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七夕

在傍晚结束一天忙碌后的李当归回到小院，一个四四方方的快递机器人安安静静的墩在了他的宿舍门口。直到李当归接近时这个机器人才蓦地发出了亮光，待确认好李当归的身份信息后他开始执行起到货交接来。

李当归从这个方墩子里掏出快递，然后在他的和蔼目光下目送着脚下这个小东西直到离开。回到屋子拆开快递的他沉默了许久，这是他替他老爹买给老妈的七夕礼物。原本这是应该直接送到老爹手里的，算算如今好像刚好是之前预定的那个发货日期。眼下这条项链直接送到了自己手里来，想来应该是大花的手笔了，自己真的是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啊小白的生日礼物

蓦然想起这档事儿的李当归不禁懊恼自己这个浆糊脑子，问及大花姜白芥那条项链的去向，得知大花早已将那条一度处在待接收状态的项链收货地改为了白芥家，这才让李当归彻底安下心来。

躺在床上的李当归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实验文档，里面记录的是他这近一个月来一直梦寐已求的实验结果。

被试一共调频三千二百五十一次，其中三千一百一十三次调谐成功，一百三十八次调谐失败。第一次失败在第一千六百七十八次调频，往后失败全部分布在实验尾端。这种现象基本吻合李当归对平行世界与当下世界差异的猜想，虽然没能成功体验进入平行世界会是怎样的感觉，但从这个被试实验结果中那一百三十八次失败可以确认，在相近范围内的平行世界被试生命极大概率是能够得以存在的，在与本世界性状更远范围里则出现了大量的被试不存在或者说是已死亡的情况。

虽然眼下李当归并不敢针对各个平行宇宙间相同个体命运走向的规律下定论，但想来应该也与他所预期的是八九不离十。

在李当归自大花那得到这份报告后，他在第一时间便去了实验室进行了以自己为被试的人体试验。

结果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机器报出的结果依然是所有调谐全部失败。

回忆发生在上午的这些事，躺在床上的李当归不禁陷入了一个让他感到极其荒谬的假设里。

我在其他世界里......根本不存在吗......

“大花。”李当归的声音听上去些许有气无力。

“先生，我在。”

“能根据这个被试的生物采样反推出他的样貌吗”

“不行。”

“这样啊......”

“先生，这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去建立起模型后才有进行尝试的可能。本实验进行的生物采样并非是针对生理性机体特征、基因信息的采集。”

“啊......我知道的。”李当归有气无力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小。

他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整个房间陷入了沉沉的安静中去。

“七夕星期几”一惊一乍的李当归陡然从床上惊的弹了起来，他怪叫道

“先生，是星期天。”李大花自是见怪不怪。

周末七夕

表情古怪的李当归再度安静的窝进床里，在更加古怪的情绪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间转眼来到七夕，在清晨李当归与司靖嫣相见时略带尴尬的气氛里，这一大一小姐弟俩离开了华夏学院的北校门。

北平，第一医院。

对于李当归妈妈的病房，司靖嫣也算不可谓不是熟门熟路了。

眼前的小男孩依照惯例的给他的妈妈搓搓手、搓搓脚，只是他像往常那般对着他自己母亲自言自语的时候却是越来越少了。男孩从身上拿出了一条项链，司靖嫣极有眼色的上前帮他将他的母亲略微扶起。

男孩将项链戴在了他母亲的脖子上，声音轻柔的说：“呐，这是老爹送你的七夕礼物，啧啧啧，真是有眼光呐。”

听到小男孩说的话，一旁的司靖嫣兀自沉默了起来。

两人告别了这个睡美人，一路向着北平市里最繁华的那条大商业街走去。

安静的病房内，原本这个纹丝不动的昏迷女人手掌突然紧握起来，片刻之后手上的力道开始慢慢松懈，直至复归平常。

这一切都无人察觉。

北平，明堂商业街，华夏殿堂级的消费一条街。

宽阔的步行道两旁建筑富丽堂皇，沿街两侧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树冠向着明堂街的中轴合拢。天空骄阳似火，热烈的阳光穿过明堂街顶上这翠绿的屏障打在路面上，形成一片片明黄色的碎玉斑点。

李当归与司靖嫣两人并肩走在这清凉的林荫道下，作为华夏传统节日的七夕节，华夏地区法定的一日公休让平日里原本就人群熙攘的明堂街上显得更加拥挤起来了。

司靖嫣看着街道上往来的男男女女，语气中无不羡慕的说道：“咱们汉民族的传统服饰真的好漂亮啊......每逢节日里你们都要穿着这些衣服出门吗”

