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攻略者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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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生于小县城，长于小县城，嫁于小县城，终其一生都在其父的庇佑下自在地生活，虽然偶有不如意之处，但都只是人生中不起眼的小阴影罢了。等到知县爹不能再庇护她的时候，她已经自己扎下根基，触角深入到了每一个角落了。

“小姐，老爷来请安了。”这是百灵，当年清脆可人的声音如今已经变得苍老。

唐宁睁开了眼睛，道：“让人进来吧。”

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不大的年纪，却成了老爷，昭示着他如今已经是家里的主人了。少年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还有几分跃跃欲试，唐宁看了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唐宁道：“源儿今天来是有事？”

少年道：“母亲，我想让姨娘搬到正院住，要麻烦母亲移步了，我替母亲另选了个院子，冬暖夏凉，清净极了，想必母亲会喜欢的。”

百灵听得这话，脸上满是怒色。

唐宁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看了少年一会笑了一声，然后道：“果然是个孝子。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似乎长久以来的畏惧还没消散干净，最终还是闭了嘴走了。

百灵气愤道：“小姐，他实在太过分了，他难道忘了自己是在小姐膝下长大的吗，不然凭什么抬举他当家主！”

唐宁淡淡道：“他不想当我的儿子，总有人想当的，你去看看其他人，就说得了新鲜玩意，请他们来尝尝。”

另一边，少年正在安慰着他的亲生母亲，许诺着她在家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那姨娘怀疑道：“老夫人真的能同意？她的手段厉害，源儿你可得小心。”

那源儿道：“娘你放心，如今我才是家主，大权在握，名正言顺的，老夫人还能做什么？我看在她好歹养我一场的份上给她留个安身之地就不错了，她还想跟娘争，我是绝不同意的。”

听儿子说得信誓旦旦，姨娘也放下心来，开始盘算着要怎么把过去几十年的仇报回来，过去自己是没办法，可如今自己母凭子贵，一个只剩下名分的人还能跟自己争？

母子两说得开心，似乎唐宁的覆灭近在眼前，但梦还没做多久，源儿的家主之位就已经摇摇欲坠。

唐宁说得没错，有的人不想做她的儿子，可更多的人争着想做她的儿子，她的丈夫妾室无数，留下了6个儿子，如今一听唐宁邀请，剩余的5个儿子全都来了，还带着家人，整整齐齐的5家人，做长辈的对着唐宁孝顺无比，小辈撒娇弄痴，其乐融融。

等到源儿听到消息的时候，基本已经尘埃落定，新的家主已经诞生了。源儿不敢置信地看着报信的手下，震惊道：“怎么可能？我才是家主，谁有资格废了我？”

然而再多的叫嚣也并没什么用，他身为家主的权利再也出不了他姨娘的院子。新的家主倒是比源儿要聪明些，知道恭敬地对待唐宁。至于是真是假，唐宁也并不在意。

唐宁平衡着各方的势力，保证自己的地位，剩下的就是享受人生。听戏、听书、办宴会，没事折腾折腾厨房，尝试更多的美食，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这天唐宁正吃着厨房做出来的鲜鱼烩，本就鲜美无比的鱼身上鱼刺尽去，内里用同样鲜美的羊肉填补，配上精心熬制的高汤，一口下去，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刚喝了一口老二家的媳妇便来告状，说着二房被苛待的事，唐宁边吃边看着二房声泪俱下的表演，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二房还没表演完，大房的家主夫人来了，也控诉着二房事情多，费钱无数，导致家里入不敷出。

除了三方外的其余几房虽然没有出现，但大家都关注着事情的发展，等待着看自己能否从这件事中得利。三房是源儿那房，在大家共同的默契之下，三房连院子都出不了，更别提待遇了，只是她们出不来，即使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给她们做主。

唐宁听着两方互相拆台、控诉，心里早有准备，在她的制度下，干不好的就得下去，换人来干，剩下的人不拿放大镜看着才怪。

此时，两房夫人辩了已经有一会了，见唐宁只是低头吃东西，一个便道：“请母亲明断。”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道：“请母亲明断。”

唐宁放下碗道：“老大家的，你今天的事情都做完了，无事可做了？”

大房夫人嗫嚅着，没有吭声。

唐宁又道：“老二家的，你们一房这旬花了多少银子，让你管家能保证花得比现在少吗？”

二夫人也沉默了。管家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捞钱，要是连自己的花用都要减少，那还有什么意思，又不是为自己家省钱。

唐宁见两个人不吭声，沉下脸来。

唐宁道：“都是当家夫人了，怎么还能如稚儿一般争论不休，有什么事情大家商量着来就是了，都是一家人，如此斤斤计较，怎能让家族繁荣昌盛？老大家的，你以后将该给的份例拨给各房，让她们自己来管，老二家的，这回你可别抱怨了。”

两人站起来行礼道：“是。”

大夫人不高兴，任谁的权柄被削去了一部分都高兴不起来，但好歹管事权还在手里，还算有点安慰。

二夫人其实也不太高兴，虽然可以自己管自己的，可问题是二夫人她不想管啊。如果是大夫人管着，花的是公中的钱，大手大脚的花也不怕，如今各归各家，就要俭省着了。不过二夫人也安慰自己，好歹自由了点，花用得俭省些，也能给二房留些余钱。

总之，这次告状，两人都没有达到满意的结果，但细想一下又觉得还算是有好处的，也就勉强乐意了。

二夫人笑道：“还是母亲有办法，如今这样办，我跟大嫂都觉得很好，是吧，大嫂？”

大夫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是。”

二夫人继续道：“母亲的智慧真是让人钦佩，若是能得母亲一分，也让人受用不尽了。安安如今也懂事了，如果母亲不嫌弃，我想让她给母亲做个端水丫头，学学母亲的处事方法，母亲可不能拒绝。”

二夫人娇俏，这话说出来带着笑意，倒像是撒娇一般，说得人心里头都舒服起来。唐宁哪怕知道二夫人带着目的，都不想拒绝。再对比一下一边到现在还沉着脸的大夫人，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宁对二夫人道：“你要是舍得安安，就让她来吧，什么端茶倒水的也用不着她做，这么多丫鬟呢，让她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也让我享享天伦之乐。”

二夫人笑着答应了，舌灿莲花，好像安安今天跟着唐宁，明天就能成才一样。

这件两房争辩的事就在这样的和谐场景中落幕了，但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又岂是能轻易结束的？权利，金钱，所有的利益之争都是源源不断的，有为让位宁愿逃亡的伯夷、叔齐，更有无数争夺皇位弑父杀兄的帝王。

安安随后就被送到了唐宁身边，安安聪颖明理，天资过人，唐宁的很多教导她都能触类旁通，更兼之从未受过别的教导，就是一张任人涂抹的白纸。唐宁对她的教导慎重又谨慎，她教安安自强自立，自由平等，也教她随分从时，待时择机，让她知道富贵，也体验贫困......

这样长大的安安继承的是跟这个时代的女性完全不一样的思想，带人和善，也有自己的原则，自强不息，不屈从于他人，是一个拥有着自己独特魅力的人。也许不符合这个时代男人的审美，但任何境况下都不会让自己活得狼狈。

唐宁从没有想让安安去撬动这个社会根深蒂固的法则，可她想留下些什么，为那些被禁锢的女子，哪怕只有只言片语，能让一个人醒悟，那也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后事不提，如今的安安还只是一个懵懂的稚童，跟复制机一样复制着唐宁的的一言一行，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让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