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冤家路窄

黎诗欣然试吃了一块桂花牛皮糖，果然觉得柔韧香醇，口齿溢香。

“嗯，软糯可口，甜而不腻，糖质柔韧，味道香醇，有嚼劲不黏牙，好吃”黎诗咀嚼着，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说道，“婆婆，那我就来点这桂花牛皮糖吧”

“一包三两，姑娘是要一包吗”曹婆婆和蔼可亲地问道。

黎诗沉吟片刻，答道：“一包三两，嗯还是两包吧”

草婆婆微笑着颔首，转身去包桂花牛皮糖去了。

趁着她去包糖的间隙，黎诗在店内东看看，西瞅瞅，忽然俏皮地问道：“婆婆，这牛皮糖吃了，不会吹牛的本事也见长吧嘿嘿。”

曹婆婆听了黎诗的戏言，笑眯眯地说道：“为什么天上这么黑因为牛皮满天飞。为什么牛皮满天飞因为地上有人拼命在吹扬州牛皮糖，不吹牛的牛皮糖。从前，有一个牛皮糖去打马球，打了一整天以后，叹道，好累啊，好累啊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快软下来了。”

黎诗闻言大笑不止，说道：“我懂了，就算牛皮糖会吹牛，婆婆卖的牛皮糖也不是吹的，嘻嘻。”

“婆婆卖的牛皮糖自然不是吹的，不过姑娘以后要是有了意中人，可不能像牛皮糖一样黏人喔。”曹婆婆眉开眼笑地说道。

黎诗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了忠尧的容颜，面露些许娇羞之态，有些支支吾吾：“呃，这个这个自然是不会啦”不经意间，目光忽然落在一排排码得很整齐的咸鸭蛋上，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咦婆婆，您这里还卖咸鸭蛋啊”

“是啊，姑娘有所不知，扬州、苏州一带的咸鸭蛋可有名了”曹婆婆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咸鸭蛋可以久藏，大量腌制一事还被收录进了齐民要术，哦，那个秦少游，是叫秦少游吧他曾在诗文中也提及高邮人养鸭、腌制咸蛋之事，还特地买了鸭蛋馈赠其师友，便是那时任徐州太守的苏东坡苏学士呢。

高邮鸭产的鸭蛋个头大，蛋黄也大，尤以善产双黄蛋闻名于世，所制咸鸭蛋蛋白柔嫩，不似别处那般发干发粉，入口如同嚼蜡，而且质细油多，为别处所不及，筷子一头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

“哇，婆婆，一说到店内卖的东西您就如数家珍，您可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好生厉害啊”黎诗啧啧赞道。

“嗨，都卖了几十年了，糊糊口，混口饭吃而已，谈不上厉害不厉害，只是对自家卖的东西熟悉而已。瞧，那边有高邮湖蟹，也是本地特色，苏学士作扬州以土物寄少游，其中这个土物就是指这高邮湖蟹，还有诗赞说什么来着容我想想啊，噢，忆昔坡仙此地游，一时人物尽风流，香莼紫蟹供杯酌，彩笔银钩入唱酬。

高邮湖蟹呢，很早就成了扬州人的嘉肴美馔。不过，你要没吃过的话，还是得在扬州品尝才好，做法会地道一些。至于随身携带，老婆子就不推荐啦”曹婆婆将包好的牛皮糖放在一侧，说着摆了摆手。

黎诗想了想，悦然道：“婆婆真是好心肠，做生意也是童叟无欺。那我就再要一些其他的豆糕、花糕，还有菊花饼吧”

曹婆婆不禁感动万分：“姑娘，你这是照顾老婆子的生意呢，老婆子感激不尽呐。”

在等待的间隙，黎诗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又走到柜台前，却发现曹婆婆将原来包好牛皮糖的纸又拆了开来，另外取出一幅六尺许的双流纸，一裁为四，似要更换外包装。

黎诗看了看原来的包装纸，只是有些皱，但也没什么不好，遂不解地问道：“婆婆何故要更换包纸”