看着走在街上的汉族面孔近乎无一例外的身穿汉服，李当归挠了挠头回答道：“不绝对呀。”

说着，他停下脚步对着司靖嫣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你看，我就没穿。”

然后他又指了指混在汉服人群中的拉丁面孔说：“你看，那些人也穿着汉服的，看爱好吧。”

司靖嫣好奇道：“你一直都不穿吗”

“也不是，上元、中秋、冬至、春节这四个大节我都会穿的。”

听到李当归的回答，原本不知在四处张望着什么的司靖嫣当即回过头来，一把拉起了李当归的小手说：“呐，那边有家汉服店呢，我们去买汉服吧”

喂喂喂，汉服很贵的好吗......要不要这么败家啊......

来了兴致的司靖嫣自然听不进小男孩的好言相劝，当然也更不知道小男孩心中对她的腹诽。

明堂街，云锦织。

司靖嫣拖着李当归在这家百年汉服老店逛了半晌，在导购热情洋溢地夸赞与推荐下，堪称见一件便看中一件的司靖嫣最终抱着一大摞衣服艰难的走去了试衣间。即便这样，临进去时的她还依然不忘对着李当归嘱咐道抓紧挑中一身衣服换好，等到她从试衣间里出来时好让她瞧上一瞧。

这让原本正在驱赶导购的李当归不禁一下子成了只泄了气的小皮球，认命地跟着眼前的导购继续逛了下去。

李当归在琳琅满目的陈列前不情不愿的敷衍挑选，当然这并不影响这个热情洋溢的小店员对他的态度依旧是如春风般和煦温柔。一番折腾过后，我们不得不承认这名导购不仅有着极其专业的营销素养，她的审美水平也有着极高的专业水准，眼光极其辛辣独到。

此时的李当归已是换上了一身极为合体的本白色飞鱼服，衣服前襟胸上绣着三只奶猫戏线球，整个人模样甚是可爱的紧。

“当归当归”镜子前还在一面哀叹自己短发一面摆弄自己衣服的李当归听到司靖嫣在唤他：“快过来看看这一身我穿着好不好看。”

循声望去，只见小男孩盯着眼前这个生在拉丁的汉族女子怔怔出神。

脸颊泛起丝许滚烫，看见李当归出神表情的司靖嫣一时不禁感到有些羞赧起来，强自镇定下，她对着李当归调侃道：“喂，小色鬼，你的口水要留下来了诶”

拒不承认自己失态的李当归掩耳盗铃般的迅速把目光瞥向一边，毫无底气的对着司靖嫣不屑回了一声儿：“嘁。”

“好不好看嘛。”

“嗯。”

“嗯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好看。”李当归语气不情不愿。

好看是真的好看。好看到就连一旁的小店员也不禁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来。此时的司靖嫣穿了一身刚好与李当归同代的明制鹅黄色竖领对襟短衫搭本白色烤蓝边的马面裙。李当归怎么也想不到换上一身汉服的司靖嫣整个人原本成熟性感的妩媚风情竟然能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被那金鱼、紫藤花刺绣所衬托出与十八岁初初长成的少女无异的清水芙蓉空灵气质。

这让李当归不禁感慨起这个介于十八岁少女与八十岁熟女之间的中间态女人当真是因地制宜的可甜可咸......

结完账后的司靖嫣自然而然的又把李当归的小手给牵了起来。这一大一小姐弟俩此时一个婉约动人，一个奶气可爱。两人刚出了云锦织的门口，这对姐弟相堪称相得益彰十分登对的姐弟俩便迎来了周围的无数侧目与偷瞟。

心情愉快的司靖嫣攥着李当归的小手沿街一路向下逛着。看着自打从云锦织里换上汉服出来的司靖嫣兴致一路高涨，李当归不禁有些难以置信地向她问道：“你不会是第一次穿汉服吧”

司靖嫣欣然称是，李当归倍感意外。

“喂喂喂，你们拉丁汉人都这么忘本的吗。”

司靖嫣示威性的食指屈指在李当归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对他对她的批判驳斥道：“拉丁怎么了，拉丁和华夏都是联邦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怎么就算忘本了”

挨了一下的李当归倒是没觉得痛，他撇撇嘴对自己的话纠正道：“你们拉丁汉人都这么不讲究的吗。”

“告你地域歧视哦”司靖嫣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李当归同学你要注意你的言辞”

“......”李当归再度纠正自己道：“你这么不讲究的吗。”

“才没有啦。”司靖嫣解释说：“各地区间骨子里的区域文化差异还是蛮大的好嘛。你第一天来地球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