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鞠躬尽瘁

沐白站在原地，脸色阴沉，那眸光比这冰山还要冷上几分，开口道。“那便接着找！”

“可是……”那人有些迟疑道。“可是若是再往冰山深处去，我们的士兵恐怕就受不了了。”

这冰山的温度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冰山才会成为四国之外的最后一片净土。

见此，沐白脸色一沉，根本不用说话，那人便连忙保证道。“属下现在就派他们继续往冰山深处去，定能找到国师大人。”

闻言，沐白的脸色并未缓和，抬头看着这四周高耸入云的冰山。

雪鸢国和冰山相邻，在接到程璟裕的消息，他便启程赶来了这里，但是一连数日不要说寻找到许鹤辞了，就连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许鹤辞，你为什么要离开？”

——

云启皇宫之中，刚刚下了早朝，陆霍心将孩子交给奶娘，自己一脸疲惫地躺在软塌之上，程逸之归顺投降，看起来暂时安稳了下来，但是这一堆麻烦事将陆霍心折腾的心力交瘁。

现下，太阳刚刚升起，阳光还没有那么刺眼，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这片刻的安定。

然而安宁背后酝酿的是更大的风浪。

婴儿刺耳的啼哭声将陆霍心从那瞬间的安宁中生生给拉回到了视线，她心中一惊，抬步便往外殿赶去。

“皇儿，皇儿……”

眼下这外殿之中没有一个宫人，就连奶娘都不见了踪迹，处处都透露着古怪，但是现在她顾不得这些，快步走到孩子的身旁。

在看清楚眼前一幕之中，她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当场。

便见那不过百日的孩子，脸色煞白，口中不断有鲜血流出，已经染红了襁褓。

小孩子年岁还小，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那哭声格外渗人，从那哭声中都可以看出这孩子正在承受着非人痛苦。

等她回过神来之后，连忙将孩子抱起来，尖声吩咐道。“来人！快来人！传御医！”

然而她一连数声，都未见有宫人出来，孩子依旧在啼哭，只是那哭声小了很多。

她抱着孩子便打算出去，亲自去找御医，但是还不等她走到殿门，便见李公公从宫外走了进来。

“老奴参见太后娘娘。”李公公开口说道，语气听不出多恭敬，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李公公背对着阳光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脸色。

“李公公，你来的正好，快！快去传御医！”见此，陆霍心神情一松，并未发现不对劲，只是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吩咐道。

然而，李公公并未理会她，微微侧身站在一旁，对着殿外恭恭敬敬地唤道。“老臣参见璟王爷。”

“璟王爷……？”她微微一愣，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便见程璟裕踏着阳光从外面走了进来，抬头看着她，眼神冷冽。

只是一个眼神，她便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

程璟裕回来了，她知道她输了……

“太后娘娘？”程璟裕轻声开口，语气不重，但满是嘲讽。

她微微低头，看着怀中已经无力啼哭的婴儿，犹豫了一下，看向程璟裕乞求道。“王爷，我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子…他真的是皇室血脉！”

哪怕陆霍心下降姿态放到了最低，但是程璟裕神情依旧是冷淡至极。

“他是不是皇室血脉跟本王又有什么关系？”程璟裕眼中满是嘲讽，这孩子跟他没有半点血脉关系，亏得陆霍心竟然拿血脉说话。

无意和陆霍心废话，他抬眸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立马会意，从袖中拿出三尺白绫来，双手奉上。

“娘娘，自行了断还能少点痛苦。”

李公公用最恭敬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

陆霍心垂眸看着白绫，轻轻摇头，她想要拒绝，但是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犹豫了许久，她这才颤抖着双手接过了白绫。

在接过白绫之后，她心中突然平静了下来，眼中惧意却依旧没有消散，她抬眸看着程璟裕，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口并未说出口。

太阳依旧如同往常升起，照在陆霍心的身上，但是再也留不住一丝一毫的暖意了。

在整个过程中，程璟裕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陆霍心永远闭上了眼睛，但是那襁褓中的孩子还没有。

李公公伸手将孩子从地上抱起来，口中哼着不知道从哪来听来的童谣，哄着孩子，一边对着程璟裕说道。

“没想到有人如此狠心，对着这么小的孩子下了砒霜。”这皇宫虽然遍布李公公的眼线，但是这皇宫偌大，总是有一些阴暗的角落。

他抬眼看了那孩子一眼，对着李公公说道。“还有救吗？”

纵使大人有罪，但是不过百日的稚子何其无辜。

李公公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轻轻摇头，他微微皱眉随后说道。“既如此，便给他一个干脆吧。”

说完这番话之后，程璟裕便迈步出了宫殿。

李公公轻叹一口气，看着怀中的孩子，口中叮嘱道。“孩子，下辈子看仔细了，不要再投生这宫闱之中了。”

说罢，李公公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死死捂住孩子的口鼻，嘴上依旧哼着那哄孩子入睡的童谣。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李公公这才从宫殿中走出来。

就见程璟裕站在不远处，浑身都沐浴在阳光之中，犹如镀了一层圣光的天神一般。

李公公眸光一动，弯腰行礼，恭恭敬敬道。“老臣在此恭贺殿下。”

听到声音，程璟裕微微侧过身来，看着李公公。

李公公此刻站在屋檐下，身子正好站在阴影之中，两人一明一暗，相辅相成，他心中明白，若不是李公公和众多站在暗处的人的努力，怎么会换得他现在站在这里。

“李大人，这数年辛苦你了。”

李公公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他本是前朝大臣，在永明覆灭之后，便潜伏进了云启皇宫做了宦官，一方面是照顾程璟裕，一方面也在暗暗培养势力。

若不是李直护着，程璟裕也不会在这皇宫之中平平安安地长大。

李直对着他笑笑说道。“老臣先带殿下去御书房吧。”

他轻轻点头，并未说话。

李直走在前面，身子佝偻，鞠躬尽瘁，程璟裕跟在后面，仪态尊贵，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就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