脑，看起来也不像要办公的样子，只是随意地看着网络上的一些新闻和视频，中午也是如此，随便做了些东西。

甚至他晚上还出门散了一会儿步，买了些新鲜的食材回家，回来也没有任何打开床头柜抽屉的意思，看了一会儿书就去睡着了。

他就这么如此普通而又乏味地渡过了一天……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他的生活都没有任何变化。

在第四天早上，丰堰从沉思与分析中醒来了，因为只呆在这男人的身体里进行分析，它能获得的信息非常少：“我只能知道的确有一股力量，不让我沉睡掉他的灵魂。”

秦宵也不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了，他把丰堰离开的时候，这男人乏味的生活讲了一遍给它听：“这几天，我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不就是一筹莫展了吗……”丰堰很愁，很想学习怎么化作实体，找一个地方打滚，化解自己的愁绪。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警车的鸣响。正睡着的男人也被惊醒了，但是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窗户旁观望，他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地听着警笛声的降临。

这栋楼里发生了命案。

车停在楼下，纷杂的脚步声闯入了他的邻居家中。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男人便如往常一样，起床走向盥洗室。

“我有预感，我们的切入点来了。”秦宵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