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父亲，祖母，弟弟，堂叔……在他面前一个一个的倒下。

脑袋滚落。

赤红的眼望着他，怒睁着。

不平！

萧家百年将族，为国为民战死沙场不计其数，从未有过异心，却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为什么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

为什么忠臣埋黄土，奸臣飞高枝？

为什么善无善报，恶无恶惩？

为什么我佛慈悲，欲渡天下可怜之人，却偏偏不渡他萧家？

……

楚蓁蓁关掉页面，闭上眼，瘫在椅背上，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书里的内容。

“纸片人”，她曾经以为的“纸片人”，作为作者，写下每一段的时候也曾陪着人物哭过，笑过，可是……

可是，可是当“纸片人”成了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成了你所熟识的，亲近的，厌恶的，割舍不下，想要远离……的人，再回头看这本小说，仅仅是故事吗？

在小说里，她挣扎过，努力过，拼命过；

爱过，恨过，嫉妒黑化过；死过一次又一次；最后，她的故事被打上了“烂文”的标签。

人，不能选择出生；穿到小说里竟然也不能。

有人说，人生就跟玩牌一样，发牌就是上帝，不管你名下的牌是好是坏，你都必须拿着，你都必须面对，你都必须努力打好它。

这可能是她听过最——不靠谱的“鸡汤”。

萧煜轩的独白萦绕在她脑中久久不散。

如果一个人，一个失去所有家人，他的人生会是怎样子的呢？

是不是像萧煜轩一样，不敢笑，连笑都觉得有罪？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下，毕竟不再是冰冷冷键盘上，属于别人的故事。

她想到了父母离世后，躲在公寓里避世的自己……

“韩总……”

黎悦推开房门，没料到会遇上自家BOSS在哭，下意识想要回避，可刚后退了一步，闷哼声便从背后传了出来。

这一番动静立刻惊动了她。

她扫掉眼泪后，面色如常的唤了他们进来。

“韩总，这是X所的金牌律师顾轩。”

黎悦让开，被她挡住的顾律师露了面。

顾轩：“您好，韩总，我是来替您办离婚手续的顾律师。”

楚蓁蓁莞尔一笑，起身对他伸出了手：“你好顾律师。”

顾轩：“您好韩总。”

在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无声打量着她。

一模一样的俊脸。

楚蓁蓁看着现代版的“顾楚琛”不由失了笑。

“韩总在笑什么？”顾轩伸手摸了摸脸：“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楚蓁蓁笑着摇了摇头：“在笑——缘分真奇妙。”她张手请他落座。

他站着没动，表情丰富的打量着她。

本来已经打算坐下的楚蓁蓁只好再次起了身：“顾律师？”她疑惑的冲他问。

顾轩扯嘴一笑：“饿吗？”

模样与顾楚琛想抠人眼珠时一模一样，楚蓁蓁当即菊花一紧，脱口便应道：“饿，非常饿。”

顾轩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来的时候见韩总公司楼下有一家咖啡店，不如我们边喝边聊？”

……

后现代风格的咖啡厅，楚蓁蓁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看着站在柜台前买咖啡的顾轩，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后来她才明白——有点像“偷情”约会，所以才产生了心虚局促坐立不安等等异常复杂的情绪。

女人们的眼风不断往他身上瞄，凭着这张脸，他倒是到哪都万众瞩目。

欸，对了。

他与叶薇去哪了？在她领着白虎营出城袭击北军的时候。

楚蓁蓁岔神想到了上本小说。

“焦糖玛奇朵，热的，半糖。”

一杯冒着热气的马克杯闯进了她的眼帘，楚蓁蓁伸手接过，瞬间回了神：“谢谢，应该我买的。”她抬高马克杯已表示感谢。

顾轩边解开扣得板正的西装纽扣，边在她对面的软座上坐了下来：“请美女喝咖啡，是我的荣幸。”

他绽开笑，笑容依旧很有欺骗性。

楚蓁蓁低头笑了笑，装似随意的对他问：“现在可以开始了？”

他似乎没见过面对他时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进入正题的女人，愣了一下，又恢复了自然：“具体的细节，您的助理已经跟我说了。”

SOWHAT

楚蓁蓁笑眯眯的看着他。

顾轩略显尴尬的咳了一声：“不分家产，不要赡养费，甚至连婚后共同财产也不要，以您这样的需求，是没什么难度的。”因为在外面，他故意省掉敏感词。

楚蓁蓁：“如果他不愿意呢。”

顾轩笑：“听说他与女星叶心冉关系很好？”

楚蓁蓁挑了下眉。

顾轩：“您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就算是走诉讼程度，您的胜算率也是百分之百。”