曹婆婆一边包纸，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娘诚心照顾老婆子生意，老婆子怎好再用这杂用皱纸化化笺与你呢此纸价格低廉，可供溷hun，厕所材，乃粗劣草纸，多以石灰沤ou稻草制浆抄造而成，凡丐徒取诸圊qing厕、匠买别抄麸麫miàn、店肆收苞果药，皆用此纸，备杂用，可也，举以与人，老身愧矣

蜀中水质精纯，以蔡伦改进之古法造纸，故其纸特优，所产蜀纸颇富盛名，如享誉天下的薛涛笺、谢公十色笺等。此双流纸又名小灰纸，出于蜀内广都，哦，广都就是双流，隋炀帝始改广都曰双流，以竹为原料抄造，是竹纸，虽品价不高，不及云皮纸，然用途最广。”

“哦，原来如此，那便深谢婆婆盛意了”黎诗拱手行礼道。

未几，曹婆婆手脚麻利地将糕饼一一包好，一算才二百文钱，黎诗执意付了半两碎银，而后出了门，拎着几包桂花牛皮糖、花糕、豆糕、菊花饼，欢欢喜喜回魁春趣茶坊去了。

不料，入了魁春趣茶坊，竟然原先的桌前空无一人，不但忠尧不在，子翃师兄也未归来。黎诗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感到有些纳闷，便拦下一名店小二仔细询问了情况，方才得知二人是去了品香楼，于是问了路，出了门，往品香楼而去。

话说忠尧和子翃一前一后跃出了倚翠阁后，也正往魁春趣茶坊赶去，不想在半路与黎诗不期而遇。

见忠尧和子翃二人平安归来，黎诗迎上前去，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去方便一下要这么久”

忠尧担心倚翠阁的人发觉有异后，会遣人来追，便上前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出镇再说。”

黎诗一头雾水，不知何故，但还是点了点头，随二人疾步出了瓜洲镇。

一出瓜洲镇，见四下无人，三人即刻施展身法，几起几落，向前疾奔而去。大约过了两盏茶工夫，三人飘身落于一岔路口，环顾左右，但见古道阴阴，芳草萋萋，竹林夹道散疏影，绿树成荫锁青壁，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个人，不远处还有一株巨大的古槐树苍翠挺拔，便径直奔了过去。

到了树后，三人停下小憩。子翃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关于自己差点把持不住的那段，肯定就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啦。

听了子翃绘声绘色的叙述，黎诗捧腹不禁咯咯大笑：“师兄，老实交代，有了美色，你是不是就把我们抛诸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了”

子翃大义凛然，振振有词地辩解道：“哪有啊你师兄我只不过是中了小人的奸计，事后想来那香和酒定是有些问题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师弟他都知道了的。

我看那个姓樊的如此狐媚，还不要钱，还倒贴，这其中必然有诈幕后一定有黑手

唉，苍天啊如此，不知道其将来还要祸害多少人呢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不如，上苍就把这苦难降到我一个人的身上，所有的痛苦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和背负，让我一个人，来收拾她吧但凡她有害人之心，我必一剑把她咔嚓了，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哟，现在口口声声，说的那么义正辞严，还叫人家姓樊的，好生见外啊；只怕旁人不在的时候，不是这么叫的吧”黎诗哂笑道，开始模仿子翃的样子呼唤起来，“樊姑娘，樊姑娘，噢，不，应该是菲菲，菲菲，小菲菲”

黎诗在一旁无所顾忌地插科打诨，子翃却莫可奈何，只能气得干瞪眼。

两人还想斗嘴说些什么，一扭头，却发现忠尧神色肃然，似乎正在竖耳聆听着什么。他脸色微微一变，忽然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嘘，有人来了”

子翃心里“咯噔”了一下，眉头拧了拧，一抬眼，望见远处有人驾着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三人迅速蹲下，连忙藏至路边一丛黄金竹之后。

未几，马车行至岔路口停下，却不知在等待何人。

忠尧望着那辆马车，幽幽说道：“这个人是倚翠阁的人，我进倚翠阁时正巧看见他在张罗招呼客人。”

子翃和黎诗闻言，不由心里一沉。

须臾，又有一辆马车从另一个方向驶来，车前车后共有四名倭人相随，其中两人，竟然是与海贼一起袭击过金乌镇的不三与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