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到底是在往哪里走？”
战事过半，随同二营营部一起行动的杨镇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之前突围的时候，舍弃了被八路军进攻太紧的三营，而紧接着，又将一营舍出去，牵制住正在奋力追击的小部分八路军，而他自己所在的二营，在损失一小部分之后，终于成功的脱离了虎口。
不过，他们所行进的路线，却并不是既定的路线，反而已经有了较大的偏差。原本应该朝着两军追击的夹角处进攻的他们，现在却好似是一头扎进了晋绥军的怀里。虽然还尚未遇到真正的冲突，但是，情况却依旧不容乐观。
“团座，安心待着就是了。”身旁，副官顾诚逐摘下白手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头也不回的对他说道：“着急，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更何况，就算再着急，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变通的机会了，不是吗？就像你所看到的这样，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你说呢？”
顾诚逐绝对不同于往日的语调和话语之中毫无恭敬可言的辞藻，让杨镇的一颗心顿时坠落到了谷底。他终于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已经是不一样的了。只见他惊恐的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一向最最信任的副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复杂的心情。
“怎么了？”注意到对方灼人的目光，顾诚逐笑着转头，但这笑容背后的神情，却让杨镇一时间更加的恐惧了。顾诚逐笑着问道：“怎么了？团座。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坑你，害你吧？那你可是想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放在你的身上，毕竟，这一次回去，大概有很多人都不想放过你，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当然，前提是，你还可以回去。”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杨镇问道：“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顾诚逐，做人要讲良心的！这么多年，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一手栽培的。你难道连这样的恩情都不管不顾了吗？到底是谁给了你什么才收买了你？他给你的难道有我给你的多吗？我给你了多少东西？你竟然都可以不管不顾了吗？要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是啊，如果没有你，我还真的没有今天。”顾诚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目光看向天边的方向，语气之中带着沉多年的感慨。似乎是会一起了一些他不是很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就不太好看。甚至，在平日里的一副淡然之中，更加增添了许多暗藏着的仇恨和其他的情绪。
杨镇对于他的这句本来应该是回应的话，有些听得不明白。他皱了皱眉头，对顾诚逐问道：“怎么？我对你还不够照顾吗？顾诚逐，我到底是哪里亏待了你？你难道就不能老实告诉我吗？一定要我去猜测？就算哪怕是猜对了，又有什么意义？这能够改变你的忘恩负义吗？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就不相信了，又有谁会对你好呢？谁还敢任用你？你投靠了谁？到底是谁，让你把大好的前途都一块儿放弃了！这么有威力的人，我还真的是很想见识一下呢！给你喝了什么迷魂药，把你给灌成这幅德行？”
“重要吗？”顾诚逐笑道：“总之，情况已经是固定的了，不是吗？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就算是你现在知道了我的道理，但情况都已经无法改变了，难道你不希望，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算了嘛？如果你一定要逼着我在这里就表态的话，天知道，会出现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或许，对你更加不利呢？”
面对着现在的局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杨镇冷笑着，对此完全没有什么兴趣，“现在都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嘛？就算是说的再多，该改变的事实，还是改变不了吧？当然，如果你能够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那我应该也觉得非常荣幸。毕竟，以你现在对我的这种态度，我已经很难判断，你到底还是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顾诚逐了，或许，早就已经是变了一个人吧？”
“这你可就说错了啊！”顾诚逐笑了笑，对杨镇说道：“团座，这么多年了，我跟着你，从一介小兵，到如今的副官。连下面的实权营长都要听我的话，不敢违背。你觉得，我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觉得我是对你最忠心耿耿的人。但是，如果我们的相识并不是当初我刚刚进入军队的时候呢？如果我们的相识，可以追溯到更加远一些的时候呢？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那么一样了？因为，如果从长远来看的话，那么，我没有变，你也没有变，这原本，就是我们本来的样子。”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鬼话？！”杨镇等着他询问，眼神却飘向了一边隔岸观火的二营长，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他不禁冲着二营长喊道：“你在一边看什么？你是在看热闹吗？你不知道，他已经要犯上作乱了吗？还不带你的人把他的武装解除掉！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他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突然被提及的二营长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跟顾诚逐表现出了一样的诡异态度，他说道：“对不住了，团座。从我选择了走这条路开始，就不可能回头了！不信的话，你不妨往回走试试看。八路军对于我们是势在必得，除了向师座那里寻求庇护之外，剩下的路，全都走不通。我这也是为了大多数的兄弟，是为了更多的人呐！至于你所说的，从两军夹缝之中突出去，你觉得，那可能吗？两个部队，单打独斗我们都打不过任何一个，难道我们一起打，就能够打得过了？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团座，醒醒吧！咱们没那么大的碗，吃不下那么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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