听到他说自己是专业的，楚蓁蓁有些想笑。

“专业”离婚一百年，拆“家”的不二人选，欧耶。

短短时间，她已经为他想好了广告词。

顾轩：“韩总平日不工作的时候都喜欢做些什么？”

话题转的太快，她一时还有些跟不上。

顾轩笑：“我猜猜，喜欢看书？看电影？还是健身？”

刷爆卡算不算？

楚蓁蓁正想问他，是不是对每一个顾客都如此“上心”，余光陡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霍君霆在路边下了车，跟他一起下来的还有戴着墨镜，穿着小洋装的叶心冉。

想是上本书这种画面见多了，现下已修炼成了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的状态，倒是坐在她对面的顾轩皱起了眉。

顾轩：“现在都这么光明正大？”

楚蓁蓁：“明星嘛，有致命吸引力。”

楚蓁蓁的暗讽惹得顾轩笑出了声：“我倒觉得韩总比较有吸引力。”

“是吗？”楚蓁蓁玩笑般的拨了下头发：“可能家花不如野花……”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巧正与玻璃窗外的霍君霆对上了眼，两人同时表情一呆，楚蓁蓁率先移开了视线，淡定的抬起马克杯喝了一口。

“家花不如野花香？”

顾轩顺着她的话说完，下巴冲她往玻璃门上抬了抬：“进来了，要我先离开吗？”

楚蓁蓁没回头，冲他抬眸一笑：“我们不是事先签过保密协定吗？”

顾轩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的，不但签过，还盖过保密公章。”他端端坐好，还特潇洒的翘起了二郎腿。

“能一起吗？”

霍君霆领着叶心冉走到他们这桌，出口的话虽是询问，人却已经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一落座，依旧站着的叶心冉就尴尬了。

没带助理，又被霍君霆晾在一边，她看起来有点——凄凉。

楚蓁蓁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请她在顾轩身边的坐下。

但她并不领情。

楚蓁蓁嘴角微哂，瞧着对桌的顾轩拿起手机，又抬头扫了一圈天花板，似乎在找监控。

霍君霆立刻敏感的挑了下眉：“你在做什么？录音？还是摄影？”

顾轩耸了耸了肩：“霍总在怕什么？在怕与叶小姐的私情被曝光？”

霍君霆沉了脸：“他是谁？什么人？”

楚蓁蓁：“心上人。”

楚蓁蓁似真似假的玩笑，成功惹毛了霍君霆。

霍君霆眼瞪着顾轩，出口的话却是对叶心冉说的：“你先回去，稍后我联系你。”

叶心冉：“可是……”

她的“可是”才出口，霍君霆就拉着楚蓁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顾轩同时起身，一把抓住了霍君霆那只抓着楚蓁蓁的手：“霍先生，没瞧见霍总不愿意吗？”

霍君霆冷笑：“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顾轩：“抱歉，就算是夫妻，以殴打、捆绑、禁闭、残害或者其它手段对家庭成员从身体、心理、性等方面进行伤害和摧残的行为都属于家暴范畴……”

“律师？”

霍君霆狠狠甩开顾轩的手，面色稍缓。

楚蓁蓁点了点头，一派随意的对他回道：“嗯，我请的律师，说是专业办理离婚的。”

妈的，连瞒都不瞒。

霍君霆转向没心没肺的女人，瞬间黑了脸。

顾轩怕霍君霆对她动手，一个健步挡在了她的面前：“这是我的名片。”他掏/出一张名片，递到霍君霆的眼皮下：“您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霍君霆没有去接，而是目光凌厉的瞪着他身后的楚蓁蓁。

顾轩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见他不收，手腕一转，便将名片重新收进了口袋：“霍先生，韩总的离婚要求很简单，什么都不要，不要赡养费，不要婚后共同财产，只要尽快离婚。”他往他身后的叶心冉扫了一眼：“可能尽快离婚，对霍先生来说，或许也是一件美事。”

在霍君霆看不到的视线盲点，叶心冉掩不住欣喜笑了起来。

楚蓁蓁看着就不由感到奇怪了。

她明明喜欢霍君霆，为什么还让他娶别人。

哦她忘了。

她，缺——肾。

基于前本书的经验，她绝对不能吐槽自己写的书。

当然，如果她写的小说十分完美，她也不会写了十几年仍是个扑街。

场面僵持着，好似卡在男主即将在女主与女配之间抉择的重要时刻。

然而，从门外冲进来将顾轩“请”出咖啡厅的霍氏安保们，让楚蓁蓁猛然有一种——看电视剧看得正起劲，突然被加塞了大量广告片的错觉。

同时间也不由感叹，霍君霆不愧是“总裁文”里的霸道总裁，电话都不用打，公司安保就心有灵犀的冲下楼，来给他竖人设了